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左鄰右舍都圍攏在門口，指手畫腳在議論紛紛，我哀嘆一聲: “完了! 完了! 他們一定是說我向大耳窿借錢，這回我這張老臉皮要拿去擱在哪裏才好?”

這時小媳婦停止了哭，帶著滿臉淚痕，厲聲喝問她母親： “妳向大耳窿借了多少錢? 說!”

臭婆娘吞吞吐吐，說不出口。小媳婦咬牙切齒，手指差點戟到母親的臉孔： “你到底說不說?”

臭婆娘仿佛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正準備接受長輩的懲罰，她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 “本來只借幾千塊，想不到這班吸血鬼計算利息像滾雪球，越滾越大，竟然說我已經欠了十多千。”

（網路摘圖：悍婦）

每個人聽了都面面相覷，大家都被這個數目 “嚇” 得目瞪囗呆。小媳婦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數落： “我前世不知造了什麽孽，今生才會做了你的女兒，人家的母親是多麽關心他們的兒女，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妳呢? 一天到晚，兩眼發青光，千方百計找藉囗向我要錢，我根本不是妳的女兒，而是妳栽種的一棵搖錢樹。”

臭婆娘低垂著頭，神態淒然，仿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是那麽的無助，那麽的可憐。跟在巴剎打我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小媳婦繼續數落： “您知道嗎? 我嫁入黃家之後，我才發覺到我的母親跟我的家婆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照，我的家婆才是一個真正的母親，她對待兒媳呵護備至，我們的手頭緊時，她豪不猶豫把老本拿出來接濟我們，我懷孕時，她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生了小孩之後，下班回來，她怕我疲倦，晚上不讓我照顧小孩，要我多休息。我看她不但要煮給一家人吃，又要照顧孩子，很辛苦，她卻毫無怨言。我領了薪水拿了幾十塊給她老人家吃點心，算是答謝她，可是她不肯收，她說她有錢花，她知道我要負擔您的生活費，叫我留著自己用，她處處為我著想。”小媳婦越說越激動，她指著老太婆對她母親說： “您聽著，她才是我的母親，您不配做我的母親!”

老太婆眼眶泛著喜悅的淚光，這該是喜忣而泣吧! 這時候我才明白小媳婦有了孩子之後，整個人仿佛長大了許多，變得很乖、很聽話，昔日那種潑辣不講理的野蠻態度一瞬間消失無蹤，原來是被老太婆感化了。

小媳婦指著母親說： “您自己要尋死路就去死吧! 何必拖我們下水，您看看門外的殘局要怎樣來收拾?; 現在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侭快在我眼前消失，有多遠就走多遠，我永遠也不要再見到您。”

臭婆娘聽了急道： “你要趕我走?那些大耳窿不會放過我的， 他們會殺死我的呀!”

“您被大耳窿砍成十塊或八段完全不關我的事。”小媳婦大聲喝道： “現在您還不走’ ，要待何時?

我聽了立刻加以阻止： ‘小麗麗! 你怎麽可以趕走你母親，那些大耳窿心很手辣，殺人不眨眼，他們真的會殺死你媽的呀!”

老太婆聽了也附和道： “是呀!那些大耳窿無惡不作，什麽壞事都做得出。小麗麗! 你怎麽可以把親家姆趕出去? 萬一真的被大耳窿砍死。你的罪過就大了。”老太婆說著走過去拍拍臭婆娘的肩膀，安慰道： “親家姆! 你放心，我們是不會趕你走的，你住在這裏是很安全。”

“一點也不安全。”我說： “大耳窿已經知道她住在這裏，他們三天兩頭來這裏潑紅漆，你說要怎麽辦? ，門口的爛攤子我也不知道要怎樣來收拾?’

“我就是想到這一點才叫她走，除了走，己經別無他擇了。”小媳婦說。

臭婆娘哭了起來： “麗麗! 你真狠心，你忍心看我橫死街頭嗎?”

“這是您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小麗麗說。

我忍不住說： “小麗麗! 你冷靜一點，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是生你養你的母親，她是做錯了，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麽可以置之不理，你把她趕出去，萬一她在外頭有什麽三長兩短，你一輩子也不會安心的。”

我發覺到臭婆娘向我看來，眼光充滿感激。小麗麗說：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別無他法了，您想想看，她住在這裏，大耳窿三天兩頭來這裏騷擾一次，您頂得住嗎?”

‘我知道，你的母親把這個家搞成這個樣子，你很過意不去，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應該想辦法來應付，而不是把你媽趕出去。”我說。

小麗麗說: “您說我們還有什麽路可以走?”

老太婆聽了說： ‘不如去找張天賜吧！也許他有辦法。”

我搖搖頭說： ‘行不通，張天賜最討厭哪些爛賭鬼去向大耳窿借錢，我相信他不會伸出援手，再說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也沒有權力叫大耳窿把這筆錢一筆勾消。”

老太婆聽了附和道： ‘是的，這筆錢或多或少一定要還一點。”

小麗麗沒好氣地問母親： •“你到底欠了多少錢？十一千也是十多千，十九千也是十多千。”

她母親說： “他們沒有說出一個固定的數目，只說十多千。”

老太婆說：“親家姆！恕我冒昧地問你一句，你身邊有多少錢？’

臭婆娘還沒有回答，媳婦搶著說： “不是我看衰她，她身上除了幾根老骨，什麽都沒有。”

臭婆娘羞愧地低下了頭。老太婆想了一下對我說： “要不然我們湊一兩千塊先去還他們，然後再作打算。

我搖搖頭說: “行不通，你湊一兩千塊去還他們，過不到幾天，這些錢就變成利息，總之向大耳窿借錢，如果慢慢攤還，一輩子也還不清。”

小媳婦橫了母親一眼: “總之向大耳窿借錢，就是死路一條。”

“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去向大耳窿求情，叫他們少收，然後一次還清。”我說

向大耳窿求情也不是辦法。”靜靜不說話的兒子插嘴道： “十多千就是減一半也沒有能力還。’

“唔! 說的也是。”老太婆說。

大家都無法可施，沈默了一陣子，媳婦突然說： ‘我有辦法了!” 未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