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塞弗里斯·河岸邊的一位老人

然而我們必須考慮我們要怎樣前行。

去感受是不夠的,思索和運動是不夠的

讓你的身軀面對舊槍眼射擊的危險也是不夠的,

當熔化的鉛和滾燙的油滴淌墻壁。

 

然而我們必須考慮我們要朝何方前行,

這不象我們的痛苦會有的或是我們饑餓的孩子們會有的方向;

這也不象由臨時醫院裏動手術的勇士的枕上,

帶藍色的光的閃爍而引起的竊竊私語所指示的方向;

而是以另一種方式,也許我要說——是象源於禁錮在非洲深處的大湖的那條長河

他曾是一個神,後來變成一條大道,一個施舍禮物的人,一名審判官和一片三角洲;

它永遠是不同的,就象古代的學者們所教誨的,

然而永遠是同一身軀,同一地層,同一神跡,同一方向。

 

我只想說一說,只想得到這一恩賜。

因為我們甚至讓我們的歌都承受了太多的音樂以致於它正慢慢沈沒

因為我們讓我們的藝術得到了太多的修飾以致於鍍金的話以吞嚙了它的真容

該是說幾句我們自己話的時候了,因為明天我們的靈魂將出航。

 

如果痛苦是人類註定的命運,我們不是讓人們僅僅去忍受

那就是為什麽我這些日子時常在那大河邊

思索著這含義,行進在草叢中間

行進在動物中間,他們吞吃嫩草解渴,行進在播灑種子與收割谷物的人們中間

甚至行進在氣勢宏偉的墓穴與簡陋的死者葬地中間。

這河暢遊著,與人們的血液相差無幾

與人們的眼睛相差無幾,當他們朝前看,心中沒有恐懼,

沒有平時對生活瑣事,甚至重大事情的憂慮;

當他們朝前看,象習慣於依靠星星辨別方向的旅行者,

而不象我們,前幾日曾凝視有一所沈睡的阿拉伯人房子的緊閉的花園,

那淒涼的小花園在窗格後面變化形狀,變大變小,

而我們望著,我們也變化我們的欲望和心的形狀,

正午烈日下的我們,一個屬於放逐我們和塑造我們的世界的堅韌的面團,

限於一個得以裝飾的生命的網內,那生命曾一度是實在的,後來變成塵埃沈沒於沙地

僅遺下使我們感到頭暈目眩的一棵高高棕櫚樹的微微晃動。

 

郭惠民譯

塞弗里斯 (George Seferis)(1900-1971),1963年獲諾貝爾文學獎。主要詩集有《轉折》、《神話和歷史》、《習作》、《航海日誌》、長詩《“畫眉鳥”號》、《三首神秘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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