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國發《散文詩學導論》第五章〈症候矯治〉(2)

四是超驗化而無實感。有的散文詩作品與現實距離很遠,好像散文詩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不關心民瘼,不關心底層,不關注日益變化的生活狀態,與世隔絕,閉門造車,缺少應有的現實關切,這些散文詩人往往局限於關門絞盡腦汁、網絡瀏覽搜尋、書本尋章摘句,如此與現實生活脫離血肉聯系而呈現超驗化的散文詩,又何談把握時代脈動,何談切合民眾生活,何談引領散文詩創新呢?難怪有的散文詩人,如方文竹先生以《現實生活的介入與散文詩的突破》為題大聲疾呼:“當代現實生活的介入會給目前的散文詩寫作帶來內容與形式創新的契機和生機”(方文竹:《現實生活的介入與散文詩的突破》,見《深夜的耳朵》第167頁,成都時代出版社2006年2月版),並以“紀實體”來實現他的藝術主張,以構成對人們忽視“當下性”的一種反撥。

五是浮華化而無本色。有的散文詩作品語言質地不夠好,喜歡堆砌詞藻和過多地使用形容詞,殊不知,這正是思想蒼白的外在表現。由此我想起作家范曉波的一句話,他說:“我一度很喜歡詩人散文,也由於只停留在詩性的強暴式的植入層面上,它帶給人們的驚喜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詩人在語言資源上的優越感使他們耽於在字與詞的雙杠上做炫技式的修辭表演。他們對舊文本爆破的成果不過是奉獻了一些用詩歌元素發酵出的不分段的詩歌。”(范曉波:《散文變革的難度》,見《人民日報》2010年5月4日“文藝評論”專版),曉波的話應引起我們療救散文詩語言痼疾的思考。棄浮華而重本色之美,應成為散文詩變革的新招之一。


六是普泛化而無特質。
我們應主張散文詩的包容性,主張散文詩在藝術上的多向度尋求,主張多種表達手法的互融與整合,如有的詩家所說的,散文詩完全可以在創作中吸收音樂的節奏和旋律,散文的自由與從容,詩歌的意象與象征,小說的敘事與細節,戲劇的場景設置與情節安排,美術的構圖、圖像與色彩,光與影、潑墨與留白等手法,魯迅的《野草》即是綜合融入多種文體精華以成就自身的典范。但檢視散文詩壇,我們也時而看到,某些冠以散文詩文體之名而刊行的作品,變成了典型的散文、詩歌甚至於抒情小說了,正如前些年提倡“大散文”時把告狀信和借條也算上一樣,現在我們提倡“大詩歌”要切忌把典型的另類文體也算散文詩,這種普泛化的“大”,就有點大而無當了,最後的結果,必然會導致散文詩特質的泯滅與喪失。

 

針對當下散文詩創作存在的問題,我個人認為,必須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矯治:


一、要堅持“五個貴在”:
在散文詩中,我們都期待著獲得審美地觀照事物的方式,一種心靈的契合、提純或凈化的方式,一種使人的心情在最深處受感動的藝術方式。散文詩對於創作主體來說,是一種藝術實驗精神的弘揚,一種宗教式的信仰,一種語言的魔方,一種生命譜系中折射出的靈魂之光環。散文詩,貴在詩人於無人的曠野中歷險,在詩化的散文與散文的詩化之間,呈現異端的美。貴在入於法度又出乎法度,貴在拓殖超越而忌約定俗成。貴在含蓄內秀而忌和盤托出,貴在思想與情感內蘊於深層,而忌心靈與本真外露於淺表。這“五個貴在”的核心,是強調“超越與創新”。超越和創新都是無止境的,只有起點,沒有終極。也許從此岸出發,我們竭盡畢生精力,也無法抵達那遙遠的彼岸。我們永遠“在路上”,在突圍的路上艱難的跋涉,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散文詩既然在一定的區間被陳陳相因的東西所圍困,被一種平淡而索然無詩味的東西所圍困,被假冒偽劣的情感所圍困,被拙劣模仿的技藝所圍困,我們怎麼辦?必須“革故鼎新”、“異軍突起”、“出奇製勝”,至於如何突圍,在此岸與彼岸之間,各人辦法不一,有人用力劃槳,有人一葦渡江,有人使用沖鋒舟,但重要的是尋求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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