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夏天》里,如《寄思潛》一長詩,已顯出作者的詩是當時所謂有才情的詩,與聞一多之長詩詠李白一篇(聞一多現代詩人、文史學者。其詩歌開創了格律體的新詩流派。詠李白一篇指聞一多的《李白之死》。),可以代表一個詩的新型。又如《早晨》,那種單純的素描,也可以說是好詩的。


早晨:

黃金路上的丈長人影。


又如《我的心》:


我的心是一只酒杯,

快樂的美酒稀見於杯中;

那麼斟吧,悲哀的苦茗,

有你時終勝於虛空!


則為作者所有作品中表現寂寞表現生活意識的一首詩。這寂寞,這飄上心頭留在紙上的人生淡淡的哀戚,在《夏天》集里尚不缺少,在《草莽集》里卻不能發現了的。

《草莽集》出版於一九二七年,這集子不幸得很,在當時,使人注意處,尚不及焦菊隱(現代詩人、導演藝術家、戲劇理論家和文學翻譯家。)的《夜哭》同于賡虞的《晨曦之前》。《草莽集》才能代表作者在新詩一方面的成就,於外形的完整與音調的柔和上,達到一個為一般詩人所不及的高點。詩的最高努力,若果是不能完全疏忽了那形式同音節,則朱湘在《草莽集》各詩上,所有的試驗,是已經得到了非常成功的。


若說郭沫若某一部分的詩歌,保留的是中國舊詩空泛的誇張與豪放,則朱湘的詩,保留的是“中國舊詞韻律節奏的魂靈”。破壞了詞的固定組織,卻並不完全放棄那組織的美,所以《草莽集》中的詩,讀及時皆以柔和的調子入耳,無炫奇處,無生澀處。如《葬我》:


葬我在荷花池內,

耳邊有水蚓拖聲,

在綠荷葉的燈上

螢火蟲時暗時明——

葬我在馬纓花下,

永做著芬芳的夢——

葬我在泰山之巔,

風聲嗚咽過孤松——

不然,就燒我成灰,

投入泛濫的春江,

與落花一同漂去

無人知道的地方。


那種平靜的願望,訴之於平靜的調子中,是在同時作者如徐志摩、聞一多作品中所缺少的。又如《搖籃歌》:


春天的花香真正醉人,

一陣陣溫風拂上人身,

你瞧日光它移得多慢,

你聽蜜蜂在窗子外哼:

睡呀,寶寶,

蜜蜂飛得真輕。

天上瞧不見一顆星星,

地上瞧不見一盞紅燈;

什麼聲音也都聽不到,

只有蚯蚓在天井里吟:

睡呀,寶寶,

蚯蚓都停了聲。

一片片白雲天空上行,

像是些小船飄過湖心,

一刻兒起,一刻兒又沈,

搖著船艙里安臥的人;

睡呀,寶寶,

你去跟那些雲。

不怕它北風樹枝上鳴,

放下窗子來關起房門;

不怕它結冰十分寒冷,

炭火燒在那白銅的盆;

睡呀,寶寶,

挨著炭火的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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