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說： “這才是真正華記的味道。阿麗! 妳得到了人家的祖傳配方了嗎?”



許麗說： “爸爸！不瞞您說，現在我們店裏的燒鴨全是子健燒好了拿過來給我賣，完全不用我操心。”



許太太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子健一定沒有拿妳的工錢。”



女兒說： “那還用說，他那裏敢拿我的工錢。”



許太太對丈夫說： “你看，你千方百計都得不到人家的燒鴨配方，現在阿麗不費吹灰之力卻坐享其成。”



許強嘴巴一歪，不屑道：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那張祖傳秘方對我來說等於是一張廢紙，我才不稀罕。”…

許強決定聽從醫生的勸告，退休養病，把生意交給女兒，而許麗因為要獨挑大樑，責任重大，因此去找男朋友子健商量，子健替她出了一個好主意。



這天，她跟父母商量這件事時對父親説： “爸爸! 關於您要退休這件事，我去找大伯商量，他說您早就應該退休了，不過他説像您這種人肯定是退而不休。”



許太太聽了搶著插嘴道： “是呀! 妳爸爸這種人，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即使是一件小事，看到人家做得不好，都要搶來自己做，你這種人就是天生一把賤骨頭，嘴巴説是退休，説不定反而做得更多。”



許麗説： “所以大伯説，爸爸退休之後，最好別住在這裏，搬去別地方住。”



“要我搬去哪裏住?” 許強説。…

大哥向許強和許太太說： “你們心平氣靜地聽我説，我有個朋友的女兒嫁到百哩外的地方，一年難得回來一兩次，有了孩子之後，更難得回來，一整年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只有靠電話互訴家中情況。

“他們的女兒在讀書時曾經跟鄰居的男孩談戀愛，但因為年紀小又是還在讀書，因此夫妻倆把女兒教訓了一頓，女兒的那段初戀就這樣終結。

“而今公婆倆非常後悔，都說早知有今日，當年就不會去阻止女兒的初戀，讓他們發展下去，如果嫁給鄰居，有什麽事情，一聲呼喚，立即過來。”



許太太聽了說： “我有一個朋友的女兒也是嫁到很遠的地方，一年也難得回來一兩次。如果是父母生病，先問好是大病還是小病，大病才逼不得已回來探望，小病只在電話裏問候一聲就算了。”…

許強聽了一怔説： “老大！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有沒有喝醉，你知道嗎？這個死丫頭，她。。。。。。”



大哥阻止許強説下去： “我沒有喝醉，我很清醒，你不用多說，關於阿麗跟對面那個小子的事，我比你更清楚。”



許強大感驚異： “老大! 你怎麽會知道。”



大哥斜晲了許麗一眼說：

“因為我是阿麗的大伯呀!現在讓我告訴你吧! 阿麗在幾年前已經跟對面的兒子在拍拖了，因為你們兩家形同水火，他們兩小口子知道愛情道路肯定崎嶇且充滿阻礙，於是只好把戀情轉入地下，密密實實地包劄起來。…

許強雖然努力把怒氣貯在心中不發泄出來。然而，那股怒氣仍然在呼喚太太聲中泄了許多出來 ，他大聲地對著太太呼喝： “快去叫那個死丫頭出來，我有話要跟她説。



許太太帯著惴惴不安的心來到女兒的房間，她沒有敲門就推了竄進去，嚇了許麗一跳，她埋怨道： “媽! 怎麽您沒有敲門就竄進來，嚇了我一跳。”



“先嚇一嚇對妳也有好處，因為還有更驚嚇的在等著妳呢!” 母親說。



許麗聽了一點也不驚慌，她氣定神閑地説： “是不是爸爸要向我逼供?”



母親說： “妳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華叔氣得指著華嫂大罵： “妳這衰婆，妳才進去幾分鐘，立刻被他說服，這個臭小到底學了什麽邪術，不到五分鐘就收服了妳這只老妖精。”



“華嫂説： “你別生這麽大的氣，坐下來，聽我解釋。”



“我不喜歡坐，我要站，妳有話說，有屁放!”



“其實我並不是給兒子說服。我不妨坦白的告訴你，關於兒子拍拖的事，當我未去鄰居串門之前，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但是我串門回來，立刻改變主意，反過來支持兒子，這是有原因的。”…

華叔拉開破銅鑼似的嗓子大聲叫太太，但太太沒有回應，他氣憤地嘀咕：死到哪裏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華嫂一搖三擺從外面進來，華叔沒好氣地怒喝： “妳到底死到那裏去了?”



華嫂回來無端被罵，怒火一殺那冒上來： “我去串門，怎麽樣? 早上賣燒鴨飯，忙得透不過氣來，現在收檔休息，去找鄰居聊聊，不可以嗎? 瞧你七孔冒煙，到底吃了什麽火藥?”



華叔也發覺到自己過份了一點，語氣稍轉溫和： “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華嫂余怒未消： “什麽大事，你的痔瘡發作了嗎？”…

華叔怒不可抑地指著兒子： “你。。。。。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子健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勇氣，他毫不懼怕地說： “我說我已經愛上對面的小女孩，她也非常愛我，你們休想來拆開我們。”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愛上對面那個小女孩?” 華叔問。



兒子說： “在讀書的時候，我們的感情已經很好了。”



華叔冷笑道： “你的保密工夫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你必須明白，我們跟對面這家，雖然沒有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但兩家形同水火，互相仇視，你愛上他們的女兒，即使我不反對，人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

許強依照女兒弄來那 “祖傳秘方” 依法炮制，弄了一只燒鴨，然後打電話給他的一位朋友，叫朋友的兒子去華記買一包燒鴨飯給他，當華記的燒鴨飯送來時，他像驗屍般地把燒鴨仔細地看了又看，然後嗅了又嗅，最後才拿了放進嘴巴細嚼慢咬，接著又拿了自已照 “秘方” 泡制的燒鴨來吃。



站在一旁觀看的許太太和女兒顯得很緊張，張太太忍不住也拿了華記的燒鴨肉來吃，然後又拿了自己的燒鴨來吃。而許麗不斷追問父親： “怎樣?怎樣?”



許強越吃眉頭越皺，最後變成一團解不開的死結。許麗越看越不對勁，想拔腳就逃，被父親大聲喝住，父親臉色若冰霜： “我的寶貝女兒，現在我洗耳恭聽妳的解釋。”



許麗裝傻扮矇： “爸爸! 您要我解釋什麽?”…

“五香粉、胡椒粉、生抽、麥芽糖、蠔油、鹽、味精……. 錯! 錯! 錯!” 許強大聲喊起來，把旁邊的太太和女兒嚇了一跳。許麗急忙問道： “爸爸! 有什麽不對嗎?”



許太太也咐和問道：錯什麽?”



許強一邊思索一邊說： “既然是租傳秘方，一定是古代遺傳下來的，至少有算百年什至千年之久，你們想想看，古代那裏有蠔油和味精這種調味品?”



許太太聽了附和地點點頭： “是呀! 蠔油和味精是現代人所用的調味品，怎麽古代也有?”



許麗聽了說： “我有向子健提出同樣的問題，他說蠔油和味精是他們加上去的，換句話説，這配方是經過改良的，這叫做精益求精。”…

華叔心胸中的憤怒像暴發的山洪，他用力扯拉著兒子子健，咆哮地喊道： “走! 我要你去跪在祖先的靈位前向祖先蓋頭發誓。”



子健故意拉開嗓子大聲地喊，以便讓母親聽到過來拯救他： “我沒有做錯什麽，幹嗎要去向祖先蓋頭發誓? 去叫媽媽來評評理。”



果然華嫂聞聲急步走了過來： “到底是什麽事，喊到三百哩外的人都聽得到。”



“妳自己問這個畜生!” 華叔說。



“瞧你爸爸氣成這個樣子。”做母親的用責備的眼光瞪著兒子： “子健! 你到底做錯了什麽?’…

母親緊張地徵求女兒的意見： “阿麗! 妳就幫幫爸爸吧!”



許麗毫不考慮地搖著頭說： “對不起，我幫不上這個忙。”



許強感到一陣失望： “為什麽連爸爸都不肯幫?”



許麗正色道： “不瞞您說，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您想想看，我的男朋友會容許我做這件事嗎?”



母親聽了緊張得心弦緊繃： “妳幾時有了男朋友，為什麽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許麗說道：“剛剛交往不久，十畫還沒有一撇，所以沒有跟你們說。”…

許強聽了問太太說： “妳的意思是說用美女去誘惑那個老家夥，令他情不自禁地透露燒鴨的配方?”



“你怎麽會這麽笨，想到那個老頭子，老樹頭即使遇到熊熊烈火也燃燒不起來呀! 何況他又不是那種花心的人。”許太太說。



許強問： “那麽，妳的目標是誰?”



“當然是他那個年青力壯、血氣方剛的兒子呀！”



許強聽了表示贊同，因為年輕人血氣方剛，遇到美色當前，難免意亂情迷，難以自禁，再加上幾句甜言蜜語，心中有什麽秘密就會毫無防備地從心底裏掏出來，香餌之下，必有貪吃之魚上鉤。於是他問： “那麽美人去哪裏找?”…

華叔躺在安樂椅上，悠哉閑哉地看著對面美珍燒鴨飯店的老板許強和他的外勞工人，七手八腳把一幅嶄新的廣告掛在店門囗。廣告上面畫著一只燒鴨，旁邊一碗白飯，還有筷子和湯匙，兩旁還題著一幅對聯： “聞香且留步，知味暫停車”。



華叔看了心中不禁暗暗地贊道：這幅對聯寫得多麽的貼切，應該不會是許強自己的創作吧! 這個老傢夥肚子裏有幾滴墨水我最清楚，讀不到幾年書絕對不會寫出如此高水準的對聯。這樣的廣告對聯應該掛在我的店門口才相襯。



所謂同行如敵，華叔開的燒鴨飯店跟對面街的美珍燒鴨飯店門對門地直接対壘，生意上的競爭，進入白熱化，華叔靠著祖傳秘方的燒鴨配方比對面許強的略勝一籌，每天的燒鴨飯總是比許強的燒鴨飯先賣完，就拿今天來說，華叔早已收檔，躺在安樂椅上蹺起二郎腳，而許強則還沒有關店。…

簡小剛搬走了不久，我實在很想念他，剛好踫到假期，於是我毅然包了一輛德士，北上去找他，想不到撲了一個空，真是乘興而去，敗興而返。



突然我靈光一閃，心想：莫非簡小剛已經得到父母的諒解，回去跟父母團聚，享受天倫之樂，高興得忘了通知我?

要證明我的推測到底對不對? 現在就去簡小剛的家裏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說去就去，我立刻趕去簡小剛的家。

我沒有去過簡小剛的家，跟他父親談租房的事是在他們店裏。

我按著地址找了一陣子，終於被我找到了。來到門口，我發現大門深鎖，於是我上前敲門。半響，簡小剛的父親來開門，以為我上門找他是關於租房的事，連忙請我進去。…

簡小剛一跨入房門，就急不急待地對我說：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什麽事?” 我問。



“他說: “哪天你說要做我的弟弟，我說我沒有資格做你的哥哥，現在我改變了主意。”



“你的意思是說你肯做我的哥哥了?” 我問。



他點點頭，我高興得差點歡呼起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怎麽現在有資格做我的哥哥了?”



他笑笑說： “想不通就沒有資格，想通了就有資格。”…

我毫不猶豫地說: “簡小剛! 我拜你為師，你收我作徒弟吧!”



“不行!” 他一囗拒絕: “我的師父不準我收徒弟。”



“為什麽?” 我說： “你收我作徒弟，你的師父就升級做師公，有什麽不好?”



簡小剛神情嚴肅 : “說不行就不行，你別再多說了,”



我退而求其次： “那麽，你就做我的哥哥吧!”



他的臉頓時露出一抹淒愴之色，嘆了一口氣說: “我沒有資格做你的哥哥。”…

傍晚時分，我照例到附近的大排檔解決晚餐。

每次去吃晚餐我都不帶錢包，只拿了一張十塊錢的鈔票放在袋子，因為吃飽飯我立刻就回來，所以我從來不帶錢包。

目前的冶安非常差，街道上的劫匪似乎比行人還要多，令人心驚膽寒。



吃飽飯，我立刻步行回住所，當我來到一條比較偏辟的小巷時。

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兩個青年，擋住我的去路，我下意識來者不善，分明要搶劫，不過我很鎮定，因為我身上只剩幾塊錢，全被搶去也不在乎。



我連忙把袋子裏的錢掏出來，只是一張五元的鈔票和兩個20仙的硬幣，然後對兩個劫匪說:…

我長嘆一聲，不知說什麽好? 這時我看到窗外陽光璀粲，看看時鐘，已經十一點多了，我竟然一囗氣睡了十多個鐘頭。



手機傳來許太太一連串的餵餵聲，問我孩子哭個不停要怎麽辦?



我想起昨天跟嬰兒說了幾句話他就服服貼貼，停止了哭，現在不妨如法泡制。



於是我叫許太太把手機附在嬰兒的耳畔讓我跟他說幾句話，我跟他說哥哥今天沒有空，不能去看他，叫他乖乖別哭，哥哥一有空一定去看它。

想不到幾句話猶如仙丹妙藥，哭聲立刻停止，許太太連聲道謝。我頹然放下手機，長長嘆了一囗氣。⋯⋯…

那對夫婦一時目瞪囗呆，我也感到啼笑皆非。

這件事驚動了屋裏的客人，紛紛圍攏過來，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其中有位客人對我說， “你再試一次看看怎樣? 我無可奈何，只好依著他的話。結果，我一走，他就哭，我走越遠，他哭得越大聲。

我轉身回來，他又笑了起來，而且手舞足動，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大家都感到十分驚異，而且覺得很有趣。



許先生告訴我，今天是他們的孩子彌月之喜，親朋戚友都紛紛來祝賀，他問我是在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