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我們發現把潛在思潮轉變為夢之顯意的過程中,有兩個元素在運作,夢之凝縮作用和夢之轉移作用。在接下來的研討裏,我們將遇到另外一兩個決定性因素,它們無疑地決定了哪些材料能夠進入夢中。
雖然有使我們討論的進展停頓的危險,但我認為有必要先把解釋夢的程序來個粗略的介紹。我得承認要把這些程序解釋得清清楚楚,並且能讓評論家相信不疑的最簡單方法乃是用某些特殊的夢做為例子,詳細的予以解釋(如我在第二章對“伊瑪打針”所作的分析),然後把所發現的夢思集中起來,而找出構成此夢的程序——換句話說,用夢的合成來完成夢的分析,事實上我已經在好幾個夢例中根據自己的指示使用上述的方法;但我不能在此將它們發表,因為這牽涉到有關精神資料的性質問題——有許多的理由,而每一個理性的人都不會反對的,這些顧慮在分析夢時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分析可以是不完全,但仍舊能保有其價值——雖然它並沒有深入夢的內容。但對夢的合成來說卻不是這麽一回事了,我認為如果不完全,那麽它就不會具有說服力的,因而我只能夠把一些名字為世人所不知的人之“夢的合成”公諸於世。但既然這願望只能以我的心理癥病患來達成,所以我必須把這問題的討論暫時擱下,直到我能夠把心理癥患者的心理和這個題目拉在一起——在另一本書裏〔11〕。
把夢思合成以建造出夢的嘗試使我領悟到由分析得來的材料並非都是具有同樣的價值。只有一部分是主要的夢思——即是說,那些完全在夢中被置換的;而如果沒有審查制度的話,它們本身就足以改變整個夢。另外的材料則常被認為不是那麽重要的,我們也沒有辦法來支持“後者對夢的形成亦有貢獻”的論調。相反的是,在夢發生之後到分析這段期間裏,也許倒發生了一些使它們產生關聯的事件,因而這部分材料即包括了所有由夢的顯意指向隱意的連接途徑,以及一些中間的連接關鍵——在分析的過程中,借著它們才能發現那些連接的途徑〔12〕。
目前,我們只對本質(重要)的夢思感興趣,這些通常是一組說有多繁雜就有多繁雜的思想與記憶的綜合——由一些我們清醒時所熟悉的思想串列所提供。它們常常是由許多不同的中心發出來,雖然彼此間有相連的地方。每一思想串列幾乎恒常為其相反的想法所緊隨,並且與它有相互的關聯。
當然,這繁雜構造的各個不同部分相互間就有很多很多的邏輯關系。它們可以表示前景或背景,離題或說明,各種情況,各種證據或是反駁。不過當整個夢思處在夢的運作的壓力下時,這些元素就被扭轉,被碎裂,以及被擠壓在一起了——就像碎冰被擠成一堆那樣——因而就產生這樣的問題:構成其基礎的邏輯建架變得怎樣啦?夢中到底是以什麽來代表“如果”、“因為”、“就像”、“雖然”、“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等連接詞呢?——如果沒有這些,我們是無法了解任何句子或語言的。
我們最先想到的回答便是,夢並沒有任何方法來表現出夢思之間的邏輯關系。大體來說夢忽視這些連接詞,它只將夢思的內涵奪取過來而加以操縱處理〔13〕。而分析過程的工作即是要把這被夢的運作破壞了的聯系重新建立。
夢之所以無法表達出這種連接關系乃是基於造成夢的精神材料的性質所致。就像是繪畫和雕刻所受到的限制,它們不像詩歌那樣能夠利用語言;而基於同樣的理由,它們的缺陷都源於那些它們想利用來表達一些想法的材料上。在繪畫尋得其表達原則以前,它曾經嘗試過要克服這缺陷——在古代的繪畫中,人物的口中都吊著一些小小說明,用來敘說畫家無法用圖畫來表白的念頭。
現在,也許有人會對夢無法表現邏輯關系表示異議。因為在有些夢中往往有最繁雜的理智運作——反對或證實某些敘述,甚至加以譏諷或比較,就像是清醒時的思想一樣。但是這又一次說明了外表常常是騙人的。如果深入分析這些夢時,我們會發現這整個思潮不過是夢思材料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在夢中所產生的理智運作。這外表看來像是思想的東西,不過是重現了夢思的主要材料而不是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這是思想所要表現的。我將要提出一些有關這方面的事實。最簡單的是,夢中所說的句子(所特別描述的),不過是一些未經改變,或稍有變動的夢思材料而已。這種常常不過暗示了包括在夢思中的一些事件,而夢的意義也許和它差距十萬八千裏。
但我卻得承認重要的思想活動——並非是夢思材料的重現——確實在夢的形成扮演重大的角色。在完成本題目的討論後,我將闡述這思想活動所扮演的部分。那時我們就會明了這思想活動並非由夢思產生,而是在夢完成後(由某一觀點來看),由夢本身而來的(請看本章後一節)。
我們暫時可以這樣說,夢思之間的邏輯關系在夢中並沒有任何獨立的表示。譬如說,如果夢中產生矛盾,那麽這矛盾不是由於夢本身便是由於某一個夢思的內涵所致,夢的矛盾只能在非常間接的情況下才和夢思之間的沖突有所關聯,但是就像繪畫(至少)終於能夠找到一種方式——而不再是那種小小說明的——來表白那些文字的意圖(如感情、威脅、警告等),夢亦有可能用某些方式來闡述夢思之間的邏輯關系——對夢的表現方式加以適當的改變。實驗顯示出各種不同的夢,(由這觀點看)都有表現方式不同的“改變”。有些夢完全不理其材料之間的邏輯關系,另外一些則嘗試盡量加以考慮。因此,夢有時與其處理的材料相差不遠,有時卻又有巨大的相差。同樣,如果夢思在潛意識中有著前後的時間順序時,夢對它們的處理亦有著相似的變異幅度(如在伊瑪打針的夢一樣)。
到底夢的運作如何決定夢思之間的這些(邏輯)關系(而這是夢的運作所難以表現的)
呢?我將一個一個地加以說明。
夢首先,粗略的考慮,存在於夢思之間的相關——這無疑是存在的——把它們連成一個事件。因而產生連續性(時間)的邏輯連接。由這點看來,夢就像是希臘或巴拿樹〔14〕畫派的畫家一樣,把所有的哲學家或詩人都畫在一起。這些人確實未曾在一個大廳或山頂集會過;但是由思想來看,他們確是屬於一個群體的。
夢很小心地遵循此法則,甚至細節亦不放過。不管什麽時候,只要夢把兩個元素緊拉在一起,那麽這就表示在相關的夢思之間必定存在著某些特殊的親密關系。這就和我們的文字相似,“ab”表示這兩個字母是一個音節。如果在“a”及“b”中間有個空隙,那麽“a”就是前一個字的最後字母,而“b”是另一個字的起頭〔15〕,所以,夢中二元素的並列並非是不相連的夢思借著機率而並接在一起,其實在夢思中這部分亦是具有相似的關系。
為了表現這因果關系,夢有兩種在本質上相同的程序。假設夢思是如此的:“既然這是如此的,那麽,那個等等必會發生。”最常見的表現方法便是以附屬子句做為起始的夢,而那主句就是“主要的夢”了。而時間的前後關系可以倒過來。但通常夢的重要部分是和主句對應的。
我的一位女病人有一次敘述了一個夢,它是表現夢的因果關系的極好例子,我將在後面把它完完全全地寫出來。夢是這樣的——它具有一個短的序曲,然後是牽涉非常廣泛的夢,不過卻緊緊圍繞一個主題。也許可以稱之為“花的語言”。
起始的夢是這樣的:她走入廚房,那時兩位傭人正在那兒。她挑她們的毛病,責備她們還沒有把她那口食物準備好。在同一時間裏,她望見一大堆廚房裏常用的瓦罐口朝下的在廚房裏累疊著以讓內壁滴幹。兩個女傭人要去提水回來,不過要步行到那種流到屋裏或院子的河流去汲取。然後夢的主要部分就這樣地接下去:她由一些排列奇特的木樁的高處向下走,覺得很高興,因為她的衣裙並沒有被它們勾著……
起始的夢和她雙親的房子是相關聯的。毫無疑問,夢中的話是她媽媽常掛在口邊的。而那堆瓦罐是源導於同一建築物內的小店(賣鐵器的)。夢的其他部分由說到她父親——他常常追求女傭人,而最後在一次河流泛濫中,罹患重病死去(他們的房子靠近一河流)。因此,藏在這“起始的夢”的意義乃是:“因為我在這房子出生,在這卑鄙以及令人憂郁的環境……”主要的夢亦肯定有同樣的觀念,不過卻以一種願望的滿足將它加以改變:“我是由高貴世家來的”,所以隱藏的真正觀念是這樣的:“因為出生是如此卑微,所以我生命的過程就是這樣的了。”
就我所知,把夢分成這不相等的兩份,並不永遠表示這後面的夢思與前面具有因果的關系。反而,我們會覺得同一材料常常以不同的觀點各自出現於這兩個夢中(當然,晚上那系列最終導至射精或高|潮的夢就是這樣的——這是一系列將肉體需求愈來愈清楚表白出來的夢。)有時,這兩個夢源於夢思不同的中心,不過其內涵有點重覆。因而這夢的中心在另一夢中只是線索式的存在著,而在這夢中不重要的部分卻是另一夢的中心。但是在某些夢中,把它分為一個短的前言和一較長的主要部分正表示這兩半有著顯著的因果關系。
另外一個表現因果關系的方法則牽涉較少的材料,它把夢中的一個影像(不管是人或物)變形成另外一個。當變形在目擊下發生時,我們才要真正地考慮其因果關系——而不是在那種僅僅是某物代替了某物的時候。
我已經說過這兩種方法在本質上是相同的,因為在這兩種情況下,因果關系同樣是用前後的順序來表現的:前者是用夢的前後發生,後者卻以一影像直接變形為另一個。我得承認,多數的夢例並沒有表現出這因果關系,它們已在夢的過程中,因為不可避免的各元素之混淆而消失了。
那種隨便一個都可以的“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的情況在夢裏是無法表現的。它們常常各自插入夢裏,似乎二者都是一樣的有效(譯者按:其實只有其中之一能夠成立)。伊瑪打針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很清楚的,它的隱意如下:“我不用替伊瑪仍舊存在的病痛負責;因為這不是由於她拒絕接受我的治療,就是源於她生活在那不合適的性生活,再不然就是因為她的病痛是器官性,而非歇斯底裏的。”這夢完完全全地滿足了這些可能(其實它們卻是排他性的——不同時存在)。如果合乎夢的願望,它也會毫不考慮地加上第四個可能。在分析完這夢後,我把“不是這個——就是那個”加入夢思的內涵中。
但是如果在重新制造一個夢的時候,如果想要運用“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譬如說“這不是花園就是客廳”——那麽呈現於夢思的就是“和”一個簡單的加法而已。
“不是這個——就是那個”通常是用來指一個含糊的夢元素——但是卻能夠被分開的,在這種情況下,解釋的原則是:把兩個情況看成同樣有效,以一個“和”字把它們串連起來。譬如說,有一次我的朋友逗留在意大利,我恰好有一段時間沒有他的地址。那時我夢見收到了附有他地址的電報。它是以藍字印成電報體,第一個字是模糊的:“Via(經由)”或者是
“Villa(別墅)”
或者是“Casa(房子)”
第二個字很清楚是:“Secer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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