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ylvain Tesson 翻譯\張薔

飛機抵達雅庫茨克時，空姐提醒旅客：“下飛機時請注意行李，下次再見，現在地面氣溫為零下46攝氏度。”雅庫茨克位於東西伯利亞北部，是俄羅斯雅庫特自治共和國的首府，每年冬天，它的氣溫可以低至零下50度，有35萬居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寒冷的城市。

早晨，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座冰宮，人們出門時總是行色匆匆，連呼出的氣息都結冰了。在紀念二戰的愛國勝利廣場上，孩子們則開心地打起雪仗。出於安全考慮，如果氣溫降到零下45度以下，學校就會停課。孩子們則趁此機會在外面瘋狂玩耍。

為這樣大的一座城市供暖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熱電廠建在城市的北邊，無數的管道從中延伸出來，遍及整個市區。因為土地結了冰，所以管道並沒有被埋在地下。它們沿街道鋪設，在每座大樓旁邊，或者每條小街的地面上，都可以見到管道。整個供暖系統比較陳舊，需要電焊工長期維護。

兩輛六輪驅動的消防卡車在城中呼嘯而過，響著嘹亮的警報聲。它們向河岸駛去，在那裏，一個木頭搭的臨時棚屋起火了。因為取暖設施陳舊，所以樓房或者西伯利亞樅木屋總是特別容易發生火災。去年，消防部門共撲滅了七百多起火災。在這片土地上，消防部門和俄羅斯總統普京享有同等的威望。

馬路上，一群養路工人還在辛苦地工作著。為了裝一條電纜，他們需要在這永久凍土裏挖一條深溝。他們的背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好像穿上了一件寒冷的馬甲。但最辛苦的不是他們，而是那些在港口上工作的人。雷納河上的冰層厚達兩米，無論是小駁船還是大遊艇都無法前行。工人們用截斷機深挖船下的冰層，在這個冰窖裏，他們為船體除冰，為它更換螺旋槳。

城中的居民大部分是雅庫特人、俄羅斯人和伊威納人，後者是一個遊牧民族，在13世紀雅庫特人和15世紀俄羅斯人到來之前，他們一直在此平靜地生活著。這裏距北極圈僅有幾百公裏，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能夠誕生一個如此巨大的沿河城市，顯得有些異乎尋常。雅庫特自治共和國盛產黃金、寶石、石油和天然氣，而豐富的礦藏吸引著人們在這裏安家落戶。

幾天之後，氣溫達到零下30度！“今天好暖和啊！”人們開玩笑地說。在冬天，人們需要在寒冷中堅持4個月，氣溫才會有回暖的跡象。城中隨處可見布滿冰棱的招貼廣告，廣告上旅遊公司熱情地介紹著泰國溫暖的陽光。雅庫茨克有直達曼谷的包機，每個星期，波音飛機都載著大批的俄羅斯人飛往曼谷。剛一到達，他們便傾倒在沙灘上，貪婪地享受著每一寸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