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發:關於泰勒考恩第三章的思考 (7)

(陳明發列)美國印第安人的工業品在20世紀早期(短暫的)崩潰以前也處於繁榮狀態。(68頁)在整個北美,貿易關系使18世紀和19世紀的印第安藝術品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狀態。這段時間也正是被視為一種生活方式的北美印第安文化迅速衰落的時期。(69頁)西班牙的征服嚴重摧毀了安第斯紡織品的傳統;但是,安第斯編織藝術在剛與歐洲人接觸的那段時間也出現國繁榮。(69頁)

……事實上,所有夏威夷的文化革新都具有綜合性質,都基於文化貿易。可以說,現代性摧毀的文化共同體,實際上也是現代化創造出來的。夏威夷文化的源頭--諸如中國、日本和波利尼西亞成分--本身便是更早時期的綜合產物。它們源於早期的創造性破壞過程,在那個過程中也造成了許多文化犧牲品。(68頁)……事實上,今天所謂的鄉土文化(indigenous culture)也是經過重組才產生的,是過往文化擴張形成的混合版本。(70頁)

所有成功的文化都帶有綜合的的特點,只有不斷與外界保持吸收、交流的狀態,文化才能持久更新,,而不致走向自我封閉。文化的活力來源於廣納四海、博取眾家之長,古希臘文明、古印度文明、以及中國的唐宋盛世,無不帶有濃厚的世界主義精神,今天的西方文化當然也不例外。它的“哲學傳統來自希臘,宗教來自中東,科學基礎原自中國和伊斯蘭世界,主要的人口和語言則來自歐洲。”割裂文化與外界的關系,一味堅持所謂的“偉大傳統”,最終只能傷害文明本身。當然,在文化間的交流當中,相對弱勢的的文化可能需要面臨更多的調整和轉化。(7頁,譯者序)

陳明發按:泰勒上面這一段辯說,不僅可能讓我們對跨文化接觸的本質,及其正負面,有更清楚的理解,提高我們對文化產業負面趨向的警惕,加上以下的論點,也可能提高我們對其積極面的把握--

“密涅瓦模式意味著,“兌現”一個文化內部的潛在創造力也許是值得的。在坦然接受文化的最終衰落的同時,它們也將創造力發揮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是這樣。(70頁)

生活在小而窮的文化中的人可以通過汲取來自大而富的文化中的創新獲得好處。他們能更長壽,有更多的消費選擇,並欣喜於新的文化體驗。……如果因鈕特人失去了創作獨特的因鈕特雕塑品,雕像和印刷品的能力,那北美人的生活水平就會惡化。然而,如果外人過多的或以不正確的方式接觸因鈕特文化,就會妨礙他們創作高品質的作品。……沒有高科技的錄音工作室,雷鬼樂是無法興盛的,但與此同時,如果(牙買加)金斯頓太像好萊塢的話,雷鬼樂也就失去了它的獨特性及對多樣性的貢獻。……氣質瓦解常常是由消費者驅動的。……但由於這種藝術破壞是以累積效應的方式發生的,多數(大文化)個體在選擇跟因鈕特人接觸的程度不會考慮到這點。……(而)小文化中的個體在和大文化交易時,(也)不會將由此而可能產生的氣質破壞的成本考慮在內。(66頁,陳明發重組)

因為氣質的重要性,全球化對文化而言成了一個非同尋常的問題。……更多的知識並不必然會產生能得到更高評價的文化。……在唱片和廣播大行其道以前,在古典音樂指揮、小提琴演奏和鋼琴演奏方面,歐洲各地各地都有自己的流派,每個流派都有可以辨別的音樂風格。通過傳播關於這些風格的知識,電子復制品反而限制了風格的多樣性。雖然技術水平很高,但古典音樂家們的作品卻越來越相似。觀念的交流和交換已經讓原來完全不同的音樂想像(vision)走到了一起。一旦未發達的地區的“稚拙”畫家受到西方藝術作品的影響,他們便可能走向相似的形式,失去了自己風格的獨特性。(63頁)

技術靠量:技術在支持本土創造力的過程中通常扮演著背後的角色。看上去跟現代技術無關的藝術形式,事實上往往都對技術有著很強的依賴。蒙古的圖瓦族喉音歌唱歌手(throatsinger)唱歌的時候會在喉嚨底部發出共振。這樣,歌手就可以不依賴於任何物質技術發出兩種聲音,造成一種泛音的效果。我們不知道圖瓦人的這種歌唱方式已經延續了多少時間,但因為愛斯基摩部落(他們跟圖瓦人有親戚關系)也會這種唱法,它應該有古老的起源。乍看之下,這種活動跟物質技術沒什麼關系,唱片和電臺還是為喉音歌唱提供了重要的支持。斯密森博物館曾拍出一個小組去到圖瓦地區,制作了許多後來獲得高度評價而且利潤可觀的唱片。因為唱片的成功,年輕的圖瓦人對學習喉音歌唱更感興趣了。通過擴大市場的規模,唱片技術刺激了圖瓦人革新音樂和保護傳統方式,而它還不是惟一重要的技術。空中旅行、抗生素和西方遊客耐用的徒步鞋,都給圖瓦人帶來了間接的好處。最近,美國制作了一部關於圖瓦喉音歌唱的電影GengisBlues,可能會進一步擴展該類型音樂的流行程度。(43頁,第二章:全球化文化優勢--財富與技術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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