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瓦利《自然的角落:探秘行走在世界邊緣的人們》(下)

樹幹迷陣

獵人們循著熊、巖羊和狼留下的足跡,深入到森林裏打獵,我如何才能生動地表現出他們的生活?氤氳的霧氣裏,散落在樹幹迷陣之間的杜鵑花若隱若現,梅茲拿著槍思忖著,也許是在想象這次能捕到些什麼樣的獵物吧。

邦吉

十歲的邦吉獨自來到井邊打水,一邊等著水灌滿水桶,一邊玩弄起一塊冰,這一小片冰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在小女孩的指尖嬉戲跳舞。小女孩一時被冰面的反光吸引,忘了我的存在。寒冬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經過冰面反射到小女孩臉上,小臉立刻變得亮堂堂的。她周圍似乎有一圈純潔的光暈徐徐升起。從來到的那一天起,我就同他們朝夕相處,漸漸地,我喜歡上這裏的人們,正因為了解他們的生活,所以我才能捕捉到一瞬間的表情。每一篇報道都是一首纏綿的情詩,字裏行間充斥著我對喜馬拉雅的眷戀,還有對那些人們的無限懷念:馬尼·拉勒、天勒、巴哈杜、南達·拉勒⋯⋯在那裏,或者說更高的地方,我遇到了她們,在我生命裏刻下深深印跡的女人們,和我一同經歷了收獲、疑慮、失敗、瘋狂和最美好時光。

醒了

海拔將近5000米的雪伊牧場上,在其中一個牦牛毛帳篷中,帕納·昂諾將奶和酵素摻在一塊準備制作酸奶。這時,她的兩個女兒睡醒了,一個坐在籃子裏,另一個側坐在厚厚的羊皮上。雖然當時我也是剛剛醒過來,但是我之前就預感到這一幕。幸好前一個晚上,我事先在黑色的篷頂上別了一塊白色的棉布。就是這塊簡單的反光板讓畫面變得更加明亮清晰,金屬器皿散發出的光澤就可以印證這一點。但是,總體而言,晨光還是熹微而分散的,或許這就是清晨的味道吧。孩子依偎在母親旁邊,這幅照片本可以作為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封面。奈何小女孩沒穿衣服,這一點讓他們最終改變了主意。

攝影師與芭蕾舞

跟著運鹽的綿羊隊伍,我與兩個女人並肩同行,這時一個細節吸引了我:就是這只公雞,它站在背筐上,筐裏裝著一些食物和從印度買的布料,是給留在村子裏的母親和姐姐的。醉心於周圍的景色,本身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對於攝影師來說更是如此。然而,如何去記錄,如何抓住其本質,如何真正走進那些喚醒我感覺細胞的場景?開始拍攝,我在主角附近走動著,逗她們笑,跟她們聊聊天,幸好我會說尼泊爾語。拍著拍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少女停下來,朝身後觀望著,清晨熹微的陽光灑在小路上,這時,公雞竟也轉過頭,同主人望向一個方向。我立馬拍下了這張照片。而在拍到這幅圖片之前,我就如同跳芭蕾舞一般,不斷地往左、往右、向前、向後地挪動著。舞步隨著我與主角之間的變化而改變,最終通過精準地取景,將場景的一瞬間變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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