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祥《銀海千秋》八旗弟子末路窮途

慶親王奕劻,於溥儀遜位之後,就由北京搬到天津。民國成立了,他看皇上仍留宮中,而且因為民國的優先條款,仍然可以讓溥儀關起大門作皇帝,所以奕劻也在民國二年遷回北京,在後海李廣橋東買了一所別墅,命名怡園。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馮玉祥逼宮,奕劻又搬回天津,買了天津重慶道南海路小德張的住宅(如今是天津外貿局)。

奕劻去世之後,他的後人把北平廣橋東的別墅分成三段。民國十二年(一九二三)大火燒了一部份,民國十七年被方振武部隊霸住,成了他的司令部,一年後退出,仍歸慶王。抗日戰爭,北平淪陷,賣給了華北政務委員會,當時的賣價,是偽幣四十五萬;那年頭一大枚可以買一套燒餅果子,四十五萬還真是個驚人的數字。

清末民初,八旗子弟沒落的情況,實在是罄竹難書,慶王的子孫,因為遊手好閑,揮霍無度,所以多數落魄而亡。其中尤以載摟最離譜,他被封過鎮國將軍,可是一生只會吃喝嫖賭!(如今有些高幹子弟也一樣,吃喝嫖賭也稱王),據說,載摟在一夜之間,打牌九輸過兩棟房子,如今天津的馬場道和他還有些關系,因為他在天津英皇道跑馬的時候忽然心血來潮,買了一匹九九九倍的冷馬,並且告訴身旁的狐朋狗友,說:“假如我贏了,就把跑馬場道,改為柏油馬路。”言猶在耳,那匹冷馬居然和最熱的一匹跑了個齊頭,拍照之後,他那冷馬,竟以一個馬鼻之差而勝出;載摟也真的言而有信,把贏來的錢,全部拿出,真的把馬場道修成了柏油馬路,不足之數,由他掏腰包補上。您看,他怎能不落魄而亡呢?

至於他兄弟載掄,也曾封過頭品頂戴,由一九二三年長期住天津,解放前夕,攜妾至港,不久金盡囊空,帶病返京,於一九五〇年去世。

大爺載振更荒唐,有一年到天津,在戲園裏看秦腔花旦楊翠喜的戲,楊翠喜一出場他驚為天人,因為他與乃父同有蓮癖,而楊翠喜就是以金蓮三寸而著名的,載振當即和他一同看戲的段芝貴咬了個耳朵。段芝貴還真的神通廣大,當夜就把楊翠喜送到載振的官邸,第二天載振夠振,翠喜更喜,所以二人日上三竿未起床,於是楊翠喜暫別舞台,載大爺不入官場,兩個人卿卿我我關在旅館裏,研究起香蓮三上、三中、三下來。

載振在致友人集中曾如此寫道:

“余於香蓮得上、中、下各三趣,以前太平老人抽中錦言曾謂,三上者,墻上、馬上、樓上;三中者,旅中、醉中、日中;三下者,花下、燈下、月下。余則謂香蓮三上者,掌上、肩上、秋千板上;三中者,被中、凳中、雪中;三下者,簾下、屏下、籬下。就中以肩上、被中最為動人……”段芝貴因此而由三下的芝麻官一下子升到三門上的一品大員。

所以,如今對領導們,只是研究煙酒,也不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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