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互文短信的語義機制

從前述所舉用例來看,無論互文短信如何品種繁多,花樣百出,它們均具備一個共同的大

前提:每一個互文的語篇都受制於一個統一的話題框架,有一個統一的論題結構或邏輯結構, 語句之間有一定的邏輯聯系,是特定語境中的交際產物, 如:

(20) 唐僧趕走孫悟空後又遭不測, 生死關頭念起緊箍咒來,良久空中傳來溫柔女聲: 對不起, 您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21) 有個阿拉伯, 去爬新加坡, 看見一羅馬, 頭長好望角, 跑進名古屋, 趕緊關澳門。

例(20)在古典故事的講述中引用現代女聲的電信用語,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但短信的語義內容是相關聯的: 唐僧尋找孫悟空, 以念咒語的形式表示“尋求”( demanding) , 女聲提及的“用戶”恰是唐僧尋找的對象, 二者通過“換名”指代, 在語義上形成照應( reference)關系, 女聲的電信用語正是對唐僧呼喚徒弟的一種回應; 例(21)的國名、城市名孤立地看,相互並無聯系,但在整體的框架下———某個阿伯在自然語序原則下產生的連續性的動作行為———作者運用“斷取”修辭手法,使上下文產生關聯。因此, 整體上,這仍是一個連貫的語篇。

互文短信,內容所以連貫,有賴相應的語義機制, 而機制的形成, 又依靠兩大條件: 一是事物間內在的各種關系,二是語言符號的多義性質。看以下例證:

(22)親愛的, 幫幫我, 我的大腦終端遭遇相思病毒感染, 感情扇區被格式化, 所有文件被更名為“我愛你. exe”。

(23) 新年天氣預報: 元旦前後大面積會下鈔票, 東北華北美鈔, 西北盧布, 華中華南英鈔, 東南部分地區有支票, 局部地區有金條。祝你元旦快樂!

例(22)中,人的大腦就像電腦,內部由多個裝置組成,人腦遭遇問題正如電腦感染病毒, 因此,大腦很自然也會被“格式化”、“文件更名”; 例(23)中, 各種各樣的鈔票, 數量之多、出現之易, 在世人的希冀式聯想之中, 化成大自然天氣中的雨、雪、霜,可以任意、隨時從天而降。

認知科學的產生和發展,使我們認識到,人類慣常使用的比喻、類比、借代等語言表達手段,既是一種語言表達的特殊方式,更_______是我們認識世界、獲得知識的一種認知手段。人類依靠隱喻、類比的方法, 依靠象似性原理,把深奧的變得淺顯, 化抽象為具體, 把陌生的變得熟悉。

這為我們給不同類的事物之間“牽線搭橋”,在本不相幹的言語形式之間建立聯系,使不同語言符號或表達形式順利“互文”提供了強有力的物質基礎。其次,語言符號的多義性/多重性是互文語義機制得以實現的另一大條件, 如:

(24) 虎對雞說: 不能沒有你。雞說: 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虎殺雞嚇猴, 對雞說: 不是我不小心。對猴說: 明明白白我的心。雞說: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25) 祝願你: 家庭順治, 生活康熙, 人品雍正, 事業乾隆, 萬事嘉慶, 前途道光, 財富咸豐, 內外同治, 旺年光緒, 兩岸宣統! 新年快樂!

例(24)虎和雞的對話全部使用歌名, 這些歌名除了具有“招牌”作用外, 同時還有句子本

身的特定含義。同樣, (25)中的“順治、康熙、雍正⋯⋯光緒、宣統”一方面是清王朝年號,借指皇帝,另一方面又有這些漢字本身的字面意義,作者故意取其非人名的字面義,粘貼於祝福語中,借助雙關的語言技巧,使得前後語義順利“互文”,實現了語言符號“一石二鳥”的功效。

3. 2 互文短信的語形機制

所謂語形機制,是指語篇生成的外在條件,有形網絡,即互文短信賴以組成連貫整體的銜接機制。從眾多例證觀察, 就語言要素的層面來說,互文短信的銜接手段有語音的、詞匯的、結構形式的等多種類型,而且各種手段相互並不排斥,常常還會結合使用。

就語音的手段來說,主要以押韻、諧音的情形為多, 如:

(26) 萬水千山總是情, 回個短信行不行?  走遍神州都是愛,  10條短信才一塊。

(27) 說什麼也so late, 我們的愛已go away, 就在這個傷心的today, 讓我對你say: 分手吧!前例通過“換韻”( ing—ai) 、後例通過“排韻”( ei)的方式,利用相同的韻腳, 將語篇各小句和諧地組成了一個整體。很多時候, 語音形式與結構形式是同步的。

(28) 想你想得都不行了; 穿衣裳也沒有造型了; 跟誰也整不出感情了; 走到哪也不受歡迎了; 想問題也趕不上列寧了; 心臟沒事也偷停了; 得肺炎也不典型了。

就詞匯的手段來說, 主要以反覆、搭配、類義詞排列、上下詞語照應為多, 如:

(29) 一表人才, 一鳴驚人, 一呼百應, 一舉兩得, 一馬平川, 一鼓作氣, 一錘定音, 一本萬利,一帆風順,一飛沖天:十一快樂!

(30) 新的1年, 願你好事接2連3, 心情4季如春,生活5顏6色, 7彩繽紛。事業興旺8達,一切煩惱拋到9宵雲外,請接受我10全10意的祝福!

(31) 天氣預報: 2005年您將會遇到金錢雨、幸運風、友情霧、愛情露、健康霞、幸福雲、順利霜、美滿黴、安全雹、開心閃。請注意它們將會纏繞你一整年。

例 (29) 以帶“一”的成語不斷重覆,形成一致的話題鏈( cohesive chain) , 前分後總; 例(30)由數詞1 - 10 的前後配搭形成一個連貫序列( continuum) ; 例( 31)則由“雨、風、霧、露、霞⋯⋯”等表示天氣狀況的類義詞語的連續排列構成一個語義場 ( lexical field) , 使語篇一氣呵成。

就結構手段來說,以排比、層遞、對聯以及改造套用的形式占據較大比重, 如:

(32) 非典的“三個代表”: 代表特種病毒的發展要求; 代表恐怖文化的前進方向; 代表最廣大野生動物的根本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