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有根 創意是伴 Bridging Creativity
最漫長的旅程
到Zion國家公園的第二天,我和T決定上觀察點。當天的雷暴概率是80%,計劃中要去的Angel Landing必須經過相對光滑的巖石和鐵索天梯才能抵達,雨雪天裏危險性較大。Observation point的海拔相對較低為6508英尺,從山腳到山頂的垂直海拔擡升2100多英尺,一個來回是8英裏,大約13公裏。
去observation point的難度也比我們想象的大。首先是糟糕的濕冷天氣。當天山腳氣溫是13℃,還下著毛毛細雨,爬到中端的時候變成了中雨,我的草帽完全被浸濕,戴在頭上沈甸甸的。再高一點,雨水變成了冰雹,霧氣增多,5米以外就看不清路了。我一直貼著山體的一側往上爬,因為恐高,我一直不敢往下看。在距observatio npoint還有1英裏的地方開始,四周已經被積雪覆蓋,徒步旅行線路由於雪水和旅行者們的踩踏已經變得泥濘不堪。雖然穿的是防水登山靴,這一路走來,也變潮了,在泥水裏走了幾步,靴子也面目全非。沒帶登山杖,身體越來越難保持平衡,有兩次一腳沒站穩我就跪在了泥水裏。這五個多小時裏,我經歷了大汗淋漓、饑餓與沮喪。走到一段山谷中,降雨使得小河的水位劇增,一段石頭路完全被淹沒。我的心裏開始打退堂鼓了,我可不想在這冰冷的河水裏洗澡。在T的堅持和鼓勵下,我一橫心,用雙手撐著凹凸不平的巖石慢慢地往山頂上爬去。登頂後,霧氣完全遮住了四周的景象,什麽也看不到,Observation Point失了它的名。狂風夾雜著雨雪,刮得臉和手生疼。我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在山頂野餐的心情。就著風雨,我吃了T做的一個冰冷冷硬邦邦的鹽水飯團,於是我們就這麽返回了。
這一站後來成為這兩周旅行過程中路途最長,垂直攀爬高度最高的一站。由於我的腳傷,之後我們也沒再嘗試難度更大的路線。下山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曾經想到什麽風景也看不到的結果,當初為何還要爬上去?於是我問T,他說他喜歡征服,他是一個相當執著有毅力的人。征服,這樣的字眼很久沒從我口中說出來了。我又問我自己,我想,還是那一步接一步的行進讓我堅持了下來。我總是好奇自己的極限在哪,挑戰極限或許就是我行進的樂趣。
享受真正的夕陽
印第安人本是美洲大陸最早的發現者和居民,但因為歐洲移民的湧進,他們反倒變成了少數弱勢族裔。如今,全美各地有大大小小310個印第安保留地,聽上去就像有著珍稀動物般的特殊待遇。在Utah(猶他州)和Arizona(亞利桑那州)交界的地方生活著美國最大的一支印第安部落Navajo。20世紀通過族人投票表決,Navajo決定將部分保留地開辟為Monument Valley州立公園。這樣一方面能讓外界更好地了解印第安人,另一方面旅遊業帶來的收入也能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我對印第安人一直有著好奇和好感,也許緣於三毛。這次旅行,我又帶上了三毛的《南美紀行》,其中記錄了好些關於南美印第安人的片段。在Arizona州的加油站裏,就看見許多有亞洲人特點的當地居民,只是膚色更深,面相更淳樸。這就是印第安人啊。我貪婪地看著他們的表情、他們的動作,感覺新奇又親切。
驅車駛向MonumentValley,我們的車就在一望無垠的荒蕪中行進,許久看不到另一輛車。公路就在山體的皮膚上畫出一條細長筆直的線,沒有終點。信號時有時無,也聽不了音樂,車載著我們和行李就這麽靜默地行駛著。“Nothing here!”我和T都忍不住感嘆。難以想象印第安人如何在這樣艱苦的環境裏生活了好幾百年。我又想到了谷嶽,他是一個環球旅行者,一個我佩服的自由人。難以想象他曾獨自一人開了三天三夜的車深入高山農場,只為去體驗真正的牛仔生活。
車一直開,一座巨大高聳入雲的山丘開始向我們逼近。你也許無法想象當時我們在一眼望穿的荒土上看到這個突兀的山丘時的驚訝和敬畏之情。這不是神仙之作,又是什麽呢?就在剎那間,我或許明白了為何Navajo人能在此聚居幾百年之久。Monument Valley,我來了。印第安朋友們,我來了。
和許多民族一樣,印第安人的生活是和他們的神分不開的。在Monument Valley,那些形狀各異被稱為Butte或者Mesa的山丘就是他們膜拜的神。和許多遊客一樣,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你可以眺望、仰視,抑或近距離地觸摸感受這些山丘,可是,你絕不能俯視它們。
MonumentValley只有最原始的露營地,好處是我們可以在風景最佳的Buttes前任選地方紮寨。這裏的紅土表面松軟而底層堅硬,趕在日落前5分鐘我們只搭好了我的帳篷。為了欣賞夕陽,我們只得扔下工具,開車奔向離Buttes盡可能遠的地方。站在高速路邊,看到落日余暉浸透了遠處的Buttes,而腳下荒蕪的高原卻暗淡下去。不知這是怎樣的一種魔法,是怎樣的一種美到令人窒息的境界。我在心裏向這自然的神力膜拜。
夜幕降臨了,繁星燦爛了夜的黑,而我們也已經習慣了不用電燈。向一對年輕的法國夫婦請教了如何生火之後,我們用石頭圍出一個圈,拿出準備好的木頭。T又撿來了很多雜草,再澆上一些燃油,我便開始生火。生火是一門技術活,事實上直到離開的前兩天晚上,我和T才算真正成功地生了一次火。這真是一次很好的野外生存訓練。剩下的時光就在萬籟俱寂中久久地坐在那裏靜靜地欣賞那燦爛的星光。我漸漸明白了:只有這裏才有真正的夕陽、真正的夜、真正的純凈,而印第安人又怎麽會狠心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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