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倉健對人是非常非常真誠的。日本人認為他是一個神，在雲端，而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士」的精神，那種古典，就是讓你忍不住吸一口氣起雞皮疙瘩的感受，真的不是裝的。

我拍了20多年電影，不長也不短。其他演員，如果我們讓他先收工，先回去休息，很正常，他們高高興興就走了。我在雲南這樣跟高倉健說過，下午6點左右說「您先回去」，到了晚上9點要收工時，天已經黑了，副導演慌慌張張地過來跟我說：「導演，高倉健沒走！」為什麼沒回去？出事了？他說，導演和全體人員都在這兒工作，他不能走。我說讓他來這兒休息一下，這兒有水、有椅子，他說怕打攪我們。他一直在山地的拐角下站著，默默看我們工作，不打攪。我們全隊上汽車準備走，老爺子遠遠地給我們鞠躬，他不過來，鞠完躬就走了，70多歲的人，站了3個小時。工作一天了，讓他先回去，這算什麼？全世界的演員都會覺得這天經地義，他卻覺得他不可以，因為導演還在工作、工作人員還在工作。…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亦有鐵監牢。

有個和尚問：「大藏經裡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一個在出生後十個月即因眼疾而失去視力的五十二歲男子SB，在英國伯明罕皇家眼科醫院接受手術，結果重見光明。在手術後一個月內，SB成了倫敦《每日郵報》的熱門新聞人物，郵報每天報導他視力神速恢復的消息。當時，大家都把SB的重見光明視為一項奇蹟、一大福祉。

但在一九六○年八月，也就是重見光明後一年多，SB卻在極度憂鬱的情況下逝世了。…

1924年9月，杭州西湖邊的雷峰塔終於倒塌了。千年古蹟的灰飛煙滅讓人惋惜，但更讓人悵然的是雷峰塔的倒塌並非風侵雨蝕這個自然因素，而是魯迅在〈再論雷峰塔的倒掉〉一文裡說的：「鄉下人迷信那塔磚放在自己的家中，凡事都必平安，如意，逢凶化吉，於是這個也挖，那個也挖，挖之久久，便倒了。」他因而感嘆：「僅因目前極小的自利，也肯對於完整的大物暗暗的加一個創傷」。

魯迅的感嘆，正是生態學家哈丁所說「公共財的悲劇」。哈丁舉了一個例子：假設有一片草原可以養活50頭羊，草原附近有50個人，如果每人都養一頭羊，供需平衡，草原和牧羊就能永續存在。但如果有一個人想獲得更多利益而養了兩頭羊，其他人不甘受損也養更多的羊，那不消多久，多出來的羊就會吃光草原上的草，草原變成荒地。結果，為了追逐個人的利益，卻導致集體的災難，這就是「公共財的悲劇」。…

當蘇三告別老人，旅行了兩天，來到芳草地時，看到無數的紅蜻蜓和黃蜻蜓在空中追逐、飛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中年男子蹲在小溪邊，似乎在抓什麼東西。

蘇三走過去，發現他正將一隻顏色鮮豔的小甲蟲裝進一個小塑膠盒裡。

人生的一大憾事是我們只能年輕一次，那絢麗如彩虹的青春歲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我們驚覺時，它已經一去不回頭，再也無法挽回。其實，只要你換個想法，把青春視為一種心靈狀態，而非一段時光，那你不僅可以將它喚回，而且只要你願意，你都可以一直保持青春。

英國作家普利斯特里在七十多歲時仍然創作不休，比多數年輕人更充滿活力和夢想。他說他老來的情況就好比一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在街上散步，忽然遭綁架，被送進一家劇院，給戴上灰白假髮，畫上皺紋，還有其他代表年老的東西，然後被推上舞台，面對觀眾。普利斯特里說：「這就是我目前的狀況，但在蒼老的外表下面，我和年輕時候還是同一個人，有著同樣的思想。」…

一九六八年秋天，我剛進臺大不久，買了一本《羅素回憶集》，讀到他對劍橋大學的回憶：「除去一點瘋狂和懶散，劍橋真是個好地方，在那兒心靈可以獲得獨立，永不受阻撓。」而他周遭的師長與同學多為才華洋溢的精英份子：「能與他們生存在同一時代，而且有機會同躋一堂，真使我高興。」我看了心有戚戚焉，因為那彷彿就是當年「初生之犢」的我對台大的感覺。

一兩年後，再讀陳之藩的《劍河倒影》，看到一個華人學者眼中的劍橋和他心中的感嘆，拿來和日漸熟悉的台大稍作對照，覺得劍橋似乎成了西天的一朵美麗雲彩，雖然讓人心嚮往之，卻已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要看到花圈，就四處尋找棺材。 ──孟肯

神話學家坎伯，他的妻子是他教過的一名女學生。婚前，他在紐約的某條街上租了一間小屋，做為他們婚後的愛巢。

豔陽高照的午後，兩個旅人在三叉路口相遇，一起到路邊的大榕樹下休息。

旅人甲喝口水，從口袋裡拿出地圖，端詳良久，說：「我要往東邊這條路去，會經過一座禪寺，看到一個瀑布，穿越一大片香菇寮，然後到我今晚落腳的小鎮。」

塵世間的每樣東西、每件事情，最少都可以有兩種不同的觀點，多數人會喜歡某個觀點而排斥或不想知道其他觀點，但一個聰明人則會嘗試了解各種觀點，並將它們都放在心上。

你應該知道，非洲最南端有一個突出的山岬叫做「好望角」，因為登上山岬，可以同時眺望大西洋和印度洋美麗壯闊的景色。但它原名「暴風角」，因為該處海域氣候多變，暗潮洶湧，曾有不少船隻在此遇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不同的角度能給人不同的觀感，「好望角」顯然比「暴風角」更受歡迎，但再美好的稱呼也無法阻止暴風的發生，能對兩個「角」兼容並蓄，不僅比較妥當，意義也會更加豐富。

再怎麼研究莎士比亞，也無法產生另一個莎士比亞。 ──愛默森

一位雕刻家成名後，很多人慕名而來跟他學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