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敘事的功能與結構的敘事

神話和歷史之所以被放置在一起 , 無論從知識範疇、學科分類還是文體形態來看 , 一個最為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敘事。“神話就是敘事 , 這是一個最為基本的事實。敘事是對特別事件的秩序所做的一種安排。所以 , 敘事活動要求具有基本的組織建構或對原生時態的創造 , 同時具有一種轉換的能力。”③ 毫無疑義 , 敘事要對一系列存在著因果關聯的事件進行表述。神話和具有本土性、族群間關聯(inter ethnic contact) 的歷史敘事，都典型地表現在同一個歷史事件中。道理很簡單: 神話和歷史都屬於原初性的敘事形式。它們都包含著對連續行為和編排性事件的陳述 , 並通過敘事在時間和社會結構上表現出各種不同的方式和意義。④

敘事經常被簡單地等同於故事的講述 , 而人總介入於“故事”之中。理查德森認為 , 人類的本質有多種表現形式 , 除了人的“生物存在和經濟存在”之外 , 還有一個基本的屬性 ———“故事的講述者”( storyteller) 。⑤  它表明， “社會人”總脫離不了社會和歷史的環境。從這個意義上說 , 人都在故事之中 , 同時故事又確認著人的講述時態 ———歷時性的過程。人是故事的制造者 , 故事又使人變得更為豐富;人是故事的主角 , 故事又使人更富有傳奇色彩;人是故事講述者 , 故事又使人變得充滿了想像的虛構。在這裏 , 敘事本身具有自身的功能 -  結構性質“,   人的講述”也具有歷史語境裏的功能 - 結構價值。

當然 , 人對神話的“講述”, 不可避免地帶有這樣或那樣的“話語”烙印。這可以從兩個主要層面加以認識:

首先 , 神話不獨反映人類的基本生活和認知水平 , 也反映出人類與未知世界的交流與溝通。換言之 , 神話敘事的功能是多種多樣的。對此 , 坎貝爾總結出以下幾種: 第一 , 神秘性功能 , 人們會在宇宙的奇跡當中看到人類自身的奇跡 , 並從中產生一種敬畏感;第二 , 宇宙觀的功能 , 通過宇宙形體並借助它達到對宇宙奧秘的認識;第三 , 社會學功能 , 它是某種社會秩序的支撐和依據 , 也是不同神話之間存在重大差異的原因所在; 第四 , 教育功能 , 它對人們具有某種引導的作用 , 告訴人類如何在各種自然環境下生活。①

其次 , 既然神話反映了人類社會的“歷史真實”, 那麽“, 我者”( myself) 的主調敘事，和對“他者”(others) 的“區分，與排斥”就演變成“權力化”的聲音。特別是在社會階級分化以後 , 或以“民族- 國家”作為政治表述單位時 , 神話無論作為“人類童年”的歷史遺產資源的狹義定義 , 還是作為諸如“現代神話”的廣義評價 , 都攜帶著明顯的話語權力的因素。比如 , 在“歐洲中心論”的政治敘事歷史中 , 希臘 - 羅馬神話便理所當然地成為“話語權力”的資源和表述。

① 參 見 Obeyesekers ,  G. ,  Captain Cook and the European Imagination , p . 8 - 10 。

② 參 見 Borofsky ,  R. ,  Cook ,  Lono ,  Obeyeskere and Sahlins. In Current Anthropology , Vol. 38 (2) ,  1996 。

③ Cohen ,  Persy S. ,  Theories of Myth ,  Man , 4 (3) ,  1969 .

④ 參 見 Turner ,  T. ,  Ethno2History : Myth and History in Native South American Representations of Contact with Western

Society.   In Jonathan D.  Hill     (ed. )  ,   Rethinking  History and Myth , pp . 240 ,   274 . Urbana :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   1988 。

⑤ 參 見 Richardson ,  M.  ,  Point of View in Anthropological Discourse.  In Brady ,  I.  (ed. ) ,  Anthropological Poetics , p . 207 .Maryland : Rowman & Littlefield Publisher. Inc. ,  1991 。

① 參 見 Campbell ,  J . (with Moyers ,  B. ) ,  The Power of Myth , pp . 38 - 39 . . New York : Anchor Books ,  19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