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拜見聞錄：無知，警察，治安

圖一：View of Dubai Creek。請原諒當年的我對拍照沒多大興趣，毫無重點，只好用明信片來唬弄。

我必須承認我是個不用功看報紙和了解天下大勢的死宅男，以致當年接受了到杜拜工作的調令時，我著實小小的心驚膽顫了十分鍾－－或許十五分鍾吧！

再怎麼沒方向感也好，再怎麼不明天下大勢也好，把地圖拿出來一對照，只見隔著波斯灣，阿聯酋長國和傳說中的伊拉克、科威特遙遙相望。而頂上更是馬來西亞護照唯一的死角伊朗，而久仰大名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也在轉角處笑著對望。

我背都濕了我......

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副畫面：在一個炎熱的下午，我坐在杜拜的某個海岸邊的海堤上，遙遙向著波斯灣的方向，海風豪邁的刮著，我雙腳晃啊晃，口中吃著爆米花，看著海岸的另一邊互相問候的飛彈，在壯烈的煙火戰火中感嘆人生，並喝下一口冰冰冷冷的可樂－－當然同時我也得刻意忽略有一顆飛彈因某種因素偏離軌道向我飛來的可能性。

無知，同時擁有讓人胡思亂想和自我安慰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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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拍照毫無重點的杜拜黃金市場

「杜拜是個安全的城市，」抽著煙斗的老闆彷彿事不關己的一邊開車一邊說：「警察基本上除了處理交通事故，和有空就在街上做個樣子走走看看流流汗之外，就沒什麼好忙的了。」

像是呼應著老闆的話一般，在我還沒完全消化他那翻話的時候，車外忽然傳來一陣不是很響的碰撞聲，原來是旁邊車道一輛藍色的轎車一頭撞上了前面灰車轎車的車尾。當時路上正堵車，心中有點等著看好戲的邪惡念頭，但結果卻是讓我傻眼！只見雙方都下車各自觀看了一下，然後交換了名片後就上車，整個過程只花了三分鍾左右，而且沒有交談。

我不解的望向老闆，他吸了一口煙說：「時間寶貴，與其在路上追究責任，不如多打幾通電話給顧客或想一些企劃。撞了車，賠錢了事，就是這麼簡單，不值得花太多時間。」

真是少有的懂事大人，我想這里的警察叔叔一定很悠閒。

後來見到警察叔叔的時候，是在杜拜著名的黃金市場。

黃金市場真不愧是黃金市場，沒來過這里之前真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金碧輝煌。整個市場都是金鋪，所有的店都在大大的玻璃櫥窗里盡情的展示著各種各樣的金飾。最要命的是，那些金飾的量不只多，而且一件比一件長得更粗壯豪邁！

一般來說，在馬來西亞大家買的金飾走得都是氣質路線，尤如高佻名模一般，尺寸一大就會覺得俗氣，和覺得很貴。但阿拉伯人對於金飾的審美觀全完是走高調豪邁路線，如小指般粗的金手鐲完全只是入門級的，而一整片完全可以用來當餐巾用的金項鍊在黃金市場也幾乎隨手可得。當我看著每一家金鋪櫥窗的展示時，都有一種阿里巴巴發現了傳說中的寶藏的感覺。

而在黃金市場巡邏，就是老闆口中當地警察的最大宗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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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第一天在杜拜住的三星級酒店Montreal Hotel的房間

剛到杜拜的前幾天，我的宿舍還沒有安排好，於是我和同行的舅舅被安排住進一間三星級的小酒店。老闆把我們送到酒店之後，臨走前丟下一句：「杜拜的治安很好，想出去走走的話多晚也沒關係，只要注意別招惹看起來很黑很黑的非洲人就行了！」

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所謂的「很黑很黑」到底是黑到什麼樣的程度之前，老闆就已經走入了電梯。這一點讓我有些困擾，因為在來酒店時的一路上，我在街上看見了不少我自己覺得很黑很黑的人種，但他們有些來自印度、有些來自孟加拉、菲律賓、巴西、美國......頗有世界人種大展覽的架勢，實在無從分辨。但總不太好意思為了這點事追上前去問清楚，也只能自己看著辦了。

也許是因為第一天就直接主到酒店的關係，我還沒意識到我是來這個打工的身份，一心以為自己是個死遊客，直然就有了到處逛逛冒險的念頭，而且強烈的無法按捺。於是我丟下舅舅在酒店，到酒店的附近去晃一晃。

有經驗的遊客都知道在陌生的國度夜遊的基本常識，不外是暗巷小道靜僻處不入、小心看管身上財物、避免過招搖的行為舉止之類。而那一夜又多了一項：避免和看起來長得很黑的人有接触。

我把雙手插在褲袋內，一邊緊握著錢包，一邊緊握著酒店房卡，故作輕鬆的在酒店附近蹓躂，走了一陣子後，雙手和心情也漸漸的放鬆了起來。誠如老闆所說，杜拜的治安看起來真的很好，繁華忙碌的街道上有一種莫名的平靜，但其中也摻雜著一點點的冷漠。

我也是直到很多年之後才發現那種冷漠－－大家都安份守己的生活和努力工作賺錢，誰也不會去招惹誰，同時也不希望被誰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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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arcasamani人才系 on November 2, 2011 at 4:50pm: 人到新地方，加上語言、文化陌生，特別的敏感。處處都打起精神留意，所以事物很容易入腦。

因為深刻，記憶一下子就銘刻在潛意識里。

遇上適當的刺激，東西又從潛意識浮上來，清清晰晰，好像當時。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情況：你在做某件事，心頭忽然有個想法：我從前也經歷過同樣的事，就是一時想不起發生在那兒。

因為手頭的這件事，刺激了腦子的某個部位，有關的記憶醒了過來。

能清楚想起以前的好事情，是件好事呢！等于再次經驗過那情那景。時間沒白丟。

心境安寧很重要，安靜，潛意識才愿意啟動；忙亂起來，有時候都忘記了理性，何況我們平時沒注意的潛意識？

可見，你現在有閑情，能自我對話。

Comment by JC on November 1, 2011 at 11:36pm: 剛剛有朋友問我，都七年前的事了怎麼還寫得像昨天才發生似的。

的確，當年的事，文字記下的，只有短短的十篇百字文，照片看到的，說實在當年我都亂拍一陣，也看不了什麼。

但這幾天在寫的時候，卻很輕易的想起很多事。我想，那多少是因為獨自生活的關係。

當自己人一個人的時候，注意力自然集中在自己的生活和感受里。只剩下自己和城市在互動，很多事，就算不用刻意去記，也自然會烙印在心里。

中學時有一課，大概說的是求知識有時就像牛會反芻一樣，剛接触時你不一定會明白，就收在心里，待人生歷練多了之後，就自會感受的到。

這一點，此刻我感同身受。

Comment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November 1, 2011 at 9:40pm: 對啊，城市是有靈魂的。有的靈魂讓你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有的確實要慢慢去找。

要和一個城市一道兒心跳，絕對要用腳步去貼近她。我有過多次單獨一個人背包包游走的經驗。

住在各個城市的青年宿舍，雖也有臨時的伙伴交流深談，但大家來去匆匆，很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個兒獨處；行走、用餐'看風景看人，心里頭都是自己獨白。

那時候最好的玩意兒，就是“現場寫作"，這四個字就是我背包包時想出來的。從袋子里把筆記本掏出來，看見什麼寫什麼。”你在做什麼“、”你在想什麼“，我懷疑發明微博的人原來是個背包客；那時沒這東西，我已經在做了。

你比我好，東西入土數年能發芽、萌長，搬上網站。我只能偶爾把筆記本拿出來回味。

還有年輕時的汗水呢。

Comment by JC on November 1, 2011 at 7:54pm: 別說老編，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我也只有在黃金市場見過警察。

沒見過警車，郵車倒是見過幾輛，在郵政局處。說話回來，好像也沒有見過警察局......

有每個城市都有它的靈魂。要真正感覺一個城市的呼吸，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一個人背著行裝，把自己埋在那城市里一起呼吸，感受它的跳動節奏。

說真的當年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是有機會，但卻沒好好感受。所以當年反而寫不出像樣的遊記，只零零碎碎的記了一切片斷。

但回憶卻在不斷的孕釀發酵，終過漫長的七年之後，蟬蛻，驚蟄。

畢竟事隔七年，很多事都模糊了，再者杜拜也想必有了很大的改變，所以只能挑一些印象最深的。

Comment by 馬來西亞微電影實驗室 Micro Movie Lab on November 1, 2011 at 6:25pm: 現在想起來，我在杜拜街頭好像沒看見過警察，可能我沒到黃金市場那一帶。我那晚走過的地方，是賣手機、電器的幾條街，給我的感覺是來到吉隆坡半山芭。只是換了人種與語言。

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做事的熱絡與投入。那種早年茨廠街的氛圍。

我喜歡JC所描繪的那種城市特色：

大漠黃沙上建造起來的大都會，沒人為撞車費神；別說打打殺殺，連口都懶得開。處處都是黃金，何必為一樁小事浪費時間？所以，警察沒事干，只好去替金鋪守門口，嚇嚇小賊。

城市寫作的方法有很多種，我最討厭的當然是那種”維奇網上百科全書“條目式的說明。

拿一張旅游傳單來讀好了。

像JC這樣的寫法，倒是拉近了我們和一個城市的心理距離，感受得到那鄉土地方的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