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就是那個烏有之獸。

她們不了解它，卻始終愛它——

它的行走，姿勢和脖頸，

還有它那寂靜的目光。

它固然不存在。卻因為她們愛它，

就有了純凈的獸。她們總是

留下空間。在保留的清晰空間裏，

它輕輕擡起頭，幾乎不必存在。…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鐵欄

纏得這般疲倦，什麽也不能收留。

它好象只有千條的鐵欄桿，

千條的鐵欄後便沒有宇宙。

強韌的腳步邁著柔軟的步容，

步容在這極小的圈中旋轉，

仿佛力之舞圍繞著一個中心，

在中心一個偉大的意志昏眩。…

我過的生活，像在事物上面兜著

越來越大的圈子．

也許我不能兜完最後的一圈，

可我總要試試．

我繞著上帝，繞著太古的高塔

已兜了幾千年之久；

依舊不知道：我是一隻鷹，一陣暴風，

還是一首偉大的歌．…

現在我的悲傷達到頂峰

充滿我的整個生命，無法傾訴

我凝視，木然如石

僵硬直穿我的內心

雖然我已變成巖石，卻還記得

你怎樣成長

長成高高健壯的少年

你的影子在分開時遮蓋了我…

明鏡：人們從未熟諳地描繪，

你們本質裏是什麽。

你們就像時間的間隙——

布滿純粹的篩眼。

你們，空空大廳的揮霍者，

破曉時分，像遙遠的樹林……

像一只十六叉角的鹿，

枝形燈穿過你們的禁苑。…

如有時一揮而就的畫稿

留下大師真實的筆觸：

明鏡也常常收容微笑，

少女的微笑聖潔而獨特，

每逢此間嘗試晨妝，

獨自，或就著服侍的燭光。

爾後，只有一個鏡像

沒人純真笑靨的呼吸。…

呼吸，你——不可見的詩！

始終為謀求自己的存在

而純粹被交換的宇宙空間。平衡，

我在其中律動地發生。

唯一的波浪，

我是它漸漸的海；

一切可能的海，你最儉約——

贏得空間。

 …

但你，神聖的你，最後還在響的你，

一旦為成群被鄙棄的狂婦所襲擊，

便以和聲蓋過了她們的叫囂，你美麗的，

你熏陶人心的演奏從破壞者中間升起。

她們一個也不能破壞你的頭顱和豎琴

不管她們如何憤怒扭打，而且她們猛投

到你心坎的尖利的石頭…

你，我認識你，像一朵不知名的花，

我想再一次記起你，把你指給他們看，

可你，你已經被人摘掐——

抑制不住的叫喊之美麗的女遊伴。

先是舞女，她突然停住猶疑不定

的身體，仿佛她的青春被註入了古銅；

悲嘆著，潛聽著——。是的，從那些達官貴人…

難道我們應當擯棄我們古老的朋友，

偉大的從不招搖的諸神，只因我們

嚴格磨練的硬鋼對他們並不相投，

或者應當忽然在一張地圖上把他們找尋？

這些強有力的朋友們，他們劫持

我們的死者，卻從不靠攏我們的車輪。

我們已經遠遠推開我們的盛筵——，我們的浴盆，…

哦正是那時，當飛行

不再為了自己的原故

攀向天宇之靜穆

而滿足於本身，

以便在明亮的側影中，

作為成功的器械，

扮演風之愛寵，

穩健，梟娜，搖曳，——

 …

我們是原動力。

但把時間的腳步，

視作小事細故

在永久的持續裏。

所有匆匆而去者

均如雲煙過眼；

那戀戀不舍者

在將我們奉獻。

 …

春天又來了。土地

像個懂詩的小孩；

許多，哦許許多多……為了長久學習

的勞累她獲得了獎牌。

她的老師是嚴格的。我們愛好

老人的須髯白如雪。

現在我們要問：綠的怎麽叫，

藍的怎麽叫：她了解，她了解！…

可是，主啊，請說，我拿什麽向你奉獻，

你教生物用耳朵的主？——

拿我的記憶；一個春天，

它的黃昏，在俄國——，一匹馬駒……

從村莊向這邊孤零零來了那白馬，

前面的足械拴上了木樁，

以便孤零零在草原上過夜；

它的鬈鬣又是怎樣…

盡管世界變化匆匆

有如白雲蒼狗，

所有圓滿事物一同

復歸於太古。

在變化與運行之上，

更寬廣更放任，

你的初歌在繼續唱，

彈奏豎琴的神。

 …

主啊，你可聽見新事物

在轟隆在顫動？

報道者紛然而至，

把它們一味推崇。

沒有一次傾聽安全

留存在這震蕩鼓噪之中，

可那機器部件

而今還要求贊頌。

 …

最下面，亂成一團，

生機由此升現，

是古老的根部，隱藏的泉源，

人們得未曾見。

沖鋒盔和獵手號角，

白髯翁的警句，

兄弟鬩墻的英豪，

琵琶似的婦女 ``````

 …

你，我的朋友，是孤單的，只因……

我們用語言和指示

使自己逐漸通曉這人世，

也許是它最薄弱、最危險的部分。

誰用手指指過一種氣味？——

那些威脅過我們的力量

你固然感覺到許多……你認識死亡，

你在咒語面前不勝狼狽。…

等著吧……其味無窮，、……已四下飄忽。

……只有少許音樂，一次頓足，一次吟哦——：

少女們，你們溫情，少女們，你們沈默，

請為被品賞的水果的滋味翩翩起舞！

跳桔舞吧。誰能忘記它們，

忘記它們怎樣在自身溺斃

以防變甜。你們享有了它們。

它們鮮美地向你們皈依。…

我們同花朵、葡萄葉、果實交往。

它們說出的不僅是歲月的語言。

從黑暗中升起一種彩色的顯現

其中也許還有那肥化土壤

的死者之妨意在炫目。

它們所占成分我們又知多少？

很久以來這就是它們的正道，

將其無代價的精髓印進了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