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阿西莫夫《啊,巴頓,巴頓!》(2)

“對不起,奧托舅舅。”“那麼聽下去!我去了宴會,他們大講了一通有關‘施梅里馬依效應’的恭維話,當我以為他們定會買下長笛專利時,他們卻只塞給我這個!”他從懷中掏出個東西,像是面值為兩千美元的金幣,他突然扔了過來。幸虧我及時閃開,如果這錢幣飛出開著的窗戶,它大概能將某個過路人送上西天!感謝上帝,它只是撞上了墻壁。我揀起來,其重量使我馬上就明白這只是鍍金的。一面印著巨大的字:埃利阿斯獎章,還有一行小字:獎給奧托施梅里馬依。反面則是胖乎乎的側面像,但顯然不是我的舅舅。無論怎麼說,此人不可能屬於汪汪叫的那一類,如果歸在哼哼叫的一類中可能還更說得過去些。

“這人是埃利阿斯,康索里公司的總裁。”舅舅解釋說,“當我知道這獎章就代表一切時,我彬彬不禮地致謝說:‘先生們,我實在無話可說。’——於是就站起身走了。”

“接著您就在街上整夜遊蕩?”我對他滿懷同情,“您甚至連晚禮服也沒換就上這兒來啦?”

奧托舅舅在身前伸展雙手,非常不滿地瞪視著拳頭說:“晚禮服?”

“是的,還穿著晚禮服。”我肯定說。

他的長臉露出紅暈。頓時咆哮說:“我帶著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特地上外甥這時來,而你竟愚地嘮叨什麼晚禮服,我嫡親的外甥啊!”

我讓他叫嚷個夠。奧托舅舅的確是我們家族中唯一天才,所以大家都對他另眼看待,例如使他不致跌進溝里,或者不讓他從窗子里爬出去等等。所有方面我們都給他以充他的優待與自由。“

能為您效什麼勞嗎,舅舅?”我努力使為話聽起來莊重而認真。

“我需要錢。”

嗨嗨,他找我可是找錯門啦!“

“這在眼下嘛,實在——”我開口說。

“我不是要你的錢。”他截口說。

我輕鬆地透了口氣。“我搞了個新的‘施梅里馬依效應’,比第一個更好。但我誰也不給,什麼雜誌也不發表,一切我都要自己幹。”他揮動青筋畢露的拳頭,像在指揮一個看不見的交響樂隊。

“通過這個新效應,”他繼續說,“我打算弄一批錢來開辦我的私人長笛工廠。”

“很好,”我說,一面盤算著這個工廠對我能有什麼好處。

“但我不知道怎樣去弄錢。”

“真糟糕。”我說,為那個工廠而惋惜。

“困難在於,盡管我的智商大大超出凡人,但是我不會弄錢。我不具備這種才能。”

“真糟糕,”我發自內心說。

“我來找我的外甥,”舅舅繼續說,“希望他能施展自己狡猾、無恥、虛偽的律師本能幫助我。”

“我把他的話只當作是一種非常規的奉承,並急忙說:“我對此深為感動,奧托舅舅。”

他大概琢磨出這話中的譏刺,所以氣得滿臉通紅,吼叫說:“你還敢抱怨?作為人來講,你應該是個正直的傻瓜,而作為律師,你就應該是個騙子,這道理誰都懂。”

我嘆了口氣,律師協會早就告誡我:社會上多的是這種對我們職業不理解的人。

“你發現了什麼新效應,舅舅?”“我造出了時間機,使我能返回過去從那里取來任何東西。”

我的反應非常迅速:我把左手插入背心口袋,掏出懷表,裝作焦急憂慮的樣子望了望,右手又伸向電話聽筒。

“請原諒,舅舅,”我說,語調甚為遺憾,“我剛剛想起一個重要的約會。對不起,我怕我不得不趕快走了。是的,是的,見過您真使我愉快。舅舅,我得走了。”

但我還沒來得及拿走聽筒——盡管我使盡全力,但舅舅的手已把我連同聽筒一同死死按在桌上。力量對比如此懸殊:奧托舅舅1932年曾在海登堡大學奪得自由摔跤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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