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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罗刹蜃楼 3 hours ago

托卡爾丘克·瑪爾塔

第一天一整天我們走遍了自己的土地。膠鞋陷進了泥土裡。土地是紅色的,弄髒的雙手染成了紅色,洗手的水流出來的是一攤紅色的稀泥漿。 R 不知是第幾次察看了果園裡的樹木。那都是些老樹,灌木般稠密,繁茂地朝四面八方生長。這樣的樹木肯定不能結出什麼果實。果園一直延伸到森林,延伸到黑黝黝的雲杉牆邊停住。雲杉挺立猶如軍人的隊列。

午後又開始雨雪紛飛。水匯集在泥土地裡,形成一道道細流,一條條小溪,從山上徑直流向房子,滲透進牆裡,消失在牆下的某個地方。我們被不間斷的淙淙聲弄得惴惴不安,舉著蠟燭朝地下室走去。一條湍急的小溪流順著石頭台階流淌,沖刷著石頭地面,流向低處,朝著池塘的方向流走了。我們遽然憬悟,房子是建在河中的!不知是哪個冒失的家伙輕率地把它建在流動的地下水裡,現在已經是束手無策了,一點辦法也沒有。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去習慣這永恆的、沉悶的淙淙流水聲,去習慣那不平靜的夢境。

第二條河在窗外——這是一條聚滿了渾濁的紅色水流的小溪,它從下邊沒精打采地侵蝕著靜止不動的樹根,然後消失在森林裡。

從長方形房間的窗口看得到瑪爾塔的房子。三年來我一直在思考,瑪爾塔是個什麼人?她談到自己時每次說的都不一樣。每次她告訴我們的出生年月都不相同。對於我和 R 而言,瑪爾塔只是夏天存在,冬天消失,像這裡有關的事物一樣。她身材矮小,滿頭灰白髮,牙齒缺了不少。她的皮膚——皺巴巴的,乾燥而溫熱。(節錄自《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下續]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13 hours ago

續上)我知道這一點,因為我們見面時相互親吻過,甚至笨拙地相互摟抱過,我聞到過她的氣味,一種勉強晾乾的潮濕氣。這氣味總是遺留下來,無法消除。「雨淋濕了的衣服要洗乾淨。」我母親常這樣說,可她總是毫無必要地什麼都洗。她打開櫥櫃,拉出乾淨的、上過漿的被套和床單往洗衣機裡扔,仿佛沒有用過的東西和用過的東西一樣髒似的。潮濕的氣味本身總是令人不快的。然而瑪爾塔的衣服上,她的皮膚上散發出的氣味卻令人感到熟悉和親切。如果瑪爾塔在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會在它們自己的位置上,一切都是整整齊齊、有條不紊的。

第二天一到傍晚瑪爾塔立刻就來了。我們首先是喝茶,然後喝去年釀的野玫瑰酒——顏色暗而稠濃,是那麼甜,以致喝下第一口頭就發暈。我從硬紙盒裡拿出一本本書。瑪爾塔雙手捧著酒杯,興味索然地望著我的動作。我想瑪爾塔看不懂書。我覺得她不識字。這是很可能的,因為她已老得足以錯過普及教育的時間了。文字不曾吸引過她的目光,不過關於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問過她。

兩條興奮的母狗進進出出來回跑。它們的毛上帶來了冬天和風的氣味;它們在燒得很旺的爐灶旁取暖,然後又想往果園裡跑。瑪爾塔用瘦骨嶙峋的長手指撫摸著它們的背脊,反反覆覆對它們說,它們是漂亮的狗。就這樣整個晚上她只對母狗說話。我皺著眉頭望了望她,同時把我的書籍擺放到木頭書架上。牆上的一盞小燈照亮了她頭頂羽飾般稀疏的頭髮,她把頭髮扎成一根小辮子垂在腦後。

我記得許多事情,可我不記得我第一次是怎樣見到瑪爾塔的。我記得跟許多人所有的初次相逢的情景,這些人對我而言後來都成了重要人物;我記得當時是否出太陽,我記得各人衣著的細節(R 的可笑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皮鞋),我記得氣味、味道和某種像是空氣成分一類的東西——記得這些東西是粗糙的、僵硬的抑或是像奶油一樣光滑和不溫不熱的。最初的印象往往就是這樣產生的。這類事物記錄在大腦的某個單獨的、也許是原始的部分,永遠不會忘卻。但我不記得跟瑪爾塔的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此事定是發生在早春時節——在這兒,這是一切開頭的時間。那應當是發生在這谷地崎嶇不平的空地上,因為瑪爾塔從未獨自出門走得太遠。那時定是飄散著一種水和融雪的氣味,她身上一定穿著那件扣眼兒被扯大了的灰色毛衣。

我對瑪爾塔知之不多。我了解的只不過是她本人向我坦露的那一點訊息而已。所有的事我都不得不去猜測,我意識到關於她這個人我只能靠想象和虛構。我創造了一個瑪爾塔,連同她的過去和現在。因為每當我提出請求,讓她對我談談有關她自己的什麼事,比如說她年輕時的長相,今天看起來是如此一目了然的尊容當年又是副怎樣的模樣,她總是改變話題,把頭轉向窗外,或者乾脆沉默不語,聚精會神地切白菜,或者去編那些別人的頭髮。我並不覺得她是不想說。瑪爾塔之所以不說只是關於自己她無話可說。似乎她沒有任何歷史。她只喜歡談論別人,那些人由於機緣巧合我也許見過幾次,或者根本就沒見過,因為我不可能見到他們——他們活著的時間太久遠了。她還喜歡談起那些很可能根本就不曾存在過的人——從而我找到證據,認為瑪爾塔喜歡瞎編。她也喜歡談論那些她曾把那些人像植物一樣栽培起來的地方。她能說上幾個鐘頭,直到我聽膩了,找個客氣的托詞打斷她的話頭,穿過草地回家。有時她會無緣無故讓自己的談話戛然而止,一連幾個禮拜不再返回到這個話題,然後又莫名其妙地重新開始:「你可記得,我對你說過……」「我記得。」「這事後來……」於是她繼續嘮叨某個乾巴巴的情節,而我就在記憶中尋找:她說的是誰,先前是在什麼地方中斷的。

奇怪的是,往往使我記起的與其說是故事本身,不如說是講故事的瑪爾塔,她那矮小的形象,她那穿著抻大了扣眼的毛衣的弧形後背,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我們乘小汽車去瓦姆別日采訂購木板的途中,她是衝著小汽車的擋風玻璃說的,我們在博博爾的田地裡采甘菊的時候她也說個不停。我從來就不善於再現同一個故事本身,但總能再現場面、環境和使某個故事在我心中生根的世界,仿佛這些故事都是不現實的、捏造的、夢幻的、被鑲進她和我的頭腦裡又經話語沖刷過了的。她結束這些故事跟開講一樣突然。有時由於一隻餐叉掉到了地板上,鋁叉發出的鏗鏘聲擊碎了她最後的一個句子,把接續下來的話語留在了她的嘴裡,使她不得不將其吞下。有時她正說得興起,「如此這般」就走了進來,他像往常那樣,總是不敲門,走到門檻近前就使勁跺著那雙大皮靴,帶來一道水、朝露、泥濘的細流——外邊有什麼就帶進來什麼——他是如此喧鬧,有他在場壓根就什麼也說不成。

瑪爾塔講的許多故事我都不記得了。留給我的是那些故事的某個模糊不清的刺激性情節,或亮點——這就像一道主要菜肴已經吃光,留在盤子邊的芥末;留給我的是某些可怕的或者好玩的場景,某些像從連環畫冊中撕下的畫頁,譬如孩子們赤手空拳在小溪中抓鱒魚。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積攢這些零星細節,而將整個故事忘於腦後——既然故事有頭有尾,就必然具有某種意義。我記住的都是些無太大價值的果核、籽實,而後,我的記憶——理所當然——又不得不將它們吐出來。

我並非僅僅是聽。我也常對她說。有那麼一次,開頭我就對她說:「我害怕死亡,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怕死,而是害怕會有這樣的時候,那時我再也不能把事情推到以後去做。這恐懼從來不在白天出現,它總是在天黑的時候降臨,停留幾個可怖的瞬間,如同癲癇病發作。」我很快又為這種突如其來的表白感到羞愧,那時我便竭力改變話題。

瑪爾塔沒有心理醫生的心靈。她沒有立即扔下手中洗乾淨的器皿坐到我身邊,拍著我的後背追本窮源地對我提出問題。她不像別人那樣,試圖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放在時間的框架裡來考慮,她沒有突然發問:「這是何時開始的?」需知甚至耶穌也不能避免這種無意義的誘惑,當他救治被鬼魂附體的人時,照樣是問:「這是何時開始的?」似乎在瑪爾塔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是現在、眼前發生的事,追問開頭結尾不會得到任何有價值的訊息。

有時我想,瑪爾塔沒有時間聽我說話,或者沒有感覺,像一棵被砍下的死樹。因為在我說話的時候,器皿的叮當聲沒有像我期望的那樣停息,而她的動作也沒有失去機械的流暢。我甚至覺得瑪爾塔有些殘酷,這種感覺我有過不止一次,也不止兩次,例如,當她把自己的那些公雞養肥、然後殺掉的時候,我就會產生這樣的感覺。秋季她會在兩天之內把所有的公雞一下子全收拾光。

我過去不理解瑪爾塔,現在當我想起她的時候,照樣不理解。可我又何必理解瑪爾塔呢?又有什麼能向我明確揭示她行為的動機,揭示她所有故事的來源呢?假如瑪爾塔有什麼履歷的話,她的履歷又能告訴我什麼呢?也許有人根本就沒有履歷,沒有過去,也沒有將來,他們是作為永恆的現在出現在人們面前的?

作者簡介:奧爾加·托卡爾丘克(Olga Tokarczuk),女,生於1962年1月29日,波蘭作家、詩人、心理學家和劇作家。2019年10月10日獲得2018年諾貝爾文學獎。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on January 24, 2025 at 9:27pm

[自信]

他生活的世界,是「差不多」,在空虛中致意,在虛假中判斷。在這個圈子里,不準確,不在行,並不會降低人的自信,相反,只會使之增加。這是自尊心受人歡迎的奇跡,能夠有顯赫熟人和精深學識的人很少,所以缺乏這兩者的人仍可自認為了不起。因為從社會階梯的視角望去,似乎處於某一地位的人,都覺得自己的地位最好。對那些最偉大的人,他可以指名道姓,雖然不認識卻可以誹謗他們,雖然不理解他們,卻可以對他們評頭論足,予以蔑視,認為他們沒有自己地位優越,運氣不好,值得可憐。

[資產階級圈子]

與其他那些體面華貴的人相反,在資產階級生活這個小圈子里,晚宴、家庭晚會總是圍繞著人們聲稱令人愉快和好玩的人進行的,而這些人在上流社會里,兩個晚上就要垮台。總而言之,在這個不存在貴族階級又故作了不起模樣的階層里,人們用更加莫名其妙的與眾不同來代替貴族的裝模作樣。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on January 3, 2025 at 5:39pm

[種籽] 

當一個女人走進與原先的生活截然不同的圈子時,會感到愉快,如果她不能讓舊友們知道如今的新交是多麼體面的人物,這種樂趣會大為減色。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讓一位見證人鑽進美好的新圈子,仿佛一隻嗡嗡叫的、見異思遷的昆蟲鑽進花叢,然後,見證人在每次拜訪以後便散佈(至少人們希望如此)消息,暗暗播下羨慕和贊賞的種子。⋯⋯斯萬夫人知道,這位戴著羽飾、拿著名片夾的積極的工蜂,一個下午便能拜訪為數眾多的市民花萼。

[語言規律]

語言的兩條規律不管哪一條在這里都用得上。其中一條要求一個人的談吐符合他思想所屬的階級,而不是他本人所屬的階層。……一個公爵,哪怕以上流社會的習俗為題材,也會寫出充斥小市民氣味的小說,貴族爵號在這里毫無用武之地,而一個平民寫的小說卻可以冠之以貴族的稱號。……語言的另一條規律要求不時有一些新表達方式問世,就像一些疾病,出現後不久就銷聲匿跡,以後再也聽不見有人談起;在同一個時期內,可以聽到有人不約而同地使用這些表達方式,但誰也不知道它們的由來,可能是自然產生的,也可能是偶然的,就像一種美洲野草,一次偶然的機會,野草種子粘在旅行毯的絨毛上,然後又落在法國一條鐵路的斜坡上,就在法國發芽生長了。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on December 18, 2024 at 10:47pm

[古老的大旅館]

這座古老的建築物仍然保留了滿得快要溢出來的奢華。……走廊彎彎曲曲,漫無目的地游來游去,人們隨時都能碰見。客房的前廳長似走廊,裝飾得和客廳一樣,與其說是旅館的一部分,毋寧說是旅館的客人,它們沒有被接納入一套套的單元房間之內,而是圍繞著我那套客房徘徊,我一到,它們就來和我作伴——它們有點像舊時代的小幽靈,遊手好閒,但默不做聲,人們讓它們呆在租來的客房門口,每當我在路上和它們相遇,它們總向我表示默默的關懷。……那些小房間更使人感到親切和好奇,它們多得數也數不清,就像一群逃兵,也不管對稱不對稱,整齊不整齊,從大客廳向著四周潰逃,張皇失措,亂成一團,一直逃到花園,走過三級破破爛爛的台階,順利地消失在花園中。

[皮條客般的威嚴]

我聽見領著小女孩的弗朗索瓦絲對她說:「好了,你害怕是因為有條走廊,傻丫頭,我還以為你不那麼拘謹呢。要我拉著你的手嗎?」弗朗索瓦絲正像那種希望別人像她自己一樣敬重她的主人的能幹而誠實的女傭人那樣,擺出一副威嚴的神情,名畫師作品里的拉皮條的女人就有這種使她們顯得高貴的威嚴神情,在這些女人旁邊,情婦和情夫幾乎變得微不足道。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on October 29, 2024 at 8:38pm

[旅館走廊盡頭]

我來到走廊到盡頭,一堵不開門到牆誠懇地對我說:「現在該往回走了,不過,你看到了,這里就是你的家。」可是,柔軟的地毯為表示它受惠知報,對我說,如果我夜里不睡覺,完全可以光著腳來,而那兩扇朝向野外的百葉板窗戶向我保證它們徹夜不眠,無論我什麼時候來,都不必擔心會把它們吵醒。在一個帷幔後面,我發現有一間小屋,被牆堵住了去路,要逃也逃不了,提心吊膽地躲在那里,惶恐不安地瞪著它那被月光染成蔥白色的牛眼睛看著我。


【誘因】

些許細微的誘因,就能引起一種慢性病的復發,同樣,對激起這種嫉妒的人的邪惡而言,一點小小的機緣就能觸發它(在一段貞潔的間歇過後)再度施威於不同的對象。我可以把阿爾貝蒂娜和她的同伙分開,從而驅走邪魔似的糾纏著我的幻覺;但是,即使我能夠讓她忘掉那伙人,切斷她和她們的聯系,她尋歡作樂的欲望卻是根深蒂固的,而且也許正等待時機隨時准備宣洩出來的。而巴黎和巴爾貝克同樣地為這種宣洩提供著機會。無論在哪個城市都是一樣的,她根本無須去尋找,因為邪惡不僅存在於阿爾貝蒂娜身上,而且存在於別人身上,任何尋歡作樂的機會都是那些人所求之不得的。只消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就能把兩個如飢似渴的人兒撮合在一起……所以,只要她回來得太晚,或是出去兜風的時間長得難以解釋(盡管結果也許還是讓她輕而易舉地給解釋了過去,而且其中決無半點與情欲有涉的理由),就足以讓我舊病復發。……我沒有意識到,我之所以能這麼做,靠的正是阿爾貝蒂娜多變的性格,正是她那種對不久前還是情之所鐘的對象說忘就忘,甚至立即生出厭恨來的本能……我把痛苦加在這一個個對象身上,其實也是枉然的,因為這些對象都將相繼被拋棄、替補,在被她輕率拋棄的舊人橫陳沿途的這條通道之側,還有一條平行的小路展示在我面前,那是一條只容我偶爾停步匆匆喘口氣的無情畏途;如果當時能仔細想一想,我該明白只有在阿爾貝蒂娜和我兩人中有一個已經走到生命盡頭的那個時刻,我的痛苦才會休止。

【寒冷】

阿爾貝蒂娜剛剛離開,我就感到這種活動和生活無休無止、難以滿足的出現對我來說使多麼疲倦,她用自己的種種活動打擾我的睡眠,她留下的一扇扇敞開的門使我生活在一種永無盡頭的寒冷之中,迫使我每天施展出比在《一千零一夜》中更多的妙計。不幸的是,如果那位講故事的波斯女人,用同樣的妙計推遲了她的死亡,那麼我則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在大腦和心靈的寧靜之間,應該過哪一種生活呢(是繼續為日常生活過渡操勞,還是回到離別的焦慮中去)?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法語: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英语:In Search of Lost Time: The Prisoner and the Fugitive],[法国]馬塞爾·普魯斯特 [Marcel Proust ,1871年—1922年] 的作品,出版時間:1913–1927,共7卷)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on May 19, 2024 at 1:58pm

朵漁詩選·最後的雪

一冬無雪,仿佛悲哀沒個盡頭

春天臨近,一場大雪為我們浮一大白

 

只有雪是免費的,希望雪不要落在

壞人的屋頂上,要落就落在鴿子的眼睛裡

 

看,時代的清潔工又開始掃雪

要為我們掃出一條黑暗的通道。

 

朵漁詩選·日常之歡

三月過後,捱過嚴冬的麻雀們

又開始在窗外的杏樹上嘰嘰喳喳

我有時對它們的喧鬧心存感激

感激它們為我演示一種日常之歡

新樹葉好,菜青蟲好,尾羽蓬鬆的

母麻雀好!灑在窗台上的谷粒

閃爍著無名的善。天啊,我這是怎麼啦

我時常聽到風颳過屋頂時像列陣的步兵

灑滿陽光的床單下暗藏著鐵器……

Comment by 罗刹蜃楼 on May 7, 2024 at 4:40pm

就像柏拉圖在《斐德羅篇》中指出,哲學(philo-sophia)的構成性慾望,正如該詞所暗示的那樣,是「真理的熱愛者」,或更確切地說,是知識的熱愛者。如此,哲學的基礎就是求知的欲望,這種欲望的自我概念歷年來一直都在變動。然而,古典哲學將絕對知識作為自己的目標,現代哲學則試圖以「並不存在這樣的東西」這一事實作為自己的目標,也就是說現代哲學自相矛盾地想要知道它的非知(non-savoir)。我剛剛說過,當今的哲學試圖成為「文學」。這種欲望也與知識有關。我認為,文學之物恰好存在於一種無法認識自身的知識中,即一種無法說出它所知道的東西的知識。因此,文學之物與知識的關係完全不同於哲學與知識的關係:然而古典哲學認為它可以認識自己已經知道的東西,現代哲學則認為它知道自己並不能認識它已經知道的東西,文學之物雖然知道自己(p.256)知道卻不知道自己知道什麼。不過,現代哲學恰恰想知道文學之物所知道的東西;換句話說,現代哲學想要在保持自己仍是哲學的同時變成「文學」,而這就構成了它的困境。

(引自第255頁《文字即垃圾:危機之後的文學》,作者: 米歇爾·福柯 / 德勒茲 / 拉康 / 布朗肖 / 巴特 / 巴塔耶 / 巴迪歐 / 南希 / 等;出版社: 重慶大學出版社;出品方: 拜德雅;出版年: 201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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