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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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柯指出,主體一方面「被權力支配」,另一方面又「被自己綁縛」。而「自我技術」的目的,是讓人從被動服從的主體轉變為「能夠反思與創造自己」的主體。這是一種自由的倫理,是一種「在權力之中仍能生成自我」的方式。
因此,傅柯提出的自我技術,不是消極的退避,而是一種積極的自我生成(auto-poiesis)。他說:
“Freedom is the ontological condition of ethics. But ethics is the considered form that freedom takes when it is informed by reflection.”——Foucault, “On the Genealogy of Ethics” (1984)
意即:自由是倫理的存在條件,而倫理則是自由經反思後的具體形態。
換句話說,自我技術並非追求解放,而是實踐自由。
四、與「為己之學」的呼應:讀書作為倫理工夫
陳平原在〈AI時代,文學如何教育〉中提出「為己之學」,主張在人工智慧高速發展、人文教育功利化的時代,讀書應回到「為己」——即不為功名利祿,而為修身養性。這一觀點與傅柯的「自我技術」有深刻的共鳴。
傅柯談「自我技術」時,曾以古羅馬的讀書與書寫習慣為例:哲學家每日抄錄格言、寫下對話與省察,藉以「將思想化為生活方式」(philosophia as way of life)。
陳平原所說的「為己之讀」,正是一種現代版的「care of the self」——以閱讀作為日常修煉的形式,使學問成為「自我生成的途徑」。
從傅柯的觀點來看,「為己之學」並非回歸傳統或避開技術,而是一種對抗「外在規訓」的倫理策略。它拒絕將教育視為「知識的輸出」,而強調學習作為「自我生成的技術」。在AI能快速模仿知識的時代,這種以閱讀、思考、書寫為核心的「自我技術」恰恰成為人類最不可替代的能力。
五、在AI時代重思人文:自我技術的當代啟示
AI的智能與效率,使人類在知識層面愈發「被取代」。但傅柯提醒我們,人之為人,不在於掌握知識,而在於能夠改造自我。AI能運算、分析、生成文本,卻無法「照顧自己」,無法進行自我反思與倫理實踐。這正是自我技術的價值所在——它使人類保持生成的開放性。
傅柯在《性史》第三卷結尾寫道:“One has to become the artist of one’s own life.”——The Care of the Self (1984)
這句話意味深長。他認為,倫理的最高境界不是遵守法則,而是以生命為藝術品。這種「自我藝術」(aesthetics of existence)要求人透過實踐不斷塑造自己。
在AI時代,這樣的觀念對文學與教育具有新的意義:當知識被機械化,唯有將學習與閱讀轉化為「藝術化的生活實踐」,人文教育才能存續。
因此,「為己之學」可視為傅柯「自我技術」在當代中文語境下的具體實踐。它呼應古希臘「照顧自己」的倫理精神,並在AI的壓力下,重新強調人文之為人文的根本——不是知識的積累,而是靈魂的工夫。
六、結語:生成的倫理與自由的教育
綜觀傅柯的思想,我們可以將「自我技術」理解為一種「生成的倫理學」。主體不是被動的存在,而是在實踐中不斷生成;自由不是解放的結果,而是持續的自我工作。陳平原的「為己之學」正是這種生成倫理在AI時代的文化翻譯:在技術霸權下,保持人文的尊嚴,靠的不是拒絕AI,而是持續修煉「為己而學」的能力。
在AI重塑世界的今天,傅柯的話語更顯深刻——
“Maybe the target nowadays is not to discover what we are, but to refuse what we are.” (The Subject and Power)
即:我們的任務不是發現自我,而是不斷生成新的自我。
而「為己之學」正是這種生成實踐的現代形式——以閱讀、書寫、思考為媒介,使人不斷從「被規訓的我」生成「自由的我」。這樣的「自我技術」,或許正是AI時代人文教育最後的堡壘。([愛墾研創·嫣然]自我技術與為己之學:傅柯的人文倫理學與AI時代的自我生成)
辛波丝卡《三個最奇怪的詞》
當我說「未來」這個詞,
第一個音節已經屬於過去。
當我說「寂靜」這個詞,
我摧毀了它。
當我說「無」這個詞,
我在無中生有。
辛波丝卡《種種可能》
我偏愛電影。
我偏愛貓。
我偏愛華爾塔河沿岸的橡樹。
我偏愛狄更斯勝過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偏愛我對人的喜歡勝過我對人類的愛。
我喜歡把針線放在手邊,以備不時之需。
我喜歡綠色。
我不喜歡把一切都歸咎於理性。
我喜歡例外。
我喜歡早點離開。
我喜歡和醫生聊些別的話題。
我偏愛線條細致的老式插畫。
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過不寫詩的荒謬。
我偏愛可以每天慶祝的出於愛的不特定紀念日。
我偏愛那些不向我做任何承諾的道德家。
我偏愛巧妙的善意勝過過度可信的友好。
我偏愛平民的世界。
我偏愛被征服的國家勝過征服者。
我偏愛有所保留。
我偏愛混亂勝過秩序井然。
我偏愛格林童話勝過報紙頭版。
我偏愛不開花的葉勝過不長葉的花。
我偏愛尾巴沒被截短的狗。
我喜歡淺色的眼睛,因為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我喜歡書桌的抽屜。
我喜歡許多此處未提到的事物勝過許多我也沒有說到的事物。
我喜歡自由無拘的零勝過阿拉伯數字後的零。
我喜歡昆蟲的時間勝過星星的時間。
我喜歡敲木頭。
我不喜歡去問還要多久或是什麽時候。
我偏愛牢記心中,種種可能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理由。
辛波絲卡《一見鐘情》
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
這樣的確定是美麗的,
但不可捉摸更為美麗。
他們素未謀面,
所以他們確定彼此並無瓜葛。
但從街道、樓梯、大堂傳來的話語,
他們也許擦肩而過了100萬次?
我想問他們是否記得在旋轉門面對面的那一剎那?
或是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對不起?
或是在電話的另一頭道出的打錯了?
但我早已知道答案。
是的,他們並不記得。
他們會很詫異,原來緣分已戲弄他們多年。
他們的緣分尚未成熟,
緣分將他們推進,
命運使他們分離,阻擋他們的相遇。
忍住笑聲,然後悄悄離去。
有一些跡象和信號存在,
即使他們還無法解讀。
也許在三年前,或是在上個星期二,
有某片葉子在他們的肩與肩之間飄舞?
一些東西掉了後又被對方拾起?
天曉得,也許是那個在童年時消失於灌木叢中的球?
或是那被他們反復觸摸的門把和門鈴。
又或是那檢查完畢後被並排放置在一起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許同樣的夢,
到了早晨變得模糊。
畢竟每個開始都只是續篇,
而充滿情節的書總是從一半開始看起。
辛波丝卡《寫履歷表》
需要做些什麽?
填好申請書,
再附上一份履歷表。
盡管人生漫長,
但履歷表最好簡短。
簡潔、精要是必需的。
風景被地址取代,
搖擺的記憶屈服於無可動搖的日期。
所有的愛情只有婚姻可提,
所有的孩子只有出生的可填。
認識你的人比你認識的人更重要。
出了國才算是旅行。
需要身份,卻無需解釋。
光榮的記錄,並不問來由。
填寫,
仿佛從未和自己交談過,
並且永遠和自己有著一臂之隔。
悄悄略去你的狗,貓,鳥,
灰塵滿佈的紀念品,朋友,和夢。
價格,和價值無關,
頭銜,與內涵無關。
他鞋子的尺碼,和他去過的地方沒有關係,
卻可以用來做你的偽裝。
另外,再附一張露出單耳的照片,
重要的是它的樣子,而不是它能聽到什麽。
不管怎樣,有什麽可聽的呢?
碎紙機的哢嗒聲。
[英國]艾利亞斯·卡內蒂作品:鐘表的神秘心臟(上)
在他身上一部分變老,而另一部分尚未誕生。
化恐懼為希望。詩人的欺騙或完成。
總是在下一個思想開始之前,他滑入睡眠。他是不是為了夢見它?
分號的夢。
我不知道所謂真實是什麽。我感到我的生命一直被它吞食著。
當我躺在這裏我的真實消散到哪裏?和死亡一起僵硬?我害怕我的真實的命運,而不是靈魂。
在文學中留下許多未說出的事物是重要的。這樣才有可能辨別在多大程度上一個作者所知道的多於他所說的,這樣他的沈默就不是陰郁的而智慧的標誌。
世界因變老而日益壯大。未來縮小了。
為了一生而知道一個人,並把他保持在秘密裏。
哲學家們最深奧的思想有著它們自身的變戲法。眾多的隱遁是為了某些事物突然就出現在手掌裏。
模糊或是強化結局:別無選擇。
限制一個人所期望顯現的尊敬的領域。保持一個人更大的部分敞開。
留存的群山,恐懼的空碗。
在一個很特殊的壁架上,在危險與提升之間,它安頓下來。正是在這裏,而非別處,他被允許寫作。
修補信件。死者的運動。
為了存在於今天,一個人需要一種對所有各不相同的時代的親密知識。
時代的共有的醒悟。
消失,但不是完全地,為了你能夠知道它。
只有在恐懼進而我才完成我自己——為什麽?我一直是被恐懼所哺育的?我只有在恐懼進而才認出我自己。一旦它被克服,它變成希望。但它對其它人仍是恐懼。我所愛過的人是那些他們的生活為我所恐懼的人。
在它開始於75歲的新生命裏,它忘記了他父親的死。
在音樂中詞遊泳——而詞通常散步。我愛詞的步態,它們的小徑,它們的停止,它們的驛站。我不信任它們的漂流。
一個人將通過贊美去辨認他不是什麽。
在詞語開始閃耀之前,他把自己削得更短。
我不能想像有比一個曾經知道說許多事物而在晚年卻陷入沈默的人更痛苦的景象。這並不是指智慧的沈默,那種在責任之外能保持安寧的沈默;我指的是當一個人回首往事並感到一生的努力僅為徒勞的失望的沈默。我指的是比起過去曾是的一切生命在老年並沒有成為更豐富的沈默。這種晚年將不擁有什麽,因為它感到被削貶,而不是擴大。(下續)
[英國]艾利亞斯·卡內蒂作品:鐘表的神秘心臟(下)
對死亡保持沈默——你能忍受多久?
解釋虛無。把它放在這裏。說它。離去。
如果你旅行更多,你知道的將更少。
也許一個人可以感知死者繼續存在,但是僅在某些詞裏。一個人知道了這些詞則有可能聽見死者。
再一次言說同樣的事物,在早年的形式裏。
有可能歷史更多地活在他身上,而不是在歷史學家那裏。這曾是他的絕望並且永遠如此。
「成為一個陌生人比迎接一位陌生人更值得」
為某一特定的時代燃燒,但要弄清楚你是否將被再次點燃。
你唯一的逃避是通過一個不同的姿式朝向死亡。你可以永不逃避。
我將永不可能只存在於一種語言裏。原因在於我如此深地被德語所束縛以至於我總是感到在其它語言裏也必將如此。
他不曾擺脫過恐懼,但這已不再是他自己的恐懼。
去經歷一頭動物的死亡,但是作為一頭動物。
「一個人墜入睡眠」,他對孩子說道,「而不再醒來」。「我總是醒來」,孩子快樂地說。
忘卻的美好,在於它暴露它自身之前。
他收集烘乾了的細節。
甚至不可能想像一個人自身的死亡。它似乎不真實,它是最不真實的事情。為什麼你總是把它視為挑戰?經驗的缺乏。
想著過去的事物仿佛它們剛剛開始存在。
他說的總是比他想的要多。他將如何去做?他將削減他自己或是這些句子?
你不如卡夫卡可信賴因為你活得如此久長。
但也許年輕一代希望從你那裏得到幫助以對抗文學中的死亡的懲罰。
作為一個輕蔑於死亡逐年增長的人,你是有用的。
現在,他僅僅散步於自己建造的橋下,對其它任何地方的恐懼使他不得不避開。
重寫一封信,在多少年過去之後。
從只說「神」裏他得到什麼樂趣——為了不去說「上帝」。
是的他永不使自己成為一個奴隸。但他觀察過那些想成為奴隸的奴隸。那是最壞不過的事情。
他發現句子,僅僅為了把更早的一個帶回來。
說最私人的事物,說它,別無它慮,不要羞怯。一般化的盡可以在報紙上發現。
你是否可以觸及你的早年生活而不受到處罰?
他害怕講一個新故事。
有多少事物你要避開為了減少死亡的碰撞?
當他們走開,我想他們將作為別的什麼人回來,或者永不。
他把自己扔得如此之遠以至於在下一世紀才被人接住。
一個僅在夜間的生命:用什麼來重新布置早晨?
自從他們教給我們生活的一課,中國人,在我們之前,自時間開始以來。所有更痛苦的就是觀看他們現在與我們競爭。當他們終於趕上我們,他們將失去所有他們曾超過我們的領先的距離。
哲學家由於膨脹:尼采。
由於呼吸:莊周。
他需要那種在他之後能夠繼續他的痛苦的人。
永不休歇的潮汐:我們。
上帝的吃者和餓者。
太多的名字在他的頭腦裏,像大頭釘。
詞作為哨兵。
我生活的故事並不真的關於我。誰能相信這一點?
他回到家。陳設依舊,桌子已經散架。他坐下,並寫作於空氣裏。
只有他閱讀時他才是幸福的;他更為幸福當他寫作;他最幸福的時刻則是當他讀到某些事物他從不知道的時候。
〔法國〕德斯諾斯散文詩《不,愛沒有死》
不,愛沒有死——在這心裏、這眼裏和這宣告了它的葬禮開始的嘴裏。
聽著,我已對秀麗、色彩和嫵媚厭倦了。
我愛著愛,愛她的溫柔和殘酷。
我的愛只有一個唯一的名字,只有一個唯一的形體。
一切都逝去了。那些嘴緊壓著這張嘴。
我的愛只有一個唯一的名字,只有一個唯一的形體。
如果有一天你記起它,
啊你,我的愛的唯一的形體和名字,有一天在歐羅巴和亞美利加之間的海上,
在那太陽的餘暉反射在起伏的波浪的表面上的時候,或是一個暴風雨之夜在鄉村的一株樹下,或是在一輛飛馳的汽車裏。
在馬麗謝布大街春天的早晨,
在一個落雨天,
在睡覺以前的黎明,
對你自個兒說吧,我吩咐你的熟悉的心靈,
我曾經是唯一的最愛你的人,可惜你並不知道。
對你自個兒說吧,我們不必對這些事感到惋惜:龍沙在我之前
面波特萊爾曾為那些年老的和死過的婦人侮辱了純潔的愛而惋惜而歌唱。
你啊,當你死去的時候,
你將是美麗的並依然抱有希望。
而我將已經死去了,整個地包容在你不朽的軀體裏,在你可驚的影像裏——你曾呈現在生活和永恒的連續不斷的奇跡中,
但是,假如我還活著,
你的聲音的音調,你的眼色和它的光彩,
你的氣味和你的髮的氣味和許多其他的東西都將活在我的身上,
在我的身上,而我不是龍沙也不是波特萊爾,
我只是羅伯爾·德斯諾斯,而因為我認識並愛過你
我完全和他們一樣。
我只是羅伯爾·德斯諾斯,為了愛你
我不願在這可鄙的大地上再去依附別的榮譽。
(羅洛 譯)
德斯諾斯(1900~1945)法國詩人,早年參加達達運動,後加入超現實主義運動,他被稱為超現實主義中用口頭進行自動寫作的天才、夢幻陳述的專家。1930年脫離超現實主義,走自己的道路。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參加抵抗運動。從1940年起秘密編輯反法西斯的報紙《今日》,並用筆名發表反維希政府,反法西斯的作品。
(美國)瑪麗·奧利弗散文詩《青苔》
也許,把世界看成是平的這一想法不是一個部落的記憶,也不是一個原型記憶,而是某種更為古老的東西——狐貍的記憶,蚯蚓的記憶,青苔的記憶。
跳或爬或一節一節弓起身子前行——穿過萬物平坦的表面——的記憶。
將大地看成圓的需要某種別的東西——站立起來! 那至此尚未發生。
好一個野獸之家!狐貍,長頸鹿,疣豬,這些不言而喻。可是,還有這些啊:細繩似的軀體,草葉和花朵似的軀體!大米草,聖誕耳蕨,士兵苔! 嗬,這兒來了蚱蜢,一個個圓趾、粗膝、大眼睛,越過一座座小小的尖山。
秋天,當我在木頭堆裏看到一隻黑色的蟋蟀,我不去驚動它。當我看見從岩石上啃掠而過的青苔,我輕柔地撫摸她。
可愛的表姐妹。
(松風 曉燕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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