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器官本身並不是無器官身體的真正敵人。有機體(organisme)才是敵人,換句話說,所有施加在器官之上的整體化、合並、協同、綜合、壓抑、分離的體制的組織才是敵人,這些組織在器官上施加了令人厭惡的作用,並將器官當成它們苛求的工具。另一方面,無器官身體吸引著器官,自為地占有器官,以不同於有機體施加在器官之上的體制不同的方式讓器官起作用,這樣,所有的器官都是一具身體——倘若器官自為地起作用,包含了所有其他器官的功能,就更是如此。器官是「奇跡般地」誕生於無器官的身體,它所遵循的機器體制,不能混同於有機機械論或者有機體組織的體制。例如,厭食症的嘴巴-肛門-肺。或者毒品導致的分裂症狀態,正如威廉·巴勒斯(William Burroughs)描述了這種狀態與無器官身體的關係:「人類有機體,如此醜陋不堪,如此無效低能。口與肛門,都不斷地處在感染的風險中,與之相比,為什麽我們不只用一個口同時來滋養和排泄呢?」[⑤]阿爾托(Artaud)自己為無器官身體與有機體,與上帝,與有機體和組織的主人進行了猛烈的鬥爭。施雷柏(Schreber)法官描述了要麽無器官身體拒絕了各個器官的組織,要麽恰恰相反,在非器官的體制下占用器官,並以此來改變誘惑力和衝動。

[⑤] William S. Burroughs, Le Festin nu, Paris, Gallimard, 1964, p.146.

Section 3 強度關係

我們可以說,分裂症的兩極(器官身體的僵直症狀態,和器官機器的非器官功能)決不能彼此分離。它們一並生產出了某種形式,有時候衝動會占優勢(偏執狂),有時候吸引力占優勢(分裂症的奇跡形式或幻象形式)。如果我們將無器官身體看成一個固態的蛋,接下來,在組織下面它會認為,這個蛋無法在一個未分化的環境中呈現出自己:它被軸心和元素,兩極和潛力,被界檻和區域所貫穿,這些東西後來都一定會產生一些或另一些有機部分。不過,從這時開始,蛋的組織具有了強度。猶如可變的強度流貫穿了整個蛋。在這個意義上,無器官身體忽略和拒絕了有機體,換句話說,組織延伸了器官,反過來構成了一個強度的母體,它占據了強度器官。似乎沒有分裂器官的身體上的吸引力和衝動的比例,產生了不同的強度狀態,而分裂症經歷了這樣的強度狀態。分裂症運行可以是靜止不動的,但即便在運動中,它也發生在無器官身體之上——這就是強度運動。無器官身體是零值強度,但是它被包容在強度數量的生產之中。從零值開始,這些強度實際上都是用這個或那個值來填充空間的東西,這樣,器官機器就像是無器官身體的直接權力。無器官身體就是純粹的強度材料,或者不動的馬達,其器官機器構成了運轉的部分和適度的權力。而分裂症的譫妄強化了這一點:在感官錯亂之下,甚至在思想譫妄之下,有一種更深刻的強度感,例如,生成或過渡。越過了一個梯度,一個來來回回被跨越的界檻。遷移開始了:我感覺我變成了一個女人,我感覺我變成了一個神,我變成了一個千里眼,我變成了純物質……分裂症的譫妄只能在這個「我感覺」的層次來理解,在任何時候,「我感覺」都記錄了無器官身體與機器-器官之間的強度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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