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論

如果職業的魅力和吸引力有循環周期，那麼導演這項工作顯然正處於周期的上升階段。在戲劇界和電影界，各種訓練課程的數量急速增長，而眾多的作家和演員也利用他們的成功轉而挑戰導演的工作。與企業集團和跨國公司形成鮮明對照，導演工作是一種創意的表達，可以讓一個藝術家單獨掌控絕大部分的事。這份工作的魅力，可以從書店裏隨處可見的印有雋語的便箋中得到證實：“……可是我真的想做的是導演。”

然而，導演工作的本質--特別是在劇場中，仍然驚人地模糊而神秘。觀眾們大概都會推測，導演工作就是告訴演員什麼時候走到哪裏，也許還包括該怎麼說台詞。評論家們常常認為，導演最主要的工作是調整速度和步調。有些演員甚至發現，很難描述各個導演之間的差異。

事實上，導演工作並沒有一套公認的方法，就像其他的藝術形式一樣。一個導演成功與否，完全要看這個人是誰，他的合作夥伴是哪些人，以及他手邊的計劃是什麼。更覆雜的是，作品與過程之間並不一定具有直接的因果關系。有些導演總是拼命地工作，有些則做得很少。不可思議的是，這兩種類型都有成功與失敗的案例。不過，可以確定，最成功的作品總是出自一個技巧純熟的導演辛勤的努力。如同本書的標題所顯示的，要學習與運用這些技能，最重要的步驟就是發展一種獨特的思考方法。

先決條件

曾經有一個演員朋友問我，他該不該成為導演。他扮演鮮有收獲的角色已經有些年了，現在想要在藝術上擁有更大的掌控力。他是一個聰明而有才能的表演者，總能理解並配合排練過程中最細微的要求。他在表演和訓練指導其他人表演方面的經驗顯示，他在表現方式上的知識和對戲劇的直覺，會讓他站在有利的起跑點上。不過，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當我說我不知道該如何給他意見時，他似乎非常困惑。我向他說明，在排練中的演員- 導演互動，常常和訓練指導有很大的差異。很少有重量級的表演教師能成為有成就的導演，這就是最好的證明。接著，我問他是否擁有評斷敘事技巧的能力、對演出形式的直覺、強有力的視覺想象力、與生俱來的音樂感、批判的才能和戲劇史背景，以及是否能夠接受批評、熬過艱難、不顧毀譽保持頭腦清醒。雖然他確實擁有一些特質，但他坦承自己並不完全了解導演工作所涉及的範疇。

具有重大影響力的美國導演伊利亞·卡讚（Elia Kazan）曾經列出一組令人望而生畏的先決條件，包括必須擁有經濟、戰爭、宗教、食物、旅行、運動和其他各種主題的專業知識。他的重點是，要創造一出戲的世界，要以語言的線縫制一件完整的衣服，導演必須對許多事物有相當程度的理解。對導演兼評論家哈洛德·克勒曼（Harold Clurman）來說，導演必須是“組織者、老師、政治家、心靈偵探、非醫科專業心理分析家、技術員、有創意的人……這一切意味著他必須是個偉大的嗜好者。”導演是演員和劇本之間的媒介，是劇本和實體元素之間的媒介，當然也是制作人和作品之間的媒介。

導演需要是博學多聞的人，這些人不論是在圖書館、排練廳、制作會議還是在制作人辦公室，都能感到自在。要建構完整的世界並協調眾多的元素，你必須擁有文學鑒賞力，了解演員的技能，還必須擁有視覺和言語的敏銳度。除了樂團指揮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藝術家像導演一樣依賴他人。最後，導演是一個社群的創造者，他能夠辨識才能，激發其他藝術家最好的表現，帶領他們並樂於接受他們的貢獻，還能讓每一個人感覺到自己是個重要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