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每株植物,每只動物只有一個與生俱來的目標--實現它既有的自我。--佩爾茲

佩爾茲是完形(Gestalt)派心理治療法的創始人,但一般稱許他的的論點的原創性卻有些言過其實。他對夢理論的主要貢獻是:主張把一個夢的所有特征和象征符號都當着做夢者個人心理的直接表達。

佩爾茲當之無愧的功勞是,藉角色扮演的方式把夢中顯現的部分人格帶入清明的意識。例如,你夢見自己開着一再熄火的老爺車爬坡,此時後座有個女人在自言自語說着挑毛病的話。按佩爾茲的做法,會讓你說出你的想法,不但要說出前座開車者的感想,也要說出後座女子的感想。

你扮演了這兩個角色之後,可以更看清兩種角色如何影響你的生活。(《夢:私我的神話,95頁)

(Photo Appreciation: The courage of others by Robin Roels, Belgium, 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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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September 6, 2021 at 9:52pm

人類始終保持著獨一無二的遊戲能力。2除非被囚禁在人工環境下,否則,其他動物早已經在野生世界的殘酷現實下喪失了早先的遊戲的樂趣感。人類成年之後,依然以不同方式保持著遊戲的本能,而且,我們就跟孩子似的,繼續創造想象的世界。藝術從理性和邏輯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我們構想並結合了豐富我們生活的新形式,我們相信這些形式會向我們揭示一些重要而深刻的“真實”。神話亦然,我們以“虛構”為樂,並通過某種儀式把它變為現實,按照它的方式行事,思考它對生活的影響,然後發現我們對這個困擾我們的世界有了新的認識。

神話正是因為它的有效性而成為一種真實,並非因為它給予我們的所謂“事實真相”。然而,如若它再也無法給我們帶來對生活深層次的洞見,那麼,它便已成明日黃花。如果一個神話行之有效,也就是說,能迫使我們改變想法和心意,給予我們新的希望,並迫使我們生活得更充實,那麼這個神話就是一個“真實的神話”。我們只有遵循神話的指示,它才會改變我們的生活。神話本質上就是一種指引,它告訴我們,為了生活得更豐富些,我們必須做些什麼。如果我們無法將它應用於自身、無法把神話轉化為一種生活現實,那麼它就會像棋盤遊戲的規則一樣令人費解、遙不可及。神話就像下棋,只有動手去玩,才不會覺得困惑。

現代社會與神話有了前所未有的疏離。在前現代社會,神話不可或缺。它不僅引導人們領悟生活的真諦,而且揭示出人類心靈中一些無法觸及的領域。這是早期心理學的雛形。關於諸神的傳說,關於英雄闖入地獄、穿過迷宮、降妖伏魔的故事揭開了人類心智神秘運作的一角,告訴人們如何應對自己的內心沖突。當弗洛伊德和榮格以現代手段探索靈魂之時,他們本能地求助於古典神話,以此闡明他們的見解,並重新詮釋了古老的神話。

太陽底下無新事。一個神話從來就沒有單一的標準版本。世易時移,我們也會變換講述故事的方式,以便凸顯它們超越時間的“真實”。在這本短短的《神話簡史》中,我們會發現,在不同歷史時期,男人和女人每向前邁出一大步,都要重溫他們的神話,以舊瓶裝新酒的方式將它改頭換面。我們還將看到,人類的天性並沒有多大變化;而這些在與我們截然不同的社會中創造出來的神話,仍在解決我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和欲望。

 

據說盤古在混沌的“蛋”中孕育了一萬八千年,又為了把天地分開而撐天一萬八千年,總共三萬六千年。隨後盤古又繼續支撐了好多萬年,才因體力不支而倒下。——譯者註

[10] Gilgamesh,巴比倫古代英雄史詩,歌頌烏魯克第五代執政王吉爾伽美什的非凡業績,其中記錄了大量的神話傳說,是蘇美爾文學最重要的成果。——

譯者註

[11] 在希臘神話中,阿多尼斯是國王忒伊亞和女兒亂倫的產物。在他出生,愛神阿芙洛狄特就愛上了他,把他交由冥後珀爾塞福涅照管,沒想到阿多尼斯長大成人後,冥後也愛上了這個美少年。兩人爭奪不下,最後由宙斯來判決,阿多尼斯跟每位女神各住四個月,剩下的時間由他本人自由打發,後來阿多尼斯被野豬咬死,愛神傷痛不已,冥後深受感動,特許阿多尼斯每年返回人間半年,陪伴愛神。——譯者註

97-98頁神話簡史 A SHORT HISTORY OF MYTH,[英]凱倫·阿姆斯特朗/著/胡亞豳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20.10)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September 4, 2021 at 6:16pm

我們已經了解到,在純粹世俗的背景下永遠也不可能觸摸到神話的內在意義。唯有在不沾人間煙火的儀式中才能真正理解神話,才能將其作為人性轉化的一部分來體驗。顯然,小說不可能直接展現這一切,也根本無須在儀式渲染的背景下進行閱讀,甚至要避免一切公開說教;然而,小說卻含有某種意味深長的氣質,它將把我們拉回到對神話的傳統理解之中。閱讀小說在本質上就是一種冥思。讀者需要與一部小說共度好幾天乃至好幾個星期。作品將讀者投射到另一個世界,它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讀者清楚地意識到小說是虛構的,但仍然讀得津津有味。一部富有想像力的小說將像諸神的存在一樣,構成大眾的日常生活背景,哪怕已經放下書本,仍然余音繞梁。這同樣是一種“信以為真”的訓練,它就像瑜伽或者宗教狂歡,不僅打破了時空界限,而且擴展了人類的同情心,讓我們為他人而喜,為他人而悲。它教給了我們對他人生活“感同身受”的能力。而且,就像神話一樣,一部小說傑作也具有“轉化儀式”的功能。只要我們願意接受,那麽,它就將給我們帶來永久的轉變。

神話就是一種藝術形式。任何具有強烈感染力的藝術作品都能闖入我們的生活,我們的一切都將隨之改變。英國評論家喬治·斯坦納(George Steiner)宣稱,神話等同於人類經驗中最具侵入性和轉換性的宗教或形而上的經驗,具有很強的感召力。它不由分說地闖入生活,魯莽地“質問人類生活中的最後一絲隱私”;它也是一個不請自來的神諭,“闖入人類小心翼翼維持的軀殼”,因而,“我們不能再墨守成規,一如既往地生活下去”。它還是一種超驗之物,它實際上在告訴我們:“改變你的生活。97-98神話簡史 A SHORT HISTORY OF MYTH,[英]凱倫·阿姆斯特朗//胡亞豳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20.10)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ugust 2, 2021 at 4:48pm


奥威爾·自由即奴役。

他開始寫下頭腦里出現的思想。他先用大寫字母笨拙地寫下這幾個字:

自由即奴役。

接著他又在下面一口氣寫下:

二加二等於五。

但是接著稍微停了一下。他的腦子有些想要躲開什麽似的不能集中思考。他知道自己知道下一句話是什麽,但是一時卻想不起來。等到他想起來的時候,完全是靠有意識的推理才想起來的,而不是自發想起來的。他寫道:

權力即上帝。

他什麽都接受。過去可以竄改。過去從來沒有竄改過。(奥威爾《1984》)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July 6, 2021 at 10:52pm


李佩甫·不忘来處

小橋就在眼前,小橋靜靜的。小橋的歷史已記不清有多少年了,橋欄早已毀壞,橋上的石板上印著凹凸不平的車轍,車轍里散著星星點點的麥粒和曬乾的片狀牛糞,牛糞上清晰地顯現出牛蹄踏過的痕跡,像老牛蓋的圖章。橋的那邊,遠遠有女人響亮的喊叫:挨千刀挨萬刀的你不吃飯了嗎?……
(李佩甫《無邊無際的早晨》)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June 29, 2021 at 4:54pm

貝內代托·克羅齊

他認為,一顆擺對位置的心,比受過最高等訓練的頭腦更可能產生真理,也是創造力的唯一來源。……我們在閱讀文藝批評家的作品之前,不必先讀哲學家的作品。但在意大利有這樣一位哲學家,只有讀完他的作品,才能讀其他任何東西,哪怕是一臺新洗衣機的說明書。(《文化失憶——寫在時間的邊緣》 Cultural Amnesia: Notes in the Margin of My Time, 2020 [] 克萊夫·詹姆斯Clive James,譯者: 丁駿, 張楠, 盛韻, 馮潔音,北京日報出版社)


貝尼德托·克羅齊(義大利語:Benedetto Croce,1866年-1952年)是義大利著名文藝批評家、歷史學家、哲學家,有時也被認為是政治家。他在哲學、歷史學、歷史學方法論、美學領域頗有著作,他也是一位傑出的自由主義者——儘管他反對自由放任和自由貿易。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June 1, 2021 at 9:25pm


奥威爾·黨會逮捕一個無辜的人嗎?

“你到這里來幹什麽?”溫斯頓問。

“思想罪!”派遜斯說,幾乎發不出清楚的音來。他的說話腔調表明,他既完全承認自己的罪行,卻又不能相信這樣的話居然可以適用到自己身上。他在溫斯頓前面停了下來,開始熱切地求他:“你想他們不會槍斃我的吧?老兄,你說他們會不會?如果你沒有干過什麽事情,只是有過什麽思想,而你又沒有辦法防止這種思想。他們不會槍斃你的吧?我知道他們會給你一個機會叫你申辯。我相信他們會這樣的!他們知道我過去的表現,是不是?你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我這個人不壞。當然,沒有頭腦,但是熱情。我盡了我的力量為黨做工作,是不是?我大概判五年就差不多了,你想是不是?還是十年?像我這樣的人在勞動營用處很大。他們不會因為我偶爾出了一次軌就槍斃我的吧?”

“你有罪嗎?”溫斯頓問。

“我當然有罪!”派遜斯奴顏婢膝地看了一眼電幕。“你以為黨會逮捕一個無辜的人嗎?”他的青蛙臉平靜了一些,甚至有了一種稍帶神聖的表情。“思想罪可是件要不得的事情,老兄,”他莊重地說,“它很陰險。你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它就抓住了你。你知道它怎樣抓住我的嗎?在睡夢里!(喬治·奧威爾《1984》【77】)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14, 2021 at 11:33pm


石黑一雄·煎蛋與繪畫

“我給您加一個煎蛋。您運氣不錯,爸爸。我現在情緒好,特別大方。”


“煎蛋?你可得教我怎麽弄,難不難?”


“難得很!你這個年紀是沒什麽希望學會的了。”


“可是我學東西很快的。你說我這個年紀是什麽意思?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我這個年紀照樣能學很多新東西的。”


“您真打算當廚子嗎?爸?”


“這沒什麽可笑的。我越來越能欣賞廚藝了。這是門藝術,就跟繪畫和詩一樣。大家不能領略到這一點,只是因為成品消失得太快。”


“我看您還是致力於繪畫吧!爸,您比較拿手些。”


“繪畫,”他嘆了一口氣。“已經不能像從前那麽令我滿足了。我想我該學煎蛋,煎得跟你一樣好,悅子。我回去之前,你一定要教我。”


“等您學會了,您就不會認為這是門藝術了。也許女人該把這些秘訣藏起來。”

他仿佛是對自己微笑起來,仍然安靜地看我做事。(《群山淡景》A Pale View of Hills,1982 /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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