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左鄰右舍都圍攏在門口，指手畫腳在議論紛紛，我哀嘆一聲: “完了! 完了! 他們一定是說我向大耳窿借錢，這回我這張老臉皮要拿去擱在哪裏才好?”



這時小媳婦停止了哭，帶著滿臉淚痕，厲聲喝問她母親： “妳向大耳窿借了多少錢? 說!”



臭婆娘吞吞吐吐，說不出口。小媳婦咬牙切齒，手指差點戟到母親的臉孔： “你到底說不說?”



臭婆娘仿佛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正準備接受長輩的懲罰，她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 “本來只借幾千塊，想不到這班吸血鬼計算利息像滾雪球，越滾越大，竟然說我已經欠了十多千。”…

幾天過後，臭婆娘提了簡單的行李，一搖三擺進入我家門，看樣子她有先見之明，像足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垂著頭急步走進房間，躲在房間沒有出來。



小媳婦為了不給我們添加太多麻煩，叫我們不用為她母親夥食操心，早餐她去打包給母親吃，午餐她母親習慣吃餅幹或面包，晚餐她下班回來順便打包給母親。雖然老太婆再三地解釋說多準備一個人的夥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叫她不用每天去打包給毌親吃，但媳婦堅持己見，老太婆一時也無可奈何。



臭婆娘就這樣在我家住下來，她一天到晚都躲在房間裏，可以說足不出房，連吃飯都在房間裏，我感到納悶的是她根本不像有病，瞧她滿臉紅光，雙目炯炯有神，身手敏捷，左看右看，根本不像一個病人。…

我問老太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老太婆難掩心裏的喜悅，眉開眼笑地說： “醫生替麗麗掃描，BB的性別己經知道了，麗麗肚子裏的胎兒內褲裏也是有一條的。”



我用力白了老太婆一眼，沒好氣地說: “肚子裏的胎兒也有穿內褲?”



‘我這樣說是要讓你明白胎兒的性別是男的。”老太婆笑著說： “麗麗這句話真是祥言吉語，以後她說內褲裏什麽什麽的，你別說她，讓她說個夠，下一胎保證內褲裏也是有一條的。”



我聽了生氣道： “你這個老太婆怎麽這樣重男輕女! 得一立刻望二，家裏一下子添了兩個人口，我們的兒子賺得又不多，我一直在擔心家庭經濟出現赤字，你卻還想再添丁。”…

人冢說新婚夫妻甜如蜜，然而我們家裏這對活寶貝才結婚三天就吵架了，從房間吵到客廳，簡直是驚天動地、天翻地覆。我從書房裏像一支箭般地沖出來，瞥見媳婦手裏拿了一支掃把，作狀要打兒子，兒子卻拿著一張椅子擋著。



我生氣地大聲怒喝：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小媳婦橫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 “問你的寶貝兒子呀!”



我用一種憤怒的眼光責問兒子，兒子說: “老爸子! 您來評評理，她要去檢驗肚子，我叫她去中央醫院，她不肯，一定要去找私人醫生。。。。”…

老太婆有點不高興地說: “你怎麼知道是壞消息?”



“頭風之家會傳來好消息那才怪!” 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都急切想知道，於是我催促道: “到底是什麼事? 你快說。”



“根據哪位鄰居說，未來的親家姆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卻很怕她的女兒，也就是我們未來的媳婦，女兒說的話對她來說猶如聖旨，對女兒總是言聽計從。”老太婆說。



“我才不相信，哪位鄰居是在跟你開玩笑吧?” 我說。



“我與她素不相識，怎麼會無端端跟我開玩笑。”老太婆說： “現在我想起了一件事可以證明哪位鄰居所言非虛。”



“什麼事?”…

老太婆說： “你怕她，我可不怕她，我們以禮待人，我不相信人家會報以武力。”



老太婆揚聲問兒子: “餵! 小虎! 明天載我去你女朋的家好嗎?”



兒子支支吾吾了一陣子才低聲說道: “我載您到他家門口，您自己進去，我在附近等您。”



我聽了連忙說: “妳看，連兒子自己都不敢進去，妳還敢去?



“為什麼不敢? 兒子是兒子我是我。好吧! 小虎! 就這樣決定。”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老太婆想抱孫子想到發瘋，看樣子即使是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

回到家裏，我一跨入門，看到畜生坐在電腦桌前，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過去，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拉下來，他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 “老爸子! 您是怎麽啦? 就算要殺人也不是這樣子的呀!”



“不錯!” 我大聲喊： “我真想宰了你這個兔崽子!”

他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來，然後仰起頭，一臉憤怒地瞪著我，問道: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事?”



“我問你，你現在是不是在如火如荼地拍拖?”

“是呀!”他站了起來: “您不是知道的嗎？您並沒有反對呀！”…

老妻因俗務纏身，分身乏術。因此，把菜籃遞給我，就這樣我把每天上巴剎的重任挑了起來。



來巴剎走動久了，我認識一位菜販老林，他為人忠厚老實，價錢公道，童叟無欺。我很欣賞他的為人，我們很快成了好朋友。



這一天，我在他的菜檔買了小白菜之後，看到哪堆白蘿蔔非常鮮美，想起令人垂涎欲滴的蘿蔔糕，於是我俯下身低頭挑選幾個肥美的蘿蔔打算回去做蘿蔔糕。

驀地，我的腦後不知被什麼東西擊了一下，痛徹心扉，我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我的背後好像站著一個人，老林用手去推哪個人，喝道： “妳怎麼可以在我這裏打人?”…

十六年前。 陳志光和婉君是一對戀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有一天晚上，兩小口子看完戲在回家的路途中，被幾個匪徒截劫，身上的財物盡失，婉君還慘遭輪奸。



婉君經不起這個打擊，痛不欲生，數度自殺不遂。

雖然陳志光不斷給他安尉和鼓勵，勸她要堅強、勇敢地活下去，並且立刻要和她結婚。

然而，婉君卻斷然拒絕，她知道陳志光是真心真意的愛著她，然而她卻過不了自己的一關。



在另一次自殺不遂後，…

對方立刻回答道： “我姓陳，叫志光，住在老人院。”

依依的父親聽了連忙問道： “是不是附近的老人院？”

他點了點頭。

依依的父親想了一下對他說：“你自己沒有家住在老人院，你要帶你的妻子回老人院，老人院的負責人會答應嗎？”



“會的。”陳志光很有把握地說： “院長對我很好，他一定會答應的。”

“我不相信，除非院長親囗對我說。”依依的父親故意說。

陳志光猶豫了一陣子說： “我回去叫院長來見你好嗎？”…

因為依依的肚臍下的確有一塊這樣的胎記，這個胎記是在身體隠蔽之處，所以除了家人，沒有人會知道。

然而，今天卻被這個瘋瘋癲癲的人一語道破，怎不叫一家人震驚得面面相覷？

依依的婆婆突然間想到孫女十六年來，左手掌心握著一個無人能解開的謎團。

高僧說過，時機一到，手掌自然會打開，既然這個瘋子能說出依依身體隠蔽之處的秘密，證明這個瘋子跟孫女有著密切的關係。

現在趁這個機會，看看這個瘋子能否解開孫女手掌裏的秘密？…

二八年華的依依，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

她在一間中學唸書，目前剛剛考完，正在等待成績放榜。

依依出生時發生了一件至今仍令人百思不解的詭異事件，就是在她呱呱墜地時，左手緊握拳頭，任由怎樣拉扯，她的五根手指就是不攤開。

起初醫生以為是五根手指黏在一起，後來經過X光掃描，發現五根手指不但沒有黏在一起，掌心還握著一粒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卻不得而知。

替依依接生的醫生對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且充満好奇。…

在回家的路途中，我心裏五味雜陳，分不出哪些是驚喜，哪些是愧疚。殊不知來到家裏，一踏進門，母親像一只發了瘋的野嘼，向我沖過來，握著拳頭，不斷捶打我，打我的頭，打我的臉，打我的背，她一邊打一邊號啕大哭。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 “媽!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咬牙切齒地說： “什麼事你心知肚明。”



我的心弦突然抽搐一下，莫非父親已經甦醒，我沖口而出： “父親他……..”



“他已經甦醒了，把一切真相告訴了我。”母親大聲喊： “你不是人，你是禽獸!”…

醫生從急救室走出來，我們急步上前問爸爸的狀況，醫生說爸爸是中風，現在仍然昏迷不醒，他勸我們放心，爸爸暫時沒有生命的危險。



這時母親提議我跟妹妹先回家，她留在醫院等候，看爸爸是否會醒過來?



回到家裏，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是無法入眠，剛才發生的事，仿佛像一場惡夢，我真希望它是一場惡夢，但它卻活生生地擺在眼前。



我想不到父親會去聘請私家偵探來査我，父親使出這一招令我和小倩的事立刻露餡。



而今父親經不起刺激倒地不起，最令我擔心的事是父親醒過來之後，把真相告訴母親，萬一母親也經不起打擊而步上父親的後塵，我豈不是要變成一個千古罪人?



萬一父親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時真相雖然不會露餡。但愧疚，磨心的煎熬也一樣令我痛苦難受。我不斷在作各種可怕的揣想，仿佛悲劇隨時會發生。…

父親走後，母親低聲問我: “是不是你逼哪隻狐貍精走的?”



我搖搖頭說不是，心中暗暗叫苦，母親還不知道我做了一件比逼狐貍精走還要驚天動地的事。



我覺得父親對我的懷疑比較多，因為母親一天到晚躲在家裏，深居簡出，根本沒有能力去逼小倩離開他，父親臨走時臉罩寒霜，惡狠狠地瞪我一眼，令我膽顫心驚。



我開始跌落在深邃的痛苦深淵中，如果說小倩已經離開父親，我的目的已達，就此撇掉她，我已經傷害了她一次，心中後悔不已，我怎忍心再傷害她一次?



再說小倩用一疊和我在床上扺死纏綿的裸照，就不費吹灰之力令我和女朋友一拍兩散，如果她把這疊裸照擲在我父親的面前，後果更不堪設想。…

有一天，我下班回來，跟母親和妹妹在吃晚餐時，門鈴響了，我去開門。

當我打開門一看，不禁驚喜萬分，我叫了一聲爸爸然後轉身急步走去向母親報告。



母親做夢也想不到父親會回來，一時不知所措，連忙放下手中的筷碗，三步併作兩步走上前去，和顏悅色地說： “你回來啦!”



父親唔了一聲，妹妹也忙著過來叫爸爸。



我說: “爸爸! 一起吃飯吧!”



父親還沒有回答，母親立刻附和道： “是呀! 一起吃飯吧! 我去搯飯給你。”…

我仿佛躺在雲霧裏，飄飄欲仙。

一陣銷魂蝕骨之後，我從夢境回到現實，我一邊穿衣一邊望著躺在我身邊的小倩，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是真心要幫助我還是存心要 “吃” 我?



或者設下陷阱要害我也說不定? 不管怎樣，我已經一頭栽了進去，肉已經擺放在墊頭上，要斬要切隨她所欲。

想起目前身陷窘境，折騰煎熬，我用一種哀求的語氣說: “小倩! 我希望妳真的能幫我重新回去公司。”

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然後攤開雙手，漁翁撒網式把我整個人緊緊摟抱在懷裏，嘴巴貼在我耳畔，輕聲地說： ‘怎麽? 怕我欺騙你?”

我默然表示承認。…

狐貍精神情篤定，面罩寒霜，臉色陰沈冷峻: “帥哥! 別來無恙，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我 “震驚” 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才結巴巴地說： “妳……妳……這算是什麼意思?”



“這話是我要問你的。”狐貍精說： ‘你冒冒失失地闖進來是什麼意思?”



我說: “我要看看我爸爸收養的小老婆是何方神聖?”



“現在明白了，有什麼感想？’對方問。



“你這是在報復嗎?” 我說。



“剛剛相反。”對方變得笑容可掬:…

來到公司，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父親辦公室的門囗，我並沒有先敲門，一把推了門就闖進去。

父親在翻閱文件，看到我，神情閑逸，顯得非常鎮定，他問道: “有什麽事嗎?’

“

我努力抑制著心裏的那股熊熊怒火: “剛才您回去跟媽吵架，您走後，您知道發生什麽事嗎?”

他聽了有點驚慌，急急地問： “發生了什麽事？”

“您走後，媽媽她…………”

我還沒有說完，父親顯得很緊張，急急地搶著問： “你媽怎麽了?”…

打從離開學校開始，我就在父親的五金店上班，我們的五金店規模不大也不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父親努力經營之下，近年來業務蒸蒸日上。



我的家庭很簡單，除了父母之外，我只有一個妹妹，還在讀書。



本來我們住在一間普通的排屋。今年初，父親買了一間豪華的洋房，讓我們一家人享受舒服安逸的生活。



我們的家離開公司不遠，每天的午餐我一定回家吃飯，因為母親是一位烹飪高手，她煮的菜肴，總是比外面餐館煮的有過而無不及。



今天我照例回家吃午餐，然而一踏入家門，我看到妹妹在客廳裏抱著母親一邊哭一邊呼喚: “媽媽! 媽媽! 您醒一醒呀!”



我驚駭地一個箭步沖過去，抱起母親，然後叫妹妹去拿風油。



妹妹火速把風油拿來，我手沾風油輕輕替母親按摩太陽穴，一邊問妹妹母親怎麽會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