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這樣,薩摩藩仍然覺得地方不夠,在東洞院蛸藥師下買下了幾間民房,充作藩士的宿舍,後來因為薩摩藩最有名的刺客“斬人新兵衛”曾在這里住過,也成了一處有名的古跡。

可沒過多少時間,這些地方又人滿為患了,薩摩藩只好到西陣的凈福寺,租下了偏殿,僧房,充作武士宿舍用。

住宿在凈福寺的武士宿舍的武士共有二十人左右,年紀都不大,而且都是些“楞頭青”,久而久之,這個小團體就落下了個“凈福寺黨”的名號。這群人里最厲害的人就是肝付又助,他下巴很長,遠看那張臉就像一個水瓢一樣。

又助從凈福寺大道的小屋回到宿舍,就微笑著坐下對周圍的人說:“新選組也著了俺的道,(我)要再多打幾槍,俺說不定今天就要歸位勒。”

有個人聽了不服氣,說:“中,忒好勒,俺今天也到黑谷本陣拉過尿耶。”

黑谷指的是在一座凈土宗本山的金戒光明寺,會津藩的大本營就在那里。薩摩凈福寺黨經常到寺門前尋釁滋事,這似乎成了習慣,每天不輟。每天他們一身戰鬥裝束,筒袖服,短褲(裙褲),揮著大刀。一走到寺門前就會大喊:“會津王八!”

會津藩藩士就待在大門里,除了怒目斜視,咬牙切齒以外,什麽都不能做。

薩摩藩的那幫人還是不依不饒。

有的會津藩藩士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回罵,因為兩方的口音都太重,大家都不清楚對方在罵些什麽。

為了調解這些糾紛,會津藩公用方(京都外交官)外島機兵衛,特地邀請了薩摩藩京都藩邸的人員,到三本松的料亭(飯店)吃飯,開席不久就談到了凈福寺黨尋釁滋事的情況。

“設或尊藩不予諭示,恐怕禍生肘腋。”

話說得很文明,這也是會津藩的無奈之舉,他們之間談話如果不用文言,兩個藩就無法交流了。文言不能將話語中的輕重緩急表現出來,薩摩藩照本宣科地敷衍了會津藩的要求。不過薩摩藩官員被其他藩的官員用如此口氣訓斥,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薩摩藩答應會津藩說要“善處”,確實也這樣做了。他們從京都藩邸派了兩個目付(官職)到凈福寺對這幫人進行教育,教育當然是表面形勢的。不過跟目付一塊來的周旋方(外交官)高崎左太郎(後來改名正風,男爵)和薩摩藩的兵學家伊地知正治(後來成為東山道先鋒,伯爵)異口同聲地說:“今後會津藩變成什麽樣誰也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國(薩摩藩)必須要協調(會津藩),不然事情很麻煩。”

就是最後這句話讓年輕的肝付又助非常非常不開心,等兩個頭頭一走,就和自己的同志說:“他奶奶的,俺也是為了國家(薩摩藩),罷罷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從此以後他就經常扛著槍,戲弄每天準時巡邏到凈福寺大街的新選組隊員。

又助本來就是個愛惡作劇的人,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一種政治思想在作怪,這其實是個謎。不過,作為一個薩摩人,他對長州過激分子制造的蛤禦門事件並不感到厭惡,而且對如今被會津藩、幕府當作朝敵的長州藩非常同情。他對薩摩藩的頭頭和會津藩聯手打倒長州藩的行為非常不感冒。

“那就讓我挑撥兩個藩開始鬧矛盾。”肝付是這麽想的,他也就這麽做了。不久他就對會津藩和新選組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自從肝付開始自己的行動之後,就沒有“小打小鬧”,如果將打空槍嚇人和他後來幹的事相比,打槍嚇人只能算是“毛毛雨”。

薩摩藩接受了皇宮九個門之一干禦門的警戒任務。接受任務後不久的一個傍晚,肝付就來到了拱門的崗哨上值班。

沒多久,離崗哨不遠的路上,來了四個巡邏的新選組隊員,只見他們身著隊服,趾高氣揚地晃過了崗哨。

又助馬上跟了上去。

新選組隊員一行人朝北走,繞過近衛宅第,朝東一拐,就上了今出川大街。這條路右面是近衛宅第的外溝,左面是藤谷、冷泉、山科諸公卿的宅第,路上異常冷清。

肝付快步繞到隊員的前面,和隊員正打了個照面。

“俺是長州人勒。”

肝付那口薩摩方言,哪像長州人?話音剛落,他就朝今出川大街東面狂奔而去。

四個隊員,毫不猶豫的拔刀追了上去。

一追一趕,就來到了寺町,這時又助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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