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譯·埃及新王朝時期的情歌

《土室銘文》(開羅出土陶文17818號,結合埃爾麥地內陶文1266號)

1.在白天愛你

在白天一直愛你,

在夜裏,

在黑夜的每一個綿長的時分,

每一寸夜漏,

我獨自翻身

直到被黎明叫醒。

 

帶著你的身影入夢,

熾熱的情欲在我的深處生長。

你的聲音神奇,

讓我的肉體有了唱歌的力量,

卻沒有你守在身旁。

 

我因此懇求黑暗:

我心所愛的現在何處,

為什麽要離開那個

用她的愛去追隨你的女子?

 

我心所愛的沒有回答,

我也深知我的孤獨。


(A Pure Arabian Eyes by Hany Treka,Please LIKE https://500px.com/HanyTre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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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yesterday

有特殊意義的音樂,愛情的國歌~~這時鋼琴家正在為他們兩個人演奏凡德伊的那個樂句——它仿佛是他倆愛情的國歌。……這個樂句仿佛認識到了它所指引的幸福的虛妄。在它輕盈的優美之中已經有點萬事俱休的感覺,就好象是隨著徒然的遺憾之情而來的超脫之感。

下雨了

窗戶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接著又像有人從樓上的窗子里撒下一把沙子,簌簌地往下落,後來這落下的聲音擴散開去,規整得有板有眼,變成了潺潺水聲,琤琤淙淙地響起來,像音樂一樣,散成無數小點,到處蓋滿:下雨了。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Tuesday

心態的改變~~我遠不像那些偉人有時認為的那樣,因為這種沒有朋友、無人可與交談的生活而認為自己不幸……我感到哦啊,與其進行社交界人士所以為的對作家有利的學術交談,不如同如花似玉的少女兩情繾綣,這種輕鬆愉快的戀情將是我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允許我那像只能飼已玫瑰花朵的騏驥般的想像可以選擇的糧秣。

[心態的改變]

最初,即使在孤獨中,他也愉快地想過,對於那些不理解或觸犯過他的人,他通過作品與他們交談……不論是病人、修道士、藝術家,還是英雄人物,當他們以最初的心態決定放棄什麼的時候,一開始並總是完全徹底的,後來,由於反作用而對他們發生了影響。……孤獨的實踐使他愛上了孤獨。……在沒有經歷大事之前,我們的一心想知道自己可以在什麼程度上將其與某些小小的快樂調和,一旦我們經歷了大事,那些小小的快樂也就不再成其為快樂了。

[探究的目光]

他與她們極其熱烈地交談著,只是有時將他那洞察一切的雙眼,探究的目光,停駐在我臉上。看他那一本正經和專心致志的勁頭,似乎我的臉是一部難以辨識的手稿。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November 22, 2024 at 10:37pm

刺山楂

「這是棵刺山楂,但它是桃紅色的,比白色的更美。它也穿了一身節日盛裝,是真正的節日盛裝啊!只有宗教節日才算真正的節日,不像世俗節日隨便由誰胡亂指定在某一天⋯⋯它那身打扮更富麗,因為層層疊疊綴滿枝頭的花朵,使滿樹像洛可可風格的花哨的權杖,沒有一處不裝點得花團錦簇。⋯⋯看到這些山楂花,我除了更加驚喜之外,同看到白色的山楂花一樣,分明地感覺到它的喜氣洋洋中並無絲毫的矯揉造作,沒有人為加工的痕跡,全是大自然自發的流露,那種天真可掬之態,可與村中為在街旁搭一張迎聖祭台而奔忙的女商人,把滿樹堆砌,弄得既豪華又有鄉土氣的顏色過於嬌豔的花朵相比。⋯⋯這株信奉天主的、嬌美可愛的小樹啊!」。

讀書入迷

讀得入迷就跟睡得很實一樣具有神奇的魔力,我的耳朵像中了邪似的失去聽覺,寂靜的蔚藍色表盤上的金色的鐘點也抹得了無痕跡。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October 22, 2024 at 5:45pm

[先人的痕跡]

說真的,就像那些在生長過程中分蘗成兩枝的植物一樣,在當年的我那個敏感的孩子旁邊,現在並排出現了一個另一種類型的男子,他有健全的理智,對別人病態的多愁善感持嚴厲的態度,就像當年父母對我那樣。也許,正因為每人都必須讓先人的生命在自己身上延續下去,所以先前在我身上並不存在的那個沉著冷靜、冷嘲熱諷的男子,跟那個敏感的孩子合為一體了,而輪到我像我父母曾經對我的那樣對待別人,也就很自然了。……這些話非常自然地從我嘴里說出來,或許是我憑模仿和聯想從記憶中找到了它們,或許是由於生殖能力美妙而神秘的魅力不知不覺地在我身上,就如同在植物的葉片上一樣,留下了我的先人所有過的同樣的語調、手勢、姿態的痕跡。再說,難道我母親(無意識的潛流從我身上每個細小的地方流過,使我變得跟父母愈來愈像了,就連手指最細微的動作也是如此)不曾因為我跟父親敲門那麼相像,而在我進門時把我當做父親嗎。

[病態]

反常行為就像愛情一樣,其中病態的缺陷已將一切覆蓋,已將一切感染。愛情甚至和最瘋狂的反常行為也有相同之處。德·夏呂斯先生堅持要別人把他的手腳用牢固可靠的鏈條捆起來,要求戴上鐐銬,據絮比安對我說,男爵還要一些殘酷的刑具……這一切歸根到底,是德·夏呂斯先生身上有著陽剛的全部夢想……總之,他被人用鏈子系住和挨打的欲望,以丑陋的形式表露出一種詩意的夢想,這種夢想同其他人去威尼斯或供養舞蹈女演員的慾望一樣富有詩意。

[殘酷好奇]

弗朗索瓦絲對他的死亡比對阿爾貝蒂娜的死更為同情。她立刻扮演起她那哭喪婦的角色,用哀號和悲痛欲絕的挽歌來悼念死者。她顯示自己的悲傷,只有當我不由自主地露出悲傷的神色時,她才轉過頭去不哭,想裝出沒有看到我悲傷的樣子。因為正如許多神經過敏的人那樣,別人的神經過敏也許同她過於相像,就會使她惱火。……她想到德·馬桑特夫人時說,「她知道自己大孩子死了,大概哭了!要是她能再見到他就好了,不過也許最好還是見不到,因為他的鼻子已經斷成兩截,他已面目全非。」弗朗索瓦絲的眼睛充滿了淚水,但透過淚水可以看出這個農婦的殘酷好奇心。也許弗朗索瓦絲是真心實意同情德·馬桑特夫人大痛苦,但她感到遺憾的是不知道這種痛苦以何種形式出現,也不能看到這種痛苦並為之傷心。由於她很想哭泣,很想讓我看到她哭,她就練習著說:「真叫我感動!」在我身上,她也渴望地觀察著悲傷的痕跡,這種渴望使我這談論羅貝時裝出幾分冷漠。更確切地說也許是出於模仿心,同時也因為她曾聽人說過這話——在政府機關和文藝社團中都有一些口頭禪——她不斷地說,並且多少帶有一個窮人的滿足:「他所有的財產沒能使他不像別人一樣死去,這些財產對他再也沒有用了。」……在哭泣中得到樂趣的弗朗索瓦絲還補充道,「要是報上談到侯爵的死,可得注意告訴我一聲。」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September 11, 2024 at 9:55pm

責怪

(關於維爾迪蘭夫婦暗地里為門客薩尼埃特所做的慷慨善行)幾年之後,在薩尼埃特的葬禮上,我是通過戈達爾了解到這件事情的原委的。我很遺憾,沒能更早地了解事情真相,否則,我的思想本會發生變化,即永遠不要責怪別人,不要光憑別人的一件壞事,用對此事耿耿於懷的心情來評判別人。我們只看到了別人心靈的壞的一面,只憑這一次就斷定此人的壞心還會故態復萌,殊不知人的心靈是極其豐富的,除了壞的一面,還會表現出其他許多形式,我們對心靈在其他時候所可能表現的真誠希望和可能實現的美好事情還不了解;我們不能因為看見了心靈丑惡的一面,便對其溫柔美好的一面也視而不見……維爾迪蘭先生雖然積德行善,但是他同樣喜歡戲弄別人,甚至殘酷地迫害別人;他迷戀於在小圈子里發號施令,主宰一切,甚至不惜一切手段,造謠中傷,無事生非,門客們互相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不是以加強小圈子的團結為唯一宗旨的,經他這麼一挑,更是紛紛反目為仇。維爾迪蘭先生可能是個不藏私心、默默無聞、樂施善助的人,但這並不一定意味著他就是一個悲天憫人、謹慎行事、忠誠老實、永遠善良的人。……然而我得知那件事之後,未曾料到,維爾迪蘭先生的天性向我顯露出一種嶄新的面貌。我得出結論,無論是某人的性格、社會或者愛欲,想就其框出一副固定不變的圖畫,都是難而復難的事,它們是不斷變化的。誰想就人的性格攝下一副相對靜止的照片,誰就會發現人的性格會相繼呈現各種面貌,它不會保持靜止,而是動個不停,致使鏡頭不知所措。(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August 18, 2024 at 9:01pm

病態地揣想

終有一天,我們免不了會覺得痛苦,覺得後悔——就我而言,我寧可讓自己因事情發生了而後悔,而不是後悔一切只停留在空想中,我寧可讓自己因知道明白了而後悔,而不是後悔自己只能盼望,我寧可讓自己因有所為而後悔,而不是後悔著自己一再猶豫卻步,我寧可讓自己因一場真實的人生體驗而後悔,也不要讓自己病態地揣想著事情的種種可能。 —— 引自第189頁


失落的哀嚎

And what was she, the Fairy Melusine? Men say, at night, around the castle-keep The black air ruffles neath the outstretched vans Of a long flying worm, whose sinewy tail And leather pinions beat the parted sky Scudding with puddered clouds and black as soot, And ever and again a shuddering cry Mounts on the wind, a cry of pain and loss, And whirls in the wind's screaming and is gone.

仙人梅露希娜,她是誰? 人們說,晚間城堡主樓的四周翻滾在黑色氣流之上的是一條飛翔的長蟲扇動著側翼,用強健的尾巴和皮質翅膀擊打裂開的填空疾飛攪動層雲,暗如煤煙一聲聲悲號慟人心魄乘風而起,發出一陣痛苦失落的哀嚎盤旋在淒厲的風中,遠去。

(摘自《隱之書》(Possession,作者: [英] A·S·拜雅特;出版社: 南海出版公司;出品方: 新經典文化;譯者: 於冬梅 / 宋瑛堂;出版年: 2008-5)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August 8, 2024 at 11:05am

[惡習]

和我們說話的時而是真正的貝戈特,時而是自私自利、野心勃勃的貝戈特,他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大談特談有權有勢、出身高貴或家財萬貫的人,而當初那位真正的貝戈特卻在作品里完美地描寫了窮人那如泉水一般清澈的魅力。……

盡管如此,即使貝戈特的惡習是確有其事,也不能說他的文學是欺騙,不能說他豐富的敏感性只是逢場作戲。在病理學中,某些現象表面上相似,起因卻各不相等,有的是因為血壓、分泌等過高過多,有的卻因為不足,同樣,惡習的起因可以是過度敏感,也可以是缺乏敏感。也許在真正的墮落生活中,道德問題的提出才具有令人焦慮的強度,而藝術家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是從個人生活出發,而是屬於一般性的文學性的答案——對他來說這才是真正的生活。……作家生活環境中的惡習(或者僅僅是弱點笑柄),輕率乏味的談話,女兒令人反感的輕浮行徑,妻子的不忠,以及作家本人的錯誤,這些都是作家在抨擊中最經常譴責的東西,但他們並不因此而改變家庭生活的排場或則家中所充斥的庸俗情調。這種矛盾在從前不像在貝戈特時代這樣令人吃驚,因為,一方面,社會的日益墮落使道德標准越來越淨化,另一方面,公眾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想了解作家的私生活。……某些好友提出證據,說他冷酷無情,某位陌生人又舉一事為例(令人感動,因為貝戈特顯然不願聲張),說明他很重感情。……他不必再履行實際義務。因為它已經被想像的各種人生這種義務所取代。同時,既然他想像別人的感情時如同他自己的切身感受,所以,當形勢要求他和一位不幸的人(至少暫時不幸)打交道時,他的觀點不再是他自己的,而是那位受苦者的;既然他從那個觀點出發,於是,凡不顧他人痛苦、一心只打自己小算盤的人的語言便受到他的憎惡,因此,他在周圍引起了理所當然的怨恨和永不磨滅的感激。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August 7, 2024 at 10:11am

[過路女郎]

可是我們的馬車走遠了,那美麗的姑娘已經在我們身後。她對我沒有產生任何構成一個人的概念,她的明眸剛剛看到我,就已經把我忘記了。是不是因為我只是對她瞥了一眼,才覺得她如此美貌呢? 很可能。……首先,不可能在一位女子身邊停留,很可能不會再度與她相逢,這一切都頓時賦予她一種魅力。……其次,在這樣的路遇中,一般來說,過路女郎的風韻與很快交臂而過緊密相關。對我們無法擁有的東西產生欲望,這種欲望導致的想像翻騰而起……遺憾更挑起我們的想像力,我們的想像又給那轉瞬即逝的、殘缺不全的過路女子添加了許多東西。我們有時真想自忖,在這世界上,美神是否正是添加的這一部分,而不是別的呢?……有一陣,我與一個十分嚴肅的人在一起,盡管我找出千百個借口要把他甩掉,我都無法離開。我感到自己一生中遇到的姑娘,從未像那些日子遇到的女郎那樣撩人心弦!

【面部重組】

當青春雖已逝、卻還留有秀色的容貌從女人身上消失後,她們也曾尋求是否能用現剩的面容構成一個新人。她們移動自己臉上即便不是重心,至少也是透視重中心的位置,圍繞這個中心按另一個特色組成面部輪廓,從五十歲開始她們具有另一種風韻,好似有人到了晚年還改行更業,或者像一塊不能再生產葡萄而種上甜菜的土地,就在這新的容顏上煥發出又一次青春。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uly 16, 2024 at 10:14am

[邂逅]

既然我愛好文學,他便使話題圍繞文學,並且無比崇敬地談論它,仿佛它是上流社會一位可尊敬的、迷人的女士。他曾在羅馬或德累斯頓與她邂逅而留下美好的回憶,但後來由於生活所迫而很少有幸與她重逢。他幾乎帶著放蕩的神情微笑,仿佛羨慕我比他幸運、比他悠閒,能與它共度美好時光。

[流動性]

我感到、預感到,元旦這一天和別的日子並無區別,它並非新世界的第一天。……我們的願望既無法支配又無法改變歲月,只好在歲月毫無所知的情況下對它換一個稱呼。……我感到它並不知道人們稱它為元旦,它像我所習慣的那樣在黃昏中結束。微風吹著廣告圓柱,我認出,我又感到往昔時光的那共同的永恆物質,它那熟悉的濕氣和它那懵懂無知的流動性。

[戳破]

有時候,在從前一個春天聽到的名字現在又聽見了,我們會像擠繪畫顏料管似的,從中擠出時光的神秘而新鮮的、被人遺忘了的細膩感情;當我們像一個蹩腳畫家,把我們的過去整個兒地展現在同一張畫布上,任憑我們的記憶給予它傳統的、千篇一律的色彩的時候,我們以為對過去的每時每刻仍然記憶猶新。然而恰恰相反,過去的每一時刻,作為獨到的創作,使用的色彩都帶有時代特征,而且十分和諧,這些色彩我們已不熟悉了,可是仍會使我們感到心醉。……那時候,蓋爾芒特的名字也像一個注入了氧氣或另一種氣體的小球:當我終於把它戳破,放出里面的氣體時,我呼吸到了那一年,那一天貢布雷的空氣,空氣中混雜著山楂花的香味。是廣場一角的風把這香味吹過來的。……——回頭查第一卷。蓋爾芒特名字第一次出現時的情景。

【結束語】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Dokusō-tekina aidea on July 1, 2024 at 9:01pm

馬塞爾·普魯斯特·突然煙消雲散的時間

如果說這就是那個突然煙消雲散的時間的概念,那麼,沒有從我們身上剝離的年華,我現在想使它突出到這個程度的年華,它就是此時此刻在德·蓋爾忙特親王府裡響起的我父母送斯萬先生出去的腳步聲,宣布斯萬先生終於走了、媽媽很快就能上樓來了的小鈴鐺尖厲、清脆、丁叮咚冬連綿不絕的金鐵聲,這些聲音依然縈繞在我耳畔,它們雖然在過去那麼遙遠的位置上,我卻聽到了它們。所以那些事件,它們的位置肯定全都在我當初聽到那些聲音的那一刻和今天蓋爾忙特府的下午聚會之間,想到那一樁樁一件件,我驚恐不安地發現正是這只鈴鐺在我心中叮咚作響,由於我已記不清楚它們是怎麼消失的,致使我絲毫改變不了那尖厲的鈴聲,為了重現這鈴聲,為了清楚地傾聽這鈴聲,我還得盡量不把我周圍面具們的交談聲聽進去。為了盡量把這鈴聲聽清楚,我不得不深入反省。真的就是那串叮咚聲在那裡綿綿不絕,還有在它與現時之間無限展開的全部往昔——我不知道自己馱著這個往昔。當那隻鈴兒發出叮咚響聲的時候,我已經存在,而自那以來,為了能永遠聽到這鈴聲便不許有中斷的時候,而我沒有一刻停止過生存、思維和自我意識,既然這過去的一刻依然連接在我身上,既然只要我深入地自我反省,我就仍然一直回到它那裡。……

當我意識到整整這麼長一段時間已經被我沒有間歇地活過來了,想過來了,分泌出來了,這便是我的生活,這便是我自己,不僅如此,而且還意識到我每時每刻都得讓它與我保持相連,讓它支撐著我,而我剛棲息在它令人頭暈目眩到頂巔,不搬動它我自己就無法移動一下,想到此我感到困乏和恐懼。貢布雷花園的鈴聲,那麼遙遠而又在我心裡,我諦聽這鈴聲的日子在我並不知曉為我所有的那個廣闊領地裡是一個基准點。看到在我腳下,其實在我身上有那麼多年年歲歲,我感到天旋地轉,好像我是在千萬米的高空中。

……如果這份力氣還讓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完成我的作品,那麼,至少我誤不了在作品中首先要描繪那些人(哪怕把他們寫得像怪物),寫出他們佔有那麼巨大的地盤,相比之下在空間裡為他們保留的位置是那麼狹小,相反,他們卻佔有一個無限延續的位置,因為他們像潛入似水年華的巨人,同時觸及間隔甚遠的幾個時代,而在時代與時代之間被安置上了那麼多的日子——那就是在時間之中。

【結束語】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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