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俳句的漢譯之一:春天的俳句

芭蕉是活躍在17世紀末葉即江戶時代初期的俳人,在日本文化史上被稱為俳聖,其藝術風格也被稱為蕉風,上面就是代表他創作風格的最有名的句子。本句的季語就是青蛙,春天來臨青蛙初醒,躍入古池塘的那一霎那,萬籟俱寂中傳來一聲"撲通",無論是意象還是畫面感都有王維的《鳥鳴澗》的感覺: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雖然同是寫春天的寂靜,芭蕉的俳句連個閑字、靜字都沒有用,意象全在句外。據說這也是芭蕉本人最得意的一句,更是備受其門人吹捧的一句,以至於後世對此句有很多過度的解讀。但正如同是俳句大師的正岡子規所指出的,本句也許只是自然景觀的真實描寫,可這描寫又是多麽的風雅有情調啊。

現在我們先用575漢俳形式來把它譯成中文:

古池寂無人,惺忪春蛙初浴身,水聲遙相聞。

雖然漢俳也只有17個字,仍然要加上寂靜啊初次啊,才能表達春天初到的意境。可見,俳句的翻譯確實是比較難的。若是把芭蕉的這句譯成77排句:

春夜寂寂古池靜,
遙聞青蛙入水聲。

和上面的漢俳幾乎沒有多大的差別。所以,是譯成575還是77,可以是個人的愛好,而無論哪一種都要對比原句加一些字詞,以圖譯得精準。若是譯成更短一些的55對句:

寂寞古池塘,
青蛙入水聲。

就令人覺得少了什麽。俳句是短詩,譯文也要講究短小精悍、意象突出、優美動人。55對句短是短了,畫面感趕不上上面兩句。所以,盡管有些俳句譯成55也不減其美感,多數情況下575或者77譯文更能保證做到信達雅。作為我個人,則更喜歡照顧俳句原有的韻律和節奏感,譯成575的漢俳形式。

本文已長,下面再舉幾個著名的春天俳句的漢俳翻譯例子,作為本篇的結尾。

1.與謝蕪村

近道へ 出てうれし野の 躑躅かな。

只為抄近路,漫山杜鵑紅似火,春風催快步。

2.星野麥丘人

春分の おどけ雀と 目覚めけり。

春分天轉暖,路邊嬉戲小麻雀,剛剛睜睡眼。

3.小林一茶

やせ蛙 負けるな一茶 これにあり。

加油小瘦蛙,不許敗陣不用怕,幫你有一茶。

4.小林一茶

すずめの子 そこのけそこのけ お馬が通る。

乖乖小麻雀,快把道兒讓出來,小心老馬踩。

5.與謝蕪村

菜の花や 月は東に 日は西に。

油菜花兒黃,新月己掛東天邊,落日在西方。

6.正岡子規

島々に燈をともしけり春の海。

千島萬家燈,恍如銀河落海中,春風催潮聲。

7.松尾芭蕉

しばらくは 花の上なる 月夜かな.

正月初幾日,梅枝疏疏花淡淡,彎彎上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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