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人家草木》 七載雲歌

天地一瞬

我在雲南住過七年,一九三九~一九四六年。準確地說,只能說在昆明住了七年。昆明以外,最遠只到過呈貢,還有滇池邊一片沙灘極美、柳樹濃密的叫做鬥南村的地方,連富民都沒有去過。後期在黃土坡、白馬廟各住過年把二年,這只能算是郊區。到過金殿、黑龍潭、大觀樓,都只是去遊逛,當日來回。我們經常活動的地方是市內。市內又以正義路及其旁出的幾條橫街為主。正義路北起華山南路,南至金馬碧雞牌坊,當時是昆明的貫通南北的幹線,又是市中心所在。我們到南屏大戲院去看電影,——演的都是美國片子。更多的時間是無目的地閑走,閑看。

我們去逛書店。當時書店都是開架售書,可以自己抽出書來看。有的窮大學生會靠在櫃臺一邊,看一本書,一看兩三個小時。

逛裱畫店。昆明幾乎家家都有錢南園的寫得四方四正的顏字對聯。還有一個吳忠藎老先生寫的極其流利但用筆扁如竹篾的行書四扇屏。慰情聊勝無,看看也是享受。

武成路後街有兩家做錫箔的作坊。我每次經過,都要停下來看做錫箔的師傅在一個木墩上墊了很厚的粗草紙,草紙間襯了錫片,用一柄很大的木槌,使勁夯砸那一垛草紙。師傅渾身是汗,於是錫箔就槌成了。沒有人願意陪我欣賞這種槌錫箔藝術,他們都以為:“這有什麼看頭!”

逛茶葉店。茶葉店有什麼逛頭?有!華山西路有一家茶葉店,一壁掛了一副嵌在鏡框裏的米南宮體的小對聯,字寫得好,聯語尤好:

靜對古碑臨黑女

閑吟絕句比紅兒

我覺得這對得很巧,但至今不知道這是誰的句子。尤其使我不明白的,是這家茶葉店為什麼要掛這樣一副對子?

我們每天經過,隨時往來的地方,還是大西門一帶。大西門裏的文林街,大西門外的鳳翥街、龍翔街。“鳳翥”、“龍翔”,不知道是哪位擅於辭藻的文人起下的富麗堂皇的街名,其實這只是兩條丁字形的小小的橫豎街。街雖小,人卻多,氣味濃稠。這是來往滇西的馬鍋夫卸貨、裝貨、喝酒、吃飯、抽鴉片、睡女人的地方。我們在街上很難“深入”這種生活的裏層,只能切切實實地體會到:這是生活!我們在街上閑看。看賣木柴的,賣木炭的,賣粗瓷碗、賣砂鍋的,並且常常為一點細節感動不已。

但是我生活得最久,接受影響最深,使我成為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作家,——不是另一種作家的地方,是西南聯大,新校舍。

騎了毛驢考大學

萬裏長征,

辭卻了五朝宮闕。

暫駐足,

衡山湘水,

又成離別,

絕僥移栽楨幹質,

九州遍灑黎元血。

盡笳吹弦誦在山城,

情彌切……

——西南聯大校歌

日寇侵華,平津淪陷,北大、清華、南開被迫南遷,組成一個大學,在長沙暫住,名為“臨時大學”。後遷雲南,改名“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簡稱“西南聯大”。這是一座戰時的,臨時性的大學,但卻是一個產生天才,影響深遠,可以彪炳於世界大學之林,與牛津、劍橋、哈佛、耶魯平列而無愧色的,窳陋而輝煌的,奇跡一樣的,“空前絕後”的大學。喔,我的母校,我的西南聯大!

像蜜蜂尋找蜜源一樣飛向昆明的大學生,大概有幾條路徑。

一條是陸路。三校部分同學組成“西南旅行團”,由北平出發,走向大西南。一路夜宿曉行,埋鍋造飯,過的完全是軍旅生活。他們的“著裝”是短衣,打綁腿,布條編的草鞋,背負薄薄的一卷行李,行李卷上橫置一把紅油紙傘,有點像後來的大串聯的紅衛兵。除了擺渡過河外,全是徒步。自北平至昆明,全程三千五百裏,算得是一個壯舉。旅行團有部分教授參加,聞一多先生就是其中之一。聞先生一路畫了不少鉛筆速寫。其時聞先生已經把胡子留起來了,——聞先生曾發願:抗戰不勝,誓不剃須!

另一路是海程。由天津或上海搭乘怡和或太古輪船,經香港,到越南海防,然後坐滇越鐵路火車,由老街入境,至昆明。

有意思的是,輪船上開飯,除了白米飯之外,還有一籮高粱米飯。這是給東北學生預備的。吃高粱米飯,就鹹魚、小蝦,可以使“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的”的流亡學生得到一點安慰,這種舉措很有人情味。

我們在上海就聽到滇越路有瘴氣,易得惡性瘧疾,沿路的水不能喝,於是帶了好多瓶礦泉水。當時的礦泉水是從法國進口的,很貴。

沒有想到惡性瘧疾照顧上了我!到了昆明,就發了病,高燒超過四十度,進了醫院,醫生就給我打了強心針(我還跟護士開玩笑,問“要不要寫遺書”)。用的藥是606,我趕快聲明:我沒有生梅毒!

出了院,暈暈惚惚地參加了全國統一招生考試。上帝保佑,竟以第一誌願被錄取,我當時真是像做夢一樣。

當時到昆明來考大學的,取道各有不同。

有一位歷史系學生姓劉的同學是自己挑了一擔行李,從家鄉河南一步一步走來的。這人的樣子完全是一個農民,說話鄉音極重,而且四年不改。

有一位姓應的物理系的同學,是在西康買了一頭毛驢,一路騎到昆明來的。此人精瘦,外號“黑鬼”,寧波人。

這樣一些莘莘的學子,不遠千裏,從四面八方奔到昆明來,考入西南聯大,他們來幹什麼,尋找什麼?

大部分同學是來尋找真理,尋找智慧的。

也有些沒有明確目的,糊裏糊塗的。我在報考申請書上填了西南聯大,只是聽說這三座大學,尤其是北大的學風是很自由的,學生上課、考試,都很隨便,可以吊兒郎當。我就是沖著吊兒郎當來的。

我尋找什麼?

尋找瀟灑。

斯是陋室

西南聯大的校舍很分散,很多處是借用昆明原有的房屋,學校、祠堂。自建的,集中,成片的校舍叫“新校舍”。

新校舍大門南向,進了大門是一條南北大路。這條路是土路,下雨天滑不留足,摔倒的人很多。這條土路把新校舍劃分成東西兩區。

西邊是學生宿舍。土墻,草頂。土墻上開了幾個方洞,方洞上豎了幾根不去皮的樹棍,便是窗戶。挨著土墻排了一列雙人木床,一邊十張,一間宿舍可住四十人,桌椅是沒有的。兩個裝肥皂的大箱摞起來。既是書桌,也是衣櫃。昆明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麼多肥皂箱,很便宜,男生女生多數都有這樣一筆“財產”。有的同學在同一宿舍中一住四年不挪窩,也有占了一個床位卻不來住的。有的不是這個大學的,卻住在這裏。有一位,姓曹,是同濟大學的,學的是機械工程,可是他從來不到同濟大學去上課,卻從早到晚趴在木箱上寫小說。有些同學成天在一起,樂數晨夕,堪稱知己。也有老死不相往來,幾乎等於不認識的。我和那位姓劉的歷史系同學就是這樣,我們倆同睡一張木床,他住上鋪,我住下鋪,卻很少見面。他是個很守規矩,很用功的人,每天按時作息。我是個夜貓子,每天在系圖書館看一夜書,即天亮才回宿舍。等我回屋就寢時,他已經在校園樹下苦讀英文了。

大路的東側,是大圖書館。這是新校舍惟一的一座瓦頂的建築。每天一早,就有人等在門外“搶圖書館”,——搶位置,搶指定參考書。大圖書館藏書不少,但指定參考書總是不夠用的。

每月月初要在這裏開一次“國民精神總動員月會”,簡稱“國民月會”。把圖書館大門關上,釘了兩面交叉的*旗,便是會場。所謂月會,就是由學校的負責人講一通話。講的次數最多的是梅貽琦,他當時是主持日常校務的校長(北大校長蔣夢麟、南開校長張伯苓)。梅先生相貌清臒,人很嚴肅,但講話有時很幽默。有一個時期昆明鬧霍亂,梅先生告誡學生不要在外面亂吃,說:“有同學說‘我在外面亂吃了好多次,也沒有得一次霍亂’,同學們!這種事情是不能有第二次的。”

更東,是教室區。土墻,鐵皮屋頂(塗了綠漆)。下起雨來,鐵皮屋頂被雨點打得乒乒乓乓地響,讓人想起王禹的《黃崗竹樓記》。

這些教室方向不同,大小不一,裏面放了一些一邊有一塊平板,可以在上面記筆記的木椅,都是本色,不漆油漆。木椅的設計可能還是從美國傳來的,我在愛荷華——耶魯都看見過。這種椅子的好處是不固定,可以從這個教室到那個教室任意搬來搬去。吳宓(雨僧)先生講《紅樓夢》,一看下面有女生還站著,就放下手杖,到別的教室去搬椅子。於是一些男同學就也趕緊到別的教室去搬椅子。到寶姐姐、林妹妹都坐下了,吳先生才開始講。

這樣的陋室之中,卻培養了很多優秀的人才

聯大五十周年校慶時,校友從各地紛紛返校。一位從國外趕回來的老同學(是個男生),進了大門就跪在地下放聲大哭。

前幾年我重回昆明,到新校舍舊址(現在是雲南師範大學)看了看,全都變了樣,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東北角還保存了一間鐵皮屋頂的教室,也岌岌可危了。

不衫不履

聯大師生服裝各異,但似乎又有一種比較一致的風格。

女生的衣著是比較整潔的。有的有幾件華貴的衣服,那是少數軍閥商人的小姐。但是她們也只是參加Party時才穿,上課時不會穿得花裏胡哨的。一般女生都是一身陰丹士林旗袍,上身套一件紅的毛衣。低年級的女生愛穿“工褲”,——勞動布的長褲,上面有兩條很寬的帶子,白色或淺花的襯衫。這大概本是北京的女中學生流行的服裝,這種風氣被貝滿等校的女生帶到昆明來了。

男同學原來有些西裝革履,褲線筆直的,也有穿麂皮夾克的,後來就日漸少了,絕大多數是藍布衫,長褲。幾年下來,衣服破舊,就想各種辦法“彌補”,如貼一張橡皮膏之類。有人褲子破了洞,不會補,也無針線,就找一根麻筋,把破洞結了一個疙瘩。這樣的疙瘩名士不止一人。

教授的衣服也多殘破了。聞一多先生有一個時期穿了一件一個親戚送給他的灰色夾袍,式樣早就過時,領子很高,袖子很窄。朱自清先生的大衣破得不能再穿,就買了一件雲南趕馬人穿的深藍氆氌的一口鐘(大概就是彜族察爾瓦)披在身上,遠看有點像一個俠客。有一個女生從南院(女生宿舍)到新校舍去,天已經黑了,路上沒有人,她聽到後面有梯裏突魯的腳步聲,以為是壞人追了上來,很緊張。回頭一看,是化學教授曾昭倫。他穿了一雙空前(露著腳趾)絕後鞋(後跟爛了,提不起來,只能半趿著),因此發出此梯裏突魯的聲音。

聯大師生破衣爛衫,卻每天孜孜不倦地做學問,真是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這種精神,人天可感。

當時“下海”的,也有。有的學生跑仰光、臘戌,躉賣“玻璃*”、“旁氏口紅”;有一個華僑同學在南屏街開了一家很大的咖啡館,那是極少數。

采薇

大學生大都愛吃,食欲很旺,有兩個錢都吃掉了。

初到昆明,帶來的盤纏尚未用盡,有些同學和家鄉郵匯尚通,不時可以得到接濟,一到星期天就出去到處吃館子。汽鍋雞、過橋米線、新亞飯店的過油肘子、東月樓的鍋貼烏魚、映時春的油淋雞、小西門馬家牛肉館的牛肉、厚德福的鐵鍋蛋、松鶴樓的腐乳肉、“三六九”(一家上海面館)的大排骨面,全都吃了一個遍。

錢逐漸用完了,吃不了大館子,就只能到米線店裏吃米線、餌塊。當時米線的澆頭很多,有悶雞(其實只是醬油煮的小方塊瘦肉,不是雞)、爨肉(即肉末、音川,雲南人不知道為什麼愛寫這樣一個筆畫繁多的怪字)、鱔魚、葉子(油炸肉皮煮軟,有的地方叫“響皮”,有的地方叫“假魚肚”)。米線上桌,都加很多辣椒,——“要解饞,辣加鹹”。如果不吃辣,進門就得跟堂倌說:“免紅!”

到連吃米線、餌塊的錢也沒有的時候,便只有老老實實到新校舍吃大食堂的“夥食”。飯是“八寶飯”,通紅的糙米,裏面有砂子、木屑、老鼠屎。菜,偶爾有一碗回鍋肉、炒豬血(雲南謂之“旺子”),常備的菜是鹽水煮蕓豆,還有一種叫“魔芋豆腐”,為紫灰色的,爛糊糊的淡而無味的奇怪東西。有一位姓鄭的同學告誡同學:飯後不可張嘴——恐怕飛出只鳥來!

一九四四年,我在黃土坡一個中學教了兩個學期。這個中學是聯大辦的,沒有固定經費,薪水很少,到後來連一點極少的薪水也發不出來,校長(也是同學)只能設法弄一點米來,讓教員能吃上飯。菜,對不起,想不出辦法。學校周圍有很多野菜,我們就吃野菜。校工老魯是我們的技術指導。老魯是山東人,原是個老兵,照他說,可吃的野菜簡直太多了,但我們吃得最多的是野莧菜(比園種的家莧菜味濃)、灰菜(雲南叫做灰菜,“”字見於《莊子》,是個很古的字),還有一種樣子像一根雞毛撣子的掃帚苗。野菜吃得我們真有些面有菜色了。

有一個時期附近小山下柏樹林裏飛來很多硬殼昆蟲,黑色,形狀略似金龜子,老魯說這叫豆殼蟲,是可以吃的,好吃!他捉了一些,撕去硬翅,在鍋裏幹爆了,撒了一點花椒鹽,就起酒來。在他的示範下,我們也爆了一盤,閉著眼睛嘗了嘗,果然好吃。有點像鹽爆蝦,而且有一股柏樹葉的清香,——這種昆蟲只吃柏樹葉,別的樹葉不吃。於是我們有了就酒的酒菜和下飯的葷菜。這玩意多得很,一會兒的工夫就能捉一大瓶。

要寫一寫我在昆明吃過的東西,可以寫一大本,撮其大要寫了一首打油詩。怕讀者看不明白,加了一些註解,詩曰:

重升肆裏陶杯綠昆明的白酒分市酒和升酒。市酒是普通白酒,升酒大概是用市酒再蒸一次,謂之“玫瑰重升”,似乎有點玫瑰香氣。昆明酒店都是盛在綠陶的小碗裏,一碗可盛二小兩。

餌塊攤來炭火紅餌塊分兩種,都是米面蒸熟了的。一種狀如小枕頭,可做湯餌塊、炒餌塊。一種是橢圓的餅,猶如鞋底,在炭火上烤得發泡,一面用竹片塗了芝麻醬、花生醬、甜醬油、油辣子,對合而食之,謂之“燒餌塊”。

正義路邊養正氣汽鍋雞以正義路牌樓旁一家最好。這家無字號,只有一塊匾,上書大字:“培養正氣”,昆明人想吃汽鍋雞,就說:“我們今天去培養一下正氣。”

小西門外試撩青小西門馬家牛肉極好。牛肉是蒸或煮熟的,不炒菜,分部位,如“冷片”、“湯片”……有的名稱很奇怪。如大筋(牛鞭)、“領肝”(牛肚)。最特別的是“撩青”(牛舌,牛的舌頭可不是撩青草的麼?但非懂行人覺得這很費解)。“撩青”很好吃。

人間至味幹巴菌昆明菌子種類甚多,如“雞”,這是菌之王,但至今我還不知道為什麼只在白蟻窩上長“牛肝菌”(色如牛肝,生時熟後都像牛肝,有小毒,不可多吃,且須加大量的蒜,否則會昏倒。有個女同學吃多了牛肝菌,竟至休克)。“青頭菌”,菌蓋青綠,菌絲白色,味較清雅。味道最為雋永深長,不可名狀的是幹巴菌。這東西中吃不中看,顏色紫赭,不成模樣,簡直像一堆牛屎,裏面又夾雜了一些松毛、雜草。可是收拾幹凈了撕成蟹腿狀的小片,加青辣椒同炒,一箸入口,酒興頓漲,飯量猛開。這真是人間至味!

世上饞人大學生,

尚有灰堪漫吃字(雲南讀平聲)。

更循柏葉捉昆蟲,

一束光陰付苦茶。

昆明的大學生(男生)不坐茶館的大概沒有。不可一日無此君,有人一天不喝茶就難受。有人一天喝到晚,可稱為“茶仙”。茶仙大抵有兩派。一派是固定茶座。有一位姓陸的研究生,每天在一家茶館裏喝三遍茶,早,午,晚。他的牙刷、毛巾、洗臉盆就放這家茶館裏,一起來就上茶館。另一派是流動茶客,有一姓朱的,也是研究生,他愛到處溜,腿累了就走進一家茶館,坐下喝一氣茶。全市的茶館他都喝遍了。他不但熟悉每一家茶館,並且知道附近哪是公共廁所,喝足了茶可以小便,不至被尿憋死。

關於喝茶,我寫過一篇《泡茶館》,已經發表過,寫得相當詳細,不再重復,有詩為證:

水厄囊空亦可賒我們和鳳翥街幾家茶館很熟,不但喝茶,吃芙蓉糕可以欠賬,甚至可以向老板借錢去看電影。

枯腸三碗嗑葵花茶館常有女孩子來賣炒葵花子,繞桌輕喚:“瓜子瓜,瓜子瓜。”

昆明七載成何事?

一束光陰付苦茶。

水流雲在

雲南人對聯大學生很好,我們對雲南、對昆明也很有感情。我們為雲南做了一些什麼事,留下一點什麼?

有些聯大師生為雲南做了一些有益的實事,比如地質系師生完成了《雲南礦產普查報告》,生物系師生寫出了《中國植物誌·雲南卷》的長編初稿,其他還有多少科研成果,我不大知道,我不是搞科研的。

比較明顯的、普遍的影響是在教育方面。聯大學生在中學兼課的很多,連聞一多先生都在中學教過國文,這對昆明中學生學業成績的提高,是有很大作用的。

更重要的是使昆明學生接受了*思想,呼吸到獨立思考,學術自由的空氣,使他們為學為人都比較開放,比較新鮮活潑。這是精神方面的東西,是抽象的,是一種氣質,一種格調,難於確指,但是這種影響確實存在。如雲如水,水流雲在。

一九九四年二月十五日

載一九九四年第四期《中國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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