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咖啡小自由

黃昏時我們走在金華街上，尋找這一天的第四家咖啡館，奔波了整日的兩個人望眼欲穿盯著前方街道兩旁，渴望那幢四十余年老房子改建而成的咖啡館早些出現。

Cafe Libero，咖啡小自由。默念這個名字，感覺仿佛去見一個神交已久的友人，個性鮮明但不張揚，有不可言傳的韻味。

咖啡小自由，有一臺全手動的意式咖啡機，有一個名叫Le petit patissier雷斯理的甜點店中店，還有全臺灣收藏最豐富的日本威士忌。

夜幕降臨，金華街兩旁的各家店鋪都亮起燈來，十字路口街角的咖啡小自由也不例外，看見落地玻璃窗戶裏的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亮，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兩個在臺北咖啡館尋寶的女子，欣喜若狂地一腳踏進那溫暖裏。

是復古又華麗的一間咖啡館，深色木質地板和家具彰顯出年代久遠的沈澱，傳承了昔日有錢人家豪宅的厚重，吧臺裏琳瑯滿目的各式器皿又傳達出奢華與精致的氣息，吧臺裏的姑娘留著我喜愛的短發，青春的臉龐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清麗。

咖啡師卻是一個笑容可掬的男生，名叫阿聰。素昧平生的他聽說我們從北京慕名前來，便熱心地做了我們的導遊。

阿聰帶我們去參觀咖啡館，跟我們說已經開過幾家咖啡館的老板，當初是如何尋到這幢上個世紀70年代的老建築，如何把原先的豪華公寓拾掇成了夢寐以求的咖啡空間，如何在改建的過程中盡量保有老屋原有的細節。興許曾是住家的緣故，咖啡館的布局不同尋常，一進門是咖啡區，接著是酒吧區，再往裏進入一道門是店中店甜點區，每個區功能分明又彼此照應，從這個意義上來看，我覺得咖啡館更像一位品味非凡紳士的客廳。

我們在臨窗的桌前坐下，翻看阿聰送來的菜單，看著那些讓人浮想聯翩的美妙名字，猶豫良久才下決心先嘗哪一樣。

荔枝紫蘇冰先上來了，高腳錐形玻璃杯裏是奶白色的冰沙，期間點綴著綠色小片。同行的朋友在旅遊雜誌做編輯，嘗遍各地美食的她也對紫蘇這個名字充滿新鮮和好奇。她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臉上立刻展開一個陶醉的神情。

聽她一句“好吃”出口，我趕緊也舀了一勺，冰沙細膩入口即化，帶著熟悉的荔枝甜而不膩的味道，另外一種陌生的香味，應該就是紫蘇所帶來的吧。

阿聰見我們對紫蘇的喜歡，就大致介紹了這種植物。原來紫蘇不只擁有浪漫的名字和醉人的香味，它還富含維生素和礦物質，也有保鮮和殺菌的功用，即能入藥也能平常食用。阿聰說，咖啡館的荔枝紫蘇冰采用新鮮的紫蘇葉子，因此香氣尤為明顯，是店裏特有的飲品，極受歡迎。

做為意大利菜肴裏最常用的香料，紫蘇通常用做披薩、意粉醬、番茄汁和沙拉配料，被譽為淩駕於一切凡物之上的美味。咖啡小自由將其與荔枝冰結合的創意，難不得要讓推崇又浪漫又甜美的女生們趨之若鶩了。

接下來上桌的是梅子酒冰咖啡。這回還沒品嘗我倆就連聲稱贊，只見高腳酒杯裏的液體明顯分為兩層，上層濃郁色彩的顯然是剛剛做出來的咖啡，下層的梅子酒相比之下顯得格外清冽透亮。再仔細一看，下層杯底臥著一枚梅子，在酒的浸泡之中慢慢舒展開來，而上層的咖啡中有一塊方形的冰正在逐漸融化，玻璃杯壁上有此布滿一層細小的水珠。

對於我這樣同時熱衷咖啡和果酒的人，喝上這樣一杯藝術品般的梅子酒冰咖啡，這一天的勞累以及尋找這咖啡館的辛苦，一切都化為烏有。那滋味，濃縮咖啡的酸和苦，梅子酒的甜與烈，以及咖啡與果酒同時入口的凜冽香味，正可謂五味雜陳，更適合我這不再年少的心境。

想起鄧麗君的《美酒加咖啡》，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過去/又喝了第二杯/我並沒有醉/我只是心兒碎/開放的花蕊/你怎麼也流淚。只不過，咖啡小自由的這杯梅子酒冰咖啡，除卻淡淡無法抹去的憂傷之外，也給人帶來濃烈的向往和憧憬，為咖啡館的懷舊氛圍錦上添花，比純粹的威士忌更能怡情。

接下來自然是Le petit patissier雷斯理的招牌甜點，南投焦糖蘋果塔，臺南檸檬塔，皆以當季新鮮水果融合法式手法，色香味俱全。本身喜愛甜點的老板曾遠赴美國學習專業烘焙，咖啡小自由的這家店中店是他的第一家實體店，引得眾多從網購店追來的粉絲紛沓而至。

我倚著大靠背的木椅，等著阿聰的下一道菜。

壓軸的自然是Espresso。咖啡小自由的Espresso最別致之處，在於它是由一臺全手動的咖啡機制作出來，而通常咖啡館的意式濃縮使用的都是半自動咖啡機。這臺特別的咖啡機，我後來知道它的名字叫做拉桿式濃縮咖啡機。

阿聰走到吧臺裏給我們演示咖啡制作過程。那臺聞名的咖啡機主體為醬紅色，兩個蹭亮的龍頭，單這外表就與眾不同。我粗略地知道制作Espresso的原理，是咖啡機用高壓的熱水快速萃取咖啡粉中的咖啡脂等芳香物質，與熱水充分融合而成，是一個物理化學變化的綜合過程，其標準模式是9個大氣壓，90.5度的水溫，22秒至25秒流出30ml咖啡。常見的半自動咖啡機依靠手工磨粉、人工壓粉以及人為掌握萃取時間來控制咖啡的口味和品質，而咖啡小自由的這臺全手動咖啡機，連對氣壓的控制也由咖啡師來完成，阿聰說瞬間的最高氣壓能達到14，好處是咖啡師和品嘗者都能擁有更為豐富的體驗，同時對制作者的把控能力也有更高要求。

從我進門就笑容滿面的阿聰，說到這裏表露出來的表情，欣喜、自豪中略有壓力，他說這全手動咖啡機能滿足客人的不同口味，也充分體現一個咖啡師的綜合能力，因此得特別用心地對待它，要想做起咖啡來遊刃有余可沒那麼容易。

說話間阿聰為我特制的Espresso已經放在吧臺上，小巧的咖啡色杯子跟咖啡機的色彩頗為匹配，嘗一口，正是我青睞的口味，苦中有酸，香氣馥郁，回味悠長。

跟阿聰告別時真誠地謝了又謝，感謝他花費時間陪同我們那麼久，感謝他特意為我做的Espresso，以及他無時不在的燦爛笑容。

一間這樣的咖啡館，開在炙手可熱的永康商圈，擁有奢華低調的建築風格，提供新鮮美味的飲食和為你量身定制的咖啡，還有年輕帥氣咖啡師的熱忱。

咖啡小自由地址：臺北市大安區金華街243巷1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