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卓嵐·人即故事,重讀班雅明《說故事的人》(2)

美國語言哲學教授 John  Searle  曾透過“How  Language  Works:  Speech  as  a  Kind  of Human Action”一文去解釋語言行為,先簡單分辨「字句意義」(Sentence meaning  / word meaning)及「講者意義」 (Speaker meaning),再從選取詞彙、組成句子、正確語法,到生產發音、接收句子、理解句子,步步分析由講者構造語言意義,到聽者接收語言意義的整個運作過程的滿足條件。

Searle 特別強調意向性(intentionality)在語言中扮演的功能,任何言說,乃至聆聽行為都具有意向性。   假如班雅明對「故事」提出的核心要求是它能否被再製、重述的可能性(re- productivity),那麼根據語境一直流變的本質,每人每時每刻不斷更換思考意向,故事便會一直再生。
 


聽故事的人
 

在資訊爆炸、新聞大量生產的時代,故事之所以仍然存在,是因為無論陳述如何具資訊性、如何死板乏味,都會有無窮無盡的聆聽方法。霍爾(Stuart Hall)「編碼/解碼」(encoding/decoding)概念正好說明之,他肯定了「解碼」人(聆聽者)的自主性,傳意經歷「生產」、「流通」、「使用」、「再製」四個階段, 而後兩者的權利掌控在「解碼」人的手上。

 

舉一個例,今晨,父親把一則「假冒官員電話騙案」的報道遞給筆者看,數分鐘前他與筆者爭論到`,互相「攞著數」的現實。雖然他沒有明說,但他明顯想向筆者證明,互利的人少之又少,奸詐的人卻隨處可見。

筆者起初不想接過報道,一來基於筆者對父親的用意以上述解碼,二來是因為筆者從不覺得自己會成為騙案的主角;勉強讀過報道,看到「內地」、「假冒官員」、「公安局」、「通知香港警方拘捕你」等字句,腦海瞬間現起自己過去對內地的各種定型,甚至想起一系列書店風波的新聞。

騙案本身成為次要的資訊,這則報道卻成為筆者對內地負面形象的新根據,恐怕往後再次接觸「內地」話題時極可能憶起這則新聞。其後,重讀這則新聞的電子版,注意到有網民針對「七成受害人為女性」作評論:「女人錢易呃原來係咁」,由此可見,這位網民與筆者解碼同一則新聞的切入點已有所不同,他往後再次遇上「女性」相關的話題時,很可能會憶述這則新聞了。

 

當然,如果以這種廣義的角度去理解故事並不令人滿意,一來,講故事者是死物──報道,盡其量是一個毫不相識的編輯,並不符合班雅明所說的「聽故事的人總是和講故事者相約為伴」的條件,聽報道的人不能夠直接與報道作者交流經驗, 甚至延伸話題,報道就像小說一樣,點到即止,難以再製;二來,上述扣連到自身主體的方式未免過於間接,除非騙案肇事者是自己的親友,否則,正如班雅明對消息傳播的批判:「每天早晨都把全球的新聞帶給我們,但我們卻缺少值得注意的故事」,消息的意義僅停留於「今天發生過的其中一件事」送到耳邊,無關乎生活,更難以扣連到每人自身的成長脈絡,因此亦迅速又被另一宗消息所蓋過。 

由是觀之,故事必須是在地的,涉足微觀的自然與人際關係,而更關鍵的是,故事是以記憶的交流,串聯講故事的人與聽故事的人。(Cultural Studies@Lingnan 文化研究@嶺南 Volume 58 第五十八期 2017 不能忽視的記憶 Article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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