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發的詩《守
在祖墳旁结廬讀經的我

醉心石碑上的刻字
無法静心聆聽草風練書法
可是莫名死去的人們
變成魚,變成不知名的野獸
遍佈古老的墓園
腐爛的氣味令人作嘔
我擱下筆墨和宣纸
動手埋葬弃屍
默禱群樹明天長成花海
魚和野獸還原為經典

這樣的想法是一厢情愿
簡單原来最複雜
一把拙鋤我守着一方私田
日出而作日落嚐一杯苦茶
人們却把口號的廢料倒入河裏
擠壓人心的嗓音渗進我家水井
茶葉和井水都變了颜色
喝下去吧,我的心
能過濾这一切
最後的甘澀才是我的

(Top Photo Appreciation: Kristy by ashot gevorkyan, http://ashotgevorky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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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anuary 24, 2024 at 7:17pm


陳明發的詩
1980 〈買路錢〉

吾人欲采千載靈芝
將腿交給荒山野嶺

風雨自不在話下
豺狼也不時碰上

斷崖忽然撒繩套
失去雙腳吾人墜河川
荊棘暗地放槍
手臂被殘吾人滾林莽

當道人馬噢,三里
一幫,五里又一寨
吾人欲采靈芝走此路
抗議不得,逃不去
唯有乖乖留下買路錢

(7.4.1980)

"Earth toned" abstract painting by Jodi Ohl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uly 22, 2021 at 9:42pm


陳明發《射擊—祭海明威逝世20週年》

不可置疑的,海明威

是一流的獵人

飛禽在天上逃

走獸於山中竄

都灑血其槍口下

多少次難算個清楚

擲落死亡跟前

 

雙管獵槍舉起,海明威

扣動扳機,擊中

荒謬的文明和文明的荒謬

在失落的年代裏,掙得

聲名富貴和酒色財氣

而撲滅不了火焰生自世常

燒烤著心的疲憊

 

出院的第二天早晨

六十三歲的老頭

計劃著生平最漂亮的一樁

狩獵,在放蕩與挫折以後

射擊的靶子看準了就是

腦髓與鮮血,流往

自己叛逆的死亡跟前

(1981​年72 / 原刊《新生活報》文藝版 / 筆名舒靈)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April 28, 2021 at 10:02am


陳明發的詩《電腦遊戲》

一個晃跌在一片光碟


孩子們捲入楚河漢界


碰見歷史穿上花裙子


樣貌清晰並懂得數碼樂曲



為何總是太早、太遲


為何流氓揚眉,好漢戰死


排不開的萬重煙雨萬層浪


一時間,和石頭一道消失



課本宣告失修倒塌


歷史考題,靠指頭


在鍵盤上的速度來回答




風沙重復擂鼓


江山不斷換彩


音樂從頭時,仍然是


兵馬無災


顏色不改




學者、詩人和血肉之軀


低下頭集體離席


孩子們的額頭亮麗


過剩的熱情,不安的精力


根據自己所站的位置


定義真理與正義




知識


只對簡單加法有興趣


五百平方公分攤開疆土萬頃


幾分鐘就歷盡一代壯志豪情




專家說:貼近歷史的心


可以收視吉卜賽人的水晶


(8.5.2000完稿/1.8.2000刊於《南洋文藝》)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March 23, 2021 at 4:35pm

陳明發的詩《天燈》

天燈

不登天

諾言

      放手時最美

             焚燒時最美

                    飄遠時最美

(19.2.2019 元宵節)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February 20, 2021 at 10:46pm

陳明發〈决鬥〉

久聞“半清曲”。一旦遇上了,才發現無暇分析,這劍術為何如是稱呼。“曲”,指的是歌曲、樂曲呢;還是咄咄逼人的劍鋒,能正能斜,能直能彎?而“半清”,清者是那一半?不清者又是那一半?

江湖是越來越難混了,道上的人個個像禪師。

可見我無心戀戰。暗香疏已在發招,我竟然還在感慨身世,胡思亂想。一切都發生在千鈞一髮之際,這個時刻的好奇心很要命。可是,江湖不就是玩命的地方嗎?我這麽個玩法怎麽說也算一種個人風格。禪機處處。

還是做讀者的好,沒生命危險,還可以舒舒服服邊喝茶邊吃包子耍嘴皮炫學問。而且,喜惡分明又不必引經據典,口沫橫飛才顯豪情。

然而,此刻的暗香疏可不是理論家,更不是在坐禪。劍已結結實實出鞘,以理詮事以德服人,已不適合他此刻的角色。雖然他的劍力柔韌已臻於化境而嫻靜無聲,一點也不唬人,其狠勁卻說明他是來真的。一個大男人取了個娘娘腔的江湖名號實在令人無法接受,我素來並不特別把他放在眼裏,可是“半清曲”已來到眼前了,還是暫且閃他一閃。


他神速平刺的左手劍抖得讓人眼花繚亂,銀光環圈忽大忽小忽伸忽斂,一時弄不清何者劍鋒何者幻影,分明是要鎖死我上盤七穴。看出對手的居心就好辦,先避其鋒芒,不投懷送抱可免肉身血災。心裏頓時輕鬆三分。

吸口氣稍為鎮靜觀察其破綻,一看明白了,急於制造聲勢下馬威的人,往往顧不了掩飾本身的弱點。這是一份自信,就算讓人看見了,也是一派你有本事就來破吧的架勢。自信得夠久,不出事,反而像是取得了請君入甕之效,這樣的案例積分多了,江湖就會像神明那樣崇拜他。有人敬仰他化弱點為優勢,超越了個人命運,免遭虛無吞噬;也有人說這一點虛虛實實,是千年兵法的真髓。被崇拜得夠久,沒緋聞,不貪腐,自然有人在古樹旁懸崖上給他造座廟。但我比他更自信,所以看那破綻看得特別清晰,就像特大號的箭靶,幪上眼睛也能射中。讓他廟還沒建成就砍下那株古樹。


偏偏好為人師兼好管閑事的影若飄,不知何時坐在大樹梢大叫:“暗香疏小心,他要反守為攻了!”她顯然看出了暗香疏的虛處,也看出了我已經看到了那虛處,而且是十拿九穩的哪一種。我平時就對這影若飄很有意見。原名叫張滿妹就叫張滿妹好了,所謂江湖中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樣貌氣質文藝武功都普通,幹嘛取個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誤解的名號?

得了,暗香疏劍尾急顫搶攻,雖在我的把握之中,但百轉旋梯後又是千層浪,碉堡守得再穩固也得格外提神,可不好鬧出個意料之外。影若飄喜歡當球評在一邊指手畫腳,由得她吧。

可是沒一會兒,她居然又喊:“暗——香——疏!你這招‘半清曲’真優美,你從頭來過再進攻一次好嗎?我剛才沒看清楚。”她的聲音本來就讓人避之三舍,現在又把“暗——香——疏”三個字喊得令人毛骨悚然,介於曖昧的矯情與受到怪物襲擊之間,暗香疏和我一聞頓時一起凝固了,一切恩怨似乎也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如夢初醒地彼此面面相覷。

我年紀稍長,要有長者風範,所以先開了口:“切磋武藝,是莊嚴的事,生死也得在紅顏知己面前發生才浪漫………”我看了看影若飄,回過頭來繼續說:“她是你的知己嗎?”他一整天現在才露出笑容說:“兄臺也未免太小看在下了。今天就此作罷,我和你也夠落魄的,連個專業一點的觀眾都沒有………”


於是,我們很有風度地雙手作揖一個躬身各自離去。

留下張滿妹繼續坐在大樹上嘶喊:“喂——喂——,你們就這樣走啦,我可救了你們一命。你們男人是怎麽回事;說打就打起來,說不玩就不玩?”
我沒回頭,我相信暗香疏也沒。但我可以想像他的臉上也是輕蔑地一笑。江湖,不是官場,不歡迎半吊子的旁觀者。(19.5.2020)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February 14, 2021 at 5:32pm


陳楨的詩想《自由想像》

城裏的醫院與救護車很多,可是城裏的人一樣會死。

很多人死於生病,也有很多是讓醫生和保健品宣傳嚇死。


生死很可能就只是一道門,當年我們進門來時,領了一個做人的資格。


匆匆數十載流轉,每個人卻以不同的身份出門去。


有些是聖哲、好公民、大名人……,有些是混混、欺名者、欠債鬼……(點點點的地方大家自由想像、填充吧)。


當然,他們身後的葬禮情況,一般不能正確說明他們究竟是誰。
(April 9, 2012)

Comment by 堅持深博 on January 12, 2021 at 11:48pm


陳楨的詩《願望》

吳哥窟很大

我的願望很小


藍天很大妳想長上去

地方很小我想妳留下


這樣的比喻很複雜

我愛你的心很簡單

(吳哥窟,攝影: Agnes Chong, http://iconada.tv/profile/Agnesc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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