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拉姆·多多《當你途經我的盛放》(2)

舊情綿綿

在和平飯店的旁邊

在城南舊事的邊緣

在美人的提包裏

在才子的衣襟前

綿綿

是否長如秋水綿綿

綿綿

是否重如青山綿綿

綿綿

是否純如白雲綿綿

都說是情如疾電

是哪個

舊情綿綿


再到上海是在半年之後,被公司派去負責跟進一個國際模特大賽,當時沒有辦公室,沒有住處,沒有同事,公司給的錢還沒有到帳,只揣著向老爸借來的兩千塊錢,就打算闖上海灘。白天和一群難纏的祖宗打交道,晚上開始到處找便宜的酒店。行李包裏竟然還有一本好友在我臨走前送的《上海咖啡之旅》,我大概是全上海最“無產”的“小資”。


很多細節都已經記不起來了,卻記得在上海住的第一間酒店——南京西路上的“七重天”,30年代的歐式建築,80年代的酒店管理。晚上躺在窄窄的床上,能夠看到窗外的閃爍的霓虹,和一小片被映成紫色的天空,一幅活色生香的樣子。那時候的自己一定不禁要想像一下絢爛的未來吧,那時候的自己一定是無知又無畏的,於是以上海的舊夢作襯裏,做起了層層綻放的新夢。


而在上海租到的第一間房子在武寧路的“一室戶”,也就是只有一個房間一個廚房一個洗手間的小房子。記憶中那是一個很冷清寂寥的房間,幸好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棵開花的樹,每次經過都忍不住停下來,看那一樹努力綻放的無名小花如何把自己活得肆無忌憚。有一首詩,是這棵樹給我的禮物,因為它我有了這樣的一首詩:


那年花開

初次見你的那個窗臺

如果不是有一叢杜鵑

和一張

你的臉

那就一定荒蕪

再次見你的那個巷口

如果不是有一顆開花的樹

和一身

你的衣裙

那就一定寂寞

多年以後的這個晚上

如果不是有一片月光

和一句

來不及提起的“愛你”

就一定不會

狠狠責怪自己


當那顆開花的樹終於繁華褪盡,結成一樹累累默然,我搬出了那個小房子,搬進了澳門路上的“世紀之門”。


在“世紀之門“的房子同樣是一室戶,但窗外是一條蕭寂的蘇州河。聽說她曾經婉然而曲折地穿過紙醉金迷的妖嬈,曾經是這個城市最輕佻的眼神,最浪蕩的靈魂。但姑娘始終要老去,就像卒子終於要過河,雖然舞曲仍舊旖旎,蘇州河也終於收起了她的紅舞鞋,換上了一身淡然素衣,靜靜謐謐地流淌,如歲月的流蘇。


那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歲月會流向哪裏?但肯定曾經忘形地遊走過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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