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淳一《女人這東西》(13)

說這類女人富於性感,是說在某個特定的男人身邊,而且是在其很好地引導和主導的情況下,並非指所有場合都是這樣。這類自戀、個性較強的女人,如果與某個男人特別相適,其內在蘊藏的性感潛質會得到充分發揮,然而與其相適的男性範圍同一般女人相較卻非常狹小,具有很大的局限性。

由此可見,當男女相適的時候,富於性感絕對是積極因素,而在性感缺失的場合中,它卻又成了負面的消極因素。換言之,這類女人的情感振幅很大。

這種與男人甚為狹小的相適性,也是女人共通的特征之一。從這個意義上講,不可否認,除了某些特殊情況,性感缺失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女人的先天素質。

盡管如此,歇斯底裏性格自身幾乎從未被視作性感缺失癥的成因,雖然極易成為其原因,但是並不等於就是,如同具有歇斯底裏氣質的女人不一定就發作是一個道理。先前的分類中之所以將它列入,只是指出它具有這種傾向性,而不表示它就是直接的原因。

B項對於性交的厭惡、恐懼、骯臟感等,現在被視為性感缺失癥的主要原因,越來越受到重視。這其中視性交為不潔的傾向尤為突出,與其說是先天性的,不如說主要還是後天受到的影響所致,例如家庭的管教、自身的道德倫理觀等。施蒂克爾也曾列舉了數個事例,說明歐美家教甚嚴的上流天主教家庭出身的婦女往往懷有這樣的偏見。對幼兒時期的男女灌輸“性是齷齪不潔”的觀念,或對其諱莫如深的做法,在現代社會仍然非常盛行,甚至有時不僅僅作為一項家庭管教,而且當作一種正統的道德觀、倫理觀。

及至年歲漸增或是成人之後,這種觀念會漸漸淡化以至消失,但是在只有母女兩人生活在一起的環境中,或者雙親對女兒極其溺愛、交往範圍極為狹小的情況下,女人仍很自然地帶有偏見,從而產生性感缺失,這種事例也不在少數。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進行與年齡相適的性教育是非常必要的。

至於對性交懷有厭惡和恐懼,問題又更加復雜了。

這種情況下,根本原因還在於女人對於性交的不潔感、罪惡感,除此以外,大多還由於受到過某種精神外傷,例如少女時期突然看到巨大的男人陰莖,不意撞見父母性交的場面,被不喜歡的人強迫接吻等等,只要一件看似不相關的小事,便足以形成其精神上的外傷。

對於性的骯臟感、厭惡感,任何人在少女時期或多或少都有,它自身並不屬於異常,但是進入青春期後,當開始萌發愛的憧憬的時候,如果因為這種精神外傷而不能順利地萌發男女情愛、性愛,只會造成厭惡感或恐懼感不斷加重,最終導致性感缺失癥,無論男人如何努力,都無法沖破性感缺失這個障礙。

這就意味著女人在對某個男人產生深厚而堅定的愛情之前,已經對所有男人產生了恐懼和失望,不啻是一種悲劇。

至於C項的男人早泄而導致性感缺失,事實上並不多。

誠然,早泄會造成女人不滿足,使其產生精神不安、焦慮,甚至對男人產生不信任和蔑視,以及加重女人對於自身性欲的厭惡等。但是現在針對早泄已有專門的治療手段,即使不加治療,隨著年齡增長也會在一定程度上自愈,並且如果女人深愛著對方的話,僅僅射精這一事實也可以令女人得到滿足。但假如女人對對方缺少愛情,或者性欲極強卻又非常內斂,問題就會出現。

當然這與其說是精神上的問題,不如說還是技巧上的問題,因此並非很大的問題。

D項的性交技巧拙劣以及性無知,和前一問題有相似之處,只要雙方協調配合完全可以解決。

如果僅僅一兩次當然不成為問題,不過,事實上多數的情形卻是長期如此且從未采取任何改進對策。如此一來,一開始還僅止於技巧問題,但漸漸會轉化成精神問題,且增加了雙方間的不信任,問題解決起來更加困難。

不管怎樣,這種情形只要男女具備一定的知識和教養,隨時隨地都能得到解決,也不成為性感缺失癥的主要原因。

E項的自慰過度一般被視為性感缺失的常見原因。

單單因自慰而成為性感缺失癥的極為少見,這其中還摻雜了男人的態度,即男人錯失了將女人從自慰中解脫出來的良機。

女人的自慰有多種形式,一般以陰蒂快感為代表,而無法獲得正常性交中的陰道快感。陰蒂快感與陰道快感孰優孰劣姑且不論,要想徹底糾正自慰,就必須通過同男人的交合,讓女人切實感受到,由男人插入而帶來的愉悅大大超過獨自一人自慰所帶來的快感。當然,陰道快感的喚醒還必須得到精神層面上的支持,例如對這個男人的愛情。一般來說,女人多會經過這樣一個過程,使得陰道快感得到開發,並淩駕於陰蒂快感之上,從而拋棄掉自慰行為。

但是,如果在陰蒂快感向陰道快感轉換的過程中,因某種障礙,例如男人動作粗暴、缺乏親切、感情背叛等,導致精神層面上的支持缺失,只剩下厭嫌,陰道快感就無法被喚醒,以至變得冷漠,對於性交行為本身還會產生抵觸和抗拒。

多數情況下,女人因此而患上性感缺失癥。個別性欲極強的女人以及以往曾經由自慰獲得過快感的女人,則會返回到自慰中去尋求快感。換句話說,她們也嘗試過體驗陰道快感,但結果卻是失望,故而又回到了陰蒂快感階段。

這樣看來,除了極少數極端的自戀狂和沈溺於自慰的女人,自慰與其說是性感缺失的原因,其實更應該視作性感缺失的結果。

F項的精神壓力下列舉了三種情況,這其中包含了各色各樣的問題。

首先是身體上的羞恥,只要是女人誰都有體會。而之所以有的女人因此而性感缺失,多數人卻沒有,這與其周圍的環境有著密切的關系。

女生在學校來月經時,偶然被男生發現而受到刻薄的嘲笑侮辱,從而產生了經血骯臟的觀念,嚴重時會從對自己生理的厭惡擴大至對性本身的厭惡,進而導致性感缺失。

當然,在性觀念日益開放的今天,這種現象越來越少見。

相比較,從發生的頻度來說,第二種情況即新婚初夜受到精神刺激而導致性感缺失更加常見,它與B項一樣都是性感缺失癥的重要原因。

舉個簡單的例子:初夜時,丈夫瞥見妻子的腿忍不住說了句“腿真粗啊”,在妻子腦子裏留下深刻的烙印,以後每次同丈夫行房時便會毫無快感。

另外,因為一句“男人那玩意兒真要命哪”的戲言而患上性感缺失癥的例子也不勝枚舉。

從頻度以及性感缺失的嚴重程度來說,新婚初夜的首次性體驗對於女人都是事關重大的。

初夜對於女人來說,是對性的漠然被打破,恐懼成為現實的那一刻,是通往絕妙快感的痛苦經過,是陰蒂快感向陰道快感升華的起點,是獨自一人的性走向兩個人的性的啟程。在這一刻,對於未知懷著恐懼和不安的女人,賴以支撐的惟有對男人愛情和信任,但倘若這種支撐一下子失去或破碎,女人勢必對兩個人的性產生失望、恐懼,牢牢閉起快感的鐵門。

從這個意義上講,性感缺失是女人先天所具有的一種自我防備手段。

近來,年輕女性中性感缺失癥日漸增多,恐怕與性技巧拙劣的男人增多以及新婚初夜的性體驗過於平淡無趣不無關系。無論如何,初夜對於女人以後的性生活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過去是這樣,現在依然是這樣,今後也不會有所改變。

同丈夫之外的男人保持愛情或不正當關系而導致性感缺失,也就是說,由於心中另有所屬,在性交過程中無法對丈夫集中情感,從而感受不到性快樂。如前所述,嚴格來說不屬於性感缺失癥的範疇。

不過一般的情況卻是,越來越多的家庭主婦對丈夫說不上特別討厭,遠未到離婚的程度,但是性交過程中就是沒有快感。

這種情況或許是夫婦間緊張感消失了,從而使得性感受較難被激發起來的緣故吧。

G項的雜居生活對於生活在都市的夫婦來說是非常現實的問題。

夫婦交合會不會被人窺見或聽見,這種擔心確實是導致性感缺失癥的原因。不過,由於原因和治療方法都非常明確,屬於金錢能夠解決的問題,本章姑且就不加探討了。

H項對性交高潮的過度期待,是指即使能正常感覺到快感但依然對快感有更高的期望,也就是貪欲無度,或許是因為受了某些書刊的錯誤引導吧。事實上據醫生介紹,比照著書刊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性感缺失癥,慌裏慌張去找醫生咨詢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真的性感缺失癥患者。

對性感受的誇大理解反過來卻導致了性感缺失,這實在是個諷刺。

再來看I項:性交中斷(避孕目的)、戴避孕套性交等引起的神經高度緊張,這在避孕甚為普及的時期,曾經一度極為多見。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個避孕套,對激發和提高性感受確實有妨害,不過若是不戴套又擔心受孕,反而神經緊張,同樣得不到性快樂。

男人和女人對於同一件事情會有不同的感受,事實上,戴避孕套本身不是問題,問題在於男人試圖避免懷孕的態度,或是男人不顧女人有受孕的危險,單方面沈湎於性事的快樂,令女人心底裏對男人產生不信任,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J項的近親結婚嚴格來說也不屬於性感缺失癥的範疇。雖然在這種情況下,親情被優先於愛情、性快樂,但不同於普通性感缺失癥的是,男女雙方之間另有一種兩性間的親近感和充實感,這是由於熟識和親近而導致的性感缺失,而非疏遠、敵對導致的性感缺失。

K項的因敬畏丈夫或蔑視丈夫而導致性感缺失,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敬畏丈夫的情形下,女人感覺自卑,自己給自己套上一副酷厲的枷鎖,精神上不自由,因而妨礙了快感的奔放向上;相反,蔑視丈夫的情形下,女人在精神上和肉體上都無法服從男人,自然沒有快感可言了。

女人的高潮快感是建立在忘我的基礎之上的,從這個角度就很容易理解這類性感缺失癥了。

L項的輕視性快感,同B項的對於性交的厭惡、恐懼以及骯臟感有關聯之處。不少宗教和道德觀都將性的快樂視為一種罪惡,受這種宗教和道德觀影響而導致性感缺失的女人就是犧牲者。

還有一種情形則是看到自己的母親或是同性前輩沈溺於性愛,從而產生厭嫌感,為防止自己走上同樣的道路而懷有極深的警戒心,以至患上性感缺失癥。前述是輕視性快感的直接受害者,此處則是間接受害者。

M項所列的其他各種精神性、情感性因素籠統而寬泛,包含了多種多樣的情形:因對男人愛情消失、不信任、背叛產生的反抗而導致性欲異常、變態,以及幼兒體驗、異常體驗等等都屬於這一類。

概而言之,這些都屬於精神上的創傷,也就是精神外傷。

容易性感缺失的女人

只要身體正常的女人,任何人都能夠通過性交獲得快感,同時也都可能產生性感缺失。換句話說,性感缺失是女人透過身體這個窗口呈現出來的兩種表情中的一種,因此,只要是女人,誰都存在患上性感缺失癥的可能性。

不過,人是有差異的,有的人比較容易性感缺失,有的人卻不易性感缺失。

那麼,什麼樣的女人容易性感缺失呢?要回答這個問題,最為貼切的方法就是,首先找出性感缺失的原因,然後從中得到答案,歸納出什麼樣的女人容易性感缺失。

性感缺失的原因在前面已經介紹過了,這裏省略不再贅敘,僅概括性地提示一句,性感缺失的原因分為身體原因和精神原因兩類,現在一般所說的性感缺失幾乎都與身體原因無關,而是由於精神原因引起的。

初次性體驗時的不安、厭嫌,丈夫缺乏體貼,擔心受孕,對丈夫的不信任等等,都會在女人心裏投下微妙的陰影,成為心靈上的創傷。醫學上將此種情形總括起來稱為“精神外傷”。

性交尤其是初次行房時的女人心理極其純真,因而也極易受到男人的態度以及周圍環境的影響。這其中,又可分為兩類:純真至極的女人和一般的女人,也就是容易受到傷害的女人和不太容易受傷害的女人。前者純真而易受傷害的女人可以被歸結為神經質的女人。

舉例來說。因隔壁房間有人而擔心夫婦間的親密行為被偷聽到的時候(居住環境狹小的都市中這類情形相對較多,農村偏遠地區的大家庭中婆媳、姑嫂共同生活的情況下也會出現類似情形),丈夫寬慰道:“沒關系,不會被聽到的。”這時就會有兩類結果:有的人自始至終提心吊膽,放心不下,有的人一開始可能縮手縮腳,但漸漸卸下包袱,不再去管它了。顯然,始終介懷的前者更容易患性感缺失癥。

這類女人一般可稱之為神經質,但若仔細分析一下其心理,首先是有一種羞恥心,擔心自己的行為被公婆聽見,其次還有自尊心(我可不是這種女人),對在可能被人聽見的環境中公然向自己提出要求的丈夫的抗拒和蔑視,以及不得不在這樣的條件下做這種事情的厭惡感,等等,各種心理夾雜在一起,互相交疊,互相影響。

再進一步細究下去,還可以看到女人某些精神上的戒備:性交是可恥的事情,更不用說發出歡喜的叫聲,給別人造成困惑,這是絕不允許的。這些其實都是女人在成長過程中所受家庭教育和道德觀的投射。(也有人表示,被人聽見或窺見極富刺激性,反而可以激發起情欲,不過這只限於性經驗豐富的成熟男女之間,初體驗或性經驗尚淺的男女是不可能有如此感受的。)

再來看戴避孕套性交引起神經高度緊張導致的性感缺失(分類中的第二類I項),現實生活中,許多人並沒有因為戴避孕套而陷入性感缺失癥,現今的女人大概絕大多數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然而,因此而性感缺失的女人,其心理其實也可以理解。與男人交合本是精神和身體兩方面的親密無間的結合,但中間卻被一層橡膠薄膜阻隔著,這絕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而一旦產生這樣的情緒,無論如何也得不到滿足了。不管對方怎樣努力,女人都會覺得包裹著橡膠膜插入進來的,是人工的東西,而不是真實的愛情。

又假如不是丈夫而是戀人的情況,當男人小心謹慎地戴好套子靠近時,女人也會覺得對方不夠莊重,沒有將男女交合之事看得很神聖、很純潔,只想得到自己的身體而已,或者懷疑對方對自己不信任,等等,這類心理不能說絕對沒有。

單是避孕套這件事情,神經質的女人便會有這許多心理活動,疑神疑鬼,結果自然是越想越掃興。

然而性感缺失癥的不可思議之處在於,即使相反的事情,也有可能成為性感缺失的原因。

例如,戴避孕套可能導致性感缺失,但不戴的話也可能導致性感缺失,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例。這種情況常見於擔心受孕的女人身上,當得知對方不采取任何防範措施的時候,心裏惴惴不安而難以集中精神,有的甚至會拒絕交合。

這不僅僅發生在戀人之間,夫婦間也不鮮見。個別戒備心特別強、謹小慎微的女人,自己若不親自確認一下是否采取了避孕措施,就不肯接受對方親熱的要求。有的則是一方面想確認,但又出於羞恥而不得為之,於是心裏自始至終七上八下的,無法全身心投入到性交過程中去。

戴與不戴避孕套,都可能會成為性感缺失的原因,同時又分別是性感缺失癥的治療方法,這就如同放射線既是癌癥的誘因^米^花^書^庫^ wWw.7mIHua.com,也可以用來治療癌癥一樣,完全是一對矛盾。正因為如此,這也是一個極富挑戰性的難題。

幼兒性神經質

前面已經論述了神經質的女人易患性感缺失癥,那麼“神經質”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神經質”一詞,醫學上是指體質性神經衰弱癥,有時候也將強迫性神經癥歸入其中。其精神癥狀表現為:感情易受刺激、註意力難以集中、記憶力減退、情緒不安等;身體癥狀一般較多的是自律神經機能不穩定,除此以外還有其他各種表現。

這其中最重要的共通癥狀是性格內向、極易形成自卑感的自我不確定,以及人生欲望過強、對一切事物都按照理想要求十全十美的絕對化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

一般在生活中人們所說“神經質的人”,並沒有嚴格按照醫學定義,大都是從性格乖僻、過於敏感、易受刺激,進而容易受到傷害的角度來理解,其實在這些表象的深層,都是以上兩種性格即自我不確定和凡事絕對化在作祟。

內向、極易導致自卑感的自我不確定的性格,在性行為過程中毫無疑問是極易受到傷害的,而一旦受到傷害,傷痕會非常深,很難治愈。

比如女子第一次在男人面前露出身體時,對方一句“腿怎麼這樣粗啊”,或是新婚初夜丈夫不經意地咕噥一聲“好像有點松嘛”,就會導致有自我不確定性格的女人愈加內向、自卑感更重,勢必陷入性感缺失。

絕對化的性格更是一種令人頭痛的性格,這種性格的人往往理想過高、欲望很強,而且對一切都要求十全十美,時常對周圍抱有不滿情緒。女人若是這種性格,經常會將其掩飾起來,而男人若是這種性格,則往往表現得極具攻擊性。在我們身邊很容易發現這類人。

例如在酒吧裏,看到女人走近,有的男人會坐在吧臺一頭自說自話地發牢騷,說些令人討厭的話(因內向和自卑感而導致自我不確定),結果身邊沒有任何女性朋友,時常一副不滿的樣子。這種男人一般被人稱作偏執,是女人最討厭的類型,最沒有女人緣。

絕對化的性格是由於女人將某個女人(或男人將某個男人)固定於某種印象,完全無法進一步擴展開去,甚至將對某一個人的印象泛化至對整個女性或男性,因而在性格發展上是有缺陷的。

這種對特定事物的刻板、固定印象,就像幼兒對於母親的印象一樣,屬於幼兒時期特有的幼稚性,而隨著年齡增長,人的思維和情感應該從這種印象中脫離出來,這個過程也就是精神成長的過程。

極少數的激進派學生活動家囿於某種理想化的革命憧憬,無法從中跳出來,以至走進死胡同,苦悶一生,可以說就是一種典型的神經質患者。

這種絕對化的性格使得自己的社會適應閾值變得十分狹小,與社會環境格格不入,極少有合得來、可以協調共存的朋友,因而不斷與身邊的人發生摩擦,而這又反過來令其更加鉆進絕對化的牛角尖,造成惡性循環。

在性感缺失癥中,神經質、幼稚性的女人治療起來尤為困難。

因為這種女人不僅僅是性格乖僻、極端自我中心主義,同時缺乏將自己幼兒時期受到的教育、體驗的事物隨著成長及時地加以修正,使之合乎現在周圍環境和規範的適應能力,永遠停留在某個時點,只相信自己以前掌握的價值基準,對於不符合自己尺度的事物一概拒絕。這種人也被稱作“大孩子”。

幼兒時期人們所掌握的價值判斷基本上都是由成年人灌輸的,是既成的、單方面接受的。然而這個時期成年人傳授給幼兒的價值基準,不一定是大人們心理和行為的真實反映,而往往是被理想化了的東西,大多數情況下是非現實的判斷。

例如,大人教育幼兒“不可以說謊”,幼兒尚無獨立判斷的能力,只好全盤接受。可是進行這樣教育的成年人在現實社會中難道沒有說過謊嗎?並非如此,事實上他們清楚地知道不說謊就無法生存的道理。可是為什麼教給孩子言不由衷的東西呢?

成年人對孩子的教育往往從理想入手,而且當教育的對象是幼兒時,這種傾向就更加嚴重。通過向幼兒講述理想,父母們覺得自己教給了幼兒正確的東西,完成了作父母應盡的責任。然而,成年人自身都無法堅守的理想讓幼兒去堅守,不是對他們的戲弄嗎?

等到長大,孩子們會意識到:“父親和母親教的道理好像有問題哩,那些都是理想,跟現實很不一樣。也許他們只是想告訴我,如果可能的話你應該那樣去做。”

從這個意義上似乎可以說:所謂成長,就是自我卑小化、逐漸將自我融入社會的過程。

絕大多數幼兒經由這個過程而變成一個成人,經過這個過程的磨礪,才能完整了解理想和現實,自我調適,以適應現實社會的種種狀態。

但是也有極少數人,拒絕這種轉變和成長,加上其性格極度乖僻、自我,與周圍的人摩擦不斷,沖突不斷,最終與社會格格不入。

這樣的事例在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都可以看到。比如學運活動家就是一例,在幼兒時期只被灌輸了概念化的人間正道,而隨著年齡增長,精神上卻仍舊沒有“斷乳”,以至漸漸地變成了一個悲劇性人物。

如果僅限於社會適應能力,那問題還算簡單。因為一個人固守自己的尺度,頑固不化,勢必會受到相應的非難、嘲笑,甚至是懲罰,這樣有助於其意識到自己的認識是狹隘的、不成熟的,從而加以改正,即使不能改正,至少也會明白自己的與眾不同。但如果帶入性生活中,問題就不是那樣簡單了。

假設有位年輕女性自少女時起就受到嚴格的家庭教育,視性為羞恥的事情,追求性快樂更是莫大的罪惡——在傳統觀念極強、重視教養的家庭以及天主教徒家庭,這樣的情形至今仍為數不少。即使父母自身沈浸在性愛之中,享受著性帶來的快樂和幸福,但是涉及到子女教育,依然按照非常嚴厲的教育之道,教授給少女非現實的觀念。少女因沒有真實的性體驗,對父母的教導只有全盤接受並堅信不疑。經年累月,其觀念越來越牢固。

然而身體和心靈的成長卻是“正直不阿”的,隨著身體的成熟,少女終於到了接受異性的年齡,但多年來父母親所教導的、視性為異端的觀念不可能一朝消失,非但不會消失,當感受到體內熱血沸騰的時候,她還會向自己施加強大的壓力,牢牢束縛住自己。一方面升騰起對於性的憧憬,一方面卻依舊無法拋棄性是骯臟的這種錯誤觀念。

在這種狀態下,男女結婚後,不管丈夫如何體貼而小心地愛撫,作出種種努力,作為妻子的她也不會輕易放開對自己的束縛,性快感稍有覺醒,根深蒂固的性觀念便立即復蘇,性是可恥的,是罪惡的,於是活生生將快感壓抑下去。就是說,是過於嚴格的道德教育扼殺了性快感這朵美麗鮮花的綻放。

一般而言,這種情況大多能在男人的不懈努力之下得以解決,女人頭腦裏的抗拒漸漸消退,而身體上的快感也被漸漸喚醒。

假如男人聽之任之,不設法努力解決,或許會出現另一個男人憑一己之力來橫刀奪愛,不過這樣會使問題更復雜化。自我約束嚴厲的女人,一般行為較慎重,她們需要的只是耐心的愛,當條件得到滿足時,身體的愉悅才能超越精神上的束縛;相反,若是男人中途放棄了努力,或者周圍環境進一步惡化,女人可能就此終其一生,快樂之花永遠不得綻放。

單是幼兒性觀念深植腦中,就會產生如此嚴重的後果,倘若與不確定性和絕對化等糾結在一起,問題將會更加難以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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