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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outh China Sea is a marginal sea that is part of the Pacific Ocean, encompassing an area from the Singapore and Malacca Straits to the Strait of Taiwan of around 3,500,000 square kilometres (1,400,000 sq mi). The area's importance largely results from one-third of the world's shipping transiting through its waters, and that it is believed to hold huge oil and gas reserves beneath its seabed.
It is located:
south of mainland China, including the island of Taiwan, in the east;
east of Vietnam and Cambodia;
west of the Philippines;
east of the Malay peninsula and Sumatra, up to the Strait of Malacca in the west; and
north of the Bangka–Belitung Islands and Borneo
The minute South China Sea Islands, collectively an archipelago, number in the hundreds. The sea and its mostly uninhabited islands are subject to competing claims of sovereignty by several countries. These claims are also reflected in the variety of names used for the islands and the 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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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ums: South China Sea 南中國海
Location: South China Sea 南中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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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最早在南海開採油氣、獲得實際利益的馬來西亞為何不像其它一些南海爭議相關國家那樣高調?是因為中國是馬來西亞最大貿易伙伴嗎?
藍中華:越南跟中國有差不多一千年的爭議歷史,該國的民族英雄通常都有打敗中國的戰績。時至今日,一旦發生分歧,與中國對抗高調的還是越南。菲律賓有被美國和西班牙統治的歷史,受到美國的戰略影響。
馬拉西亞獨立的時候,其外交政策是親西方的,而1971年敦拉薩上台後做出改變,加入不結盟運動,不親西方也不親東方,奉行自主外交。所以在很多方面都不會刺激或衝撞美國、中國這樣的大國—這是由歷史脈絡形成的。
1970至90年代中國都還不是馬來西亞最大貿易伙伴,最重要還是要從政治格局來看。從國際關係來看,國與國之間經貿、文化、教育等方面的交流屬於底層政治,而國防、安全、戰略等屬於高層政治。通常底層政治很少會影響到高層政治的發展趨勢,所以經貿在決定一個國家外交上所佔的因素不大。如果中國影響到馬來西亞的安全和自足的時候,馬來西亞可能不會顧及經貿。
過去中國不曾到過曾母暗沙公開宣示主權,但是近年來有過這種情況。那裏距離砂拉越的民都魯市只有80公里的距離,非常近。這對馬來西亞來說是非常不友好的舉動,刺激了馬來西亞,民都魯附近海域又是馬來西亞開採石油最主要地區,而且當地已經在建設新的海軍基地。
埃利娜·努爾:每個國家都會從自己最佳利益出發點行事,也許越南和菲律賓感覺在南海爭端問題上高調對他們最有好處—特別是這兩個國家離中國如此近。而相對來看,馬來西亞與中國較遠。我認為大馬政府覺得就南海爭端高調、在全國性媒體上提及此事沒有好處,因為這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我們可以在幕後安靜地解決問題—儘管較慢。如果這樣能夠取得更多實質進展,那麼馬來西亞政府會感到這是對國家利益最好的解決方式。
這是政府刻意的政策,也是因為外交和國防課題在馬來西亞常常被視為精英課題,普通人並不關心這些高層戰略級問題。大馬政府對南海問題非常低調的原因是,媒體報道此事、民族主義情緒被煽動對外交關係沒有好處,因為原本不知道這一爭端的人們可能會因此而過於情緒化,以致不能好好了解。
中國是馬來西亞最大貿易伙伴,這是其中一個考量因素,但並不是決定性因素。中國是很多國家最大的貿易伙伴。馬來西亞認為自己與中國上千年來有特殊關係,而且在過去幾年內更加強有力。2013年10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馬來西亞時將兩國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係。
我們在大馬看到越來越多對中國在南海問題上逐漸強硬的擔憂,一方面,經貿往來越來越多,我們感激與中國的伙伴關係,但另一方面,在安全問題上事情有所不同。
雅庫布博士:我認為,在國家之間相互依賴的全球形勢之下,經濟和其它領域緊密相連,馬來西亞政府感到最好與中國在經貿方面有良好的互動與合作。尤其面臨東亞地區經濟一體化的形勢,各國之間有沒有必要把爭端升級到戰爭—因為這是兩國的利益所在。因此,馬來西亞對此很低調,不是因為不關注這一問題,而是因為還有其它辦法在此事上合作,通過合作我們可以以外交方式解決任何問題。
汀德:我認為馬來西亞在此問題上不那麼高調的原因之一是與中國的經貿伙伴關係。這一關係當然不該因此類問題被破壞。馬來西亞在南海開採油氣,卻不發聲,這是大馬在很多問題上的態度。就好比與新加坡的白礁爭端,結果並不重要,我們失去了更大的部分,更重要的是如何處理問題。馬中政府應該將此事提請聯合國國際法院,讓法庭做決定。如果你有證據,在法庭上展示,如果贏了,對你很好,如果輸了,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必須以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
雅庫布博士:大馬更傾向於有一個東盟的統一聲音
問:馬來西亞是今年東盟輪值主席國,東盟在解決南海爭議問題上能夠起到何種作用?
雅庫布博士:馬來西亞此前解決此類糾紛通常都是通過雙邊談判,但是現在身為東盟輪值主席國,更加傾向於在這個問題上有一個東盟的聲音。相關東盟國家在如何反應上可能有不同,馬來西亞的態度不像越南和菲律賓那樣有對抗性,更願意通過外交渠道解決問題。大馬也與泰國就專署經濟區產生過爭端,後來達成共同開發的共識,直到今天,一直沒有問題。這是可以借鑒的。
埃利娜·努爾:我認為馬來西亞的立場是,理想狀態是,在東盟框架之下通過外交渠道解決問題,而不是通過雙邊解決。必須記得的是,曾母暗沙是南中國海爭端的一部分,因為各國的領土聲稱有所重疊,所以需要其它相關各國的參與。
東盟10國的情況非常不同,各國體系很不一樣,有不同的國家利益,就南海問題達成行為凖則的進展非常緩慢。馬來西亞擔任東盟輪值主席國期間旨在使這一過程有所進展,即使只有很小的一步。我認為,以東盟的標凖,即使是很小的一步都可以被視為重大進展。如果在多邊角度沒有進展,那麼有的國家會覺得應該單方面提出自己的立場,而這對於東盟進程來說並無幫助。
馬來西亞通過國際法院解決了與新加坡以及印度尼西亞的領土糾紛,這肯定是一種可能的解決方式。我認為,馬來西亞政府的立場是,我們要做使所有人都舒服的事情,但是這不該用盡所有的時間。如果用時太長,那麼我們可能在試圖達成南海行為凖則的同時需要尋找其它選項。
問:如果中國的態度繼續強硬下去,中馬在南海的領土爭端如何解決?
藍中華:馬來西亞的態度不會強硬到和中國直接對抗的程度,從來沒有想過通過武力解決。大馬以往在處理此類爭端的時候都是以政治談判為主,但馬來西亞不了解中國的意圖。我6年前曾經與當時的外交部長就南海問題談過,他說不了解中國的想法,畢竟九段線並沒有坐標,不知到底要什麼,所以無從談判。而且當時中國強調要雙邊談判,從來不要多邊談判,所以卡在這裏。我覺得需要舉行一次國際研討會來解決問題。過去舉辦過一兩次此類研討會,後來停了很多年。政府更新換代後,立場又發生改變。
中國為了永久解決與一些國家之間的爭議,曾經放棄一部分地區的主權。比如,中國和俄國之間最後一個領土糾紛,只拿回了黑瞎子島的一半。1960年代中國與緬甸舉行領土談判的時候放棄了果敢地區,與巴基斯坦也有過類似情況。
中國會不會以相似的方式解決南海問題?事實上,南沙群島部分區域已經被其它國家佔領。越南佔領20多個島礁、馬來西亞5個、菲律賓也有,台灣也有,文萊沒有。如何收復這些島礁,論武力,中國的實力是亞洲第一。但如果與全部東南亞國家為敵,得不償失。
最好還是通過政治談判解決。很多國家雖然聲稱領土問題不容談判,但是在談判桌前就變了,領土就像商品一樣用來交易談判的。要看中國願意放棄多少,中國沒有定義九段線在哪裏,200海里專屬經濟區要或者不要,沒有講過,其實都可以讓出來,或者在現有控制線的情況下,做出一個領土的分界。或者大馬放棄一些領海的伸縮,與中國達成永久的和平協議,這都是有討論空間的。
沙姆謝爾·汀德:如果中國繼續強硬,馬來西亞也應該強硬起來。
汀德:在國際背景下,不能把任何國家告上法庭,國際法院就像一個仲裁法庭,雙方必須自願提交申請。我認為中國應該為本國公民樹立榜樣,讓公民遵守其法律,所以要顯示出解決問題的正確方式。不能因為中國是大國,軍事力量比馬來西亞強,就毫不在意地進入有爭議水域,然後馬來西亞發起攻擊—這種態度早就該摒棄了。我們不談論戰爭,只談論解決問題。任何人之間都會出現糾紛,夫妻之間都會有,問題是應該如何解決爭端。
如果中國繼續強硬,馬來西亞也應該強硬起來,就像對以色列那樣。以色列是馬來西亞很好的經貿伙伴,也是很強的軍事力量,但是馬來西亞依然公開譴責該國對巴勒斯坦的態度。當然,大馬與以色列並無外交關係。馬來西亞必須告訴中國,來吧,去國際法院,但我們也需要其它東盟國家的支持。
埃利娜·努爾:如果中國繼續強硬下去,很難預測大馬政府會怎麼做。我認為,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良好的判斷力佔上 風、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會小題大做。我認為中國的「入侵」—不管真假,因為有報道否認中國船隻進入馬來西亞水域—和宣示主權被媒體報道,北京對南海的意圖可 見一斑。我認為宣示主權對中國本身沒有幫助,就好像對自己的腳開槍,因為中馬兩國有良好的友誼。
馬來西亞覺得中國多次進入馬來西亞專屬經濟區似乎是在南海問題上試探兩國友誼。中馬關係有一個更大的背景,我們不應該允許南海問題主宰兩國關係。但與此同時,中國在膚淺的層面說某些事情、被相關地區廣泛看在眼裏的實際做法卻不同,我認為這是不明智的。
南海問題相關國家中有的急需能源儲備和資源,問題就在於,是不是每個國家都等得起、等多久。最理想的狀況是,所有的問題都在明天解決,但是從實際的角度,估計需要很長的時間,也許10年或更久。甚至直到那時,我都不確定每一個領土糾紛都能夠解決。(收藏自 BBC中文網記者,2015年 4月 22日)
比爾海頓《南海》序幕
未來的某一天,可能有兩艘漁船從菲律賓呂宋島出發,向西開往大海。它們將把航線定向一個珊瑚礁,它的名字即來自它們出發的港灣巴約‧狄‧馬辛洛克(Bajo de Masingloc)。過去三百年,這個島礁有過許多不同的名字。西班牙人稱它為馬羅納礁(Maroona Shoal),英國人稱它為斯卡伯勒淺灘(Scarborough Shoal)(上圖),中華民國稱它為民主礁,共產中國將它改名為黃岩島,而最近菲律賓民族主義者給它取了一個並不貼切的名字帕納塔格礁(Panatag Shoal),意即寧靜礁(Tranquil Shoal)。當他們抵達時,一行人看不到什麼東西:只有從四千公尺底下的海床冒出來的一座山的峰頂。茫茫南中國海中孑然獨立的一塊岩尖。
如果它再矮個三公尺,除了對過往船隻構成危險之外,它就不值一哂了。但是即便是高潮時,幾塊岩塊露出水面,每塊大小只夠有人站在上頭。由於島嶼的正式定義是 「自然形成的一片陸地,被水面包圍,在高潮時高於水面」,區區這幾公尺可就大大有學問。(註1)受承認擁有一個島嶼,主人就對海洋、四周的魚,以及海床之下或許出現的礦物擁有權利。近年來,擁有它更有其他意義。對某些國家而言,得之則榮、失之則辱,是大國或龍套地位之別。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未來的這一天, 兩艘漁船試圖前往這個島礁。
(Scarborough Shoal 網路照片)
在假設性的這一天,船上載著揮舞國旗的菲 律賓人:國會議員、退役軍官和資深的街頭運動者。在夜色掩護下,他們企圖溜過一艘中國海警局(China Coast Guard)的船:它守在這兒就是為了防止有心人士擅闖。它們差一點達陣成功。中國海警船正在島礁的另一端巡邏時,它們硬闖潟湖入口。這是相當危險的舉動。入口有三百五十公尺寬,但是潮水、海浪幾乎把漁船推去碰暗礁。就在他們接近島礁時,他們聽到一聲槍響,燈火突然大亮。一艘小船快速向它們趨近,有人透 過擴聲器以英語喊出警告:「這裡自古以來即是中國領土。請立刻離開。否則我們將被迫採取行動。」但是菲律賓人繼續往前衝:他們已幾乎進入潟湖。另一聲警 告:「如果你們不立刻離開,我們將採取武裝行動。請立刻下令船隻掉頭。」第一艘漁船只距潟湖入口十公尺,中方又開了一槍。這一次它不是照明彈。子彈打在水面上。
菲方漁船上的軍人要求船長繼續向前衝。他們有過槍林彈雨的經 驗,可不害怕。他們已經走了這麼遠,現在可不能退卻了。他們將在這塊菲律賓領土插上國旗。另一排槍彈掃射到甲板上。一名船員當場斃命;一位國會議員肩胛中彈,另兩名積極分子受了重傷。但是船隻已衝進潟湖——軍人掏出武器、還以顏色。中方快艇退走,但是母船現在擋住潟湖唯一出口。菲律賓船隻已彈痕累累,眾人十分驚慌。一方面對傷者施以急救,國會助理也忙著用衛星電話求救。他們立刻連線接受氣喘吁吁的電視新聞主播現場即時訪問。馬尼拉方面,群眾圍聚在國防部和中國領事館外頭,要求當局要有所行動。北京方面,另一批群眾向菲律賓大使館丟擲石頭,網路戰爭爆發,網站遭駭。人人都要求要有所行動。中國政府拒絕准許菲律賓漁船離開潟湖,聲稱它們非法擅闖中國領土,必須依法處理。菲律賓政府要求中方釋放漁船及船上一切人員,並且派它最大的軍艦戈里格里歐‧狄爾‧皮拉號 (BRP GregoriodelPilar)馳往現場。
(Scarborough Shoal 網路照片)
中方不肯退讓,因此戈里格里歐號開火警告。沒有反應。菲律賓海軍特種部隊登上中國船隻,雙方在艦橋上鬥毆,有人開了催淚瓦斯,槍聲大作。接下來,兩架中國噴射機試圖掃射戈里格里歐號。它們沒有命中,但是這是最後一根稻草:菲方特種部隊退走,戈里格里歐號砲打中國船隻,打中它的船尾。中方船隻倉皇退走,菲律賓積極分子退出潟湖,被移到戈里格里歐號上施救。北京豈能容忍此一挑釁行徑。在全世界一片力促冷靜、要求節制的聲浪中,中方一支特遣部隊從海南島三亞的南海艦隊總部 出海。
海上保險費率大漲,貨櫃輪取消航班,民航機改道飛行,半導體供應鏈斷了,「及時物流網」(just-in-time logistical network)開始瓦解。漁民停止捕魚、巿場架上空了、城市工人買不到食物、積極分子怒火上升、石油價格飛漲、政客喧囂叫罵、警告愈加嚴峻;但是情勢絲毫不見緩和。中國軍隊是在南沙群島最北的北子島(Parola)——位於黃岩島西方約數百公里——登陸。菲律賓薄弱的守軍只能象徵性的稍做抵抗。但是三公里之外,據守南子島(Dao Song Tu Tay)的越南軍隊,武裝較為精良,將中方的舉動視為攸關生死的重大威脅。他們以大砲及岸基飛彈攻打中國艦隊。雙方都召來空軍助陣。
戰鬥蔓延到南沙群島所有其他島嶼——各國在這片大洋的許多島礁、沙洲都紛紛派兵搶灘登陸。華府重申海洋自由攸關美國國家重大利益。它調派航空母艦戰鬥群進入 本地區;其他國家派出象徵性船艦加入, 以示國際決心。中、美船艦的對峙變得日益緊張:海上發生擦撞、潛水艇在水面下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日本軍艦奉令護送運油輪船。福島(Fukushima)核電廠事件之後,日本的發電業需要每六小時有一艘油輪抵達,才能維持穩定供電。印度政府表示願意援助其戰略夥伴越南,導致賭注越益攀升。接下來,德里有人決定,時機成熟,可藉以收復喜馬拉雅山脈一些失土……
以上所述只是一份劇本,而且即使我寫到這裡,仍有許多善心人士用心良苦想方設法防止它發生。但是也有一些力量在推動亞洲向反方向發展。經濟競爭、超級大國邏 輯和民粹的民族主義都在增進衝突的機會。南海是中國的野心與美國的戰略意志硬碰硬的第一戰線。數十個其他角色,從中型國家到小政客,也想伺機從衝撞之中謀求好處。各方皆在評估利益,不斷組建同盟關係:戰略夥伴、共同防禦條約——種種承諾網絡把世界與這個區域的未來結合在一起。如果有人開了一槍、殺了大公 爵,世局會如何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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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南中國海對廣大的世界之重要性,你可以在某個晴空萬里的一天,從新加坡樟宜機場起飛,向底下的水面望去。從最小的漁船、到極大的油輪,數百艘船隻塞滿 了水道。駁船、拖網漁船、貨櫃輪船、載運汽車運輸船,以及大型貨輪,載運著現代生活的種種商品。往東去的石油引燃起南中國海另一端的台灣、南韓、中國和日 本的巨大經濟體的活力。往西去的則是世界工廠的種種產品,硬體、軟體、頭飾和鞋類。根據最可靠的估計,除了全世界半數液化天然氣和三分之一原油之外,還有 半數以上的海上貿易通過麻六甲海峽。如果這裡的船隻不動,不消多久,世界上某個角落的燈光將開始熄滅。
南中國海既是世界貿易的槓桿支點,也是角力的戰場。一九七四年和一九八八年,這個區域發生過戰爭,此後又有數十次規模較小的武力對抗。美國自始就捲入其中, 印度則開始對南中國海產生興趣。這個區域值得我們注意,可是除了一小撮學者、專家及其他狂熱分子,外界對它非常不了解。對於爭議有許多公認的事實真相,不斷反覆出現在媒體報導上,但其實它們並不正確或是未經證實。南中國海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並沒有特別豐富,繫爭島礁上的軍事基地並不特具「戰略」意義,因為只要發射一顆飛彈、幾乎全可把它摧毀;領土爭議涉及到六個國家、不是五個國家,因為印尼雖假裝不受影響,其實也是其中之一;而且繫爭各國所謂的「自古以來 即有的權利主張」,也是相當現代的事情。
有關南中國海的許多關鍵著作 ——至少是英文著作——可以追溯原始源頭到兩份西方學術著作:一是德國歷史學者戴耶德‧海恩茲(Dieter Heinzig)一九七六年寫的論文〈南中國海繫爭諸島〉(Disputed Islands in South China Sea),以及美國地理學者馬文‧薩繆爾(Marwyn Samuels)一九八二年出版的專書《競逐南中國海》(Contest for the South China Sea)。它們是令人大開眼界的開路先鋒作品,讓各界對此一主題有了迫切需要的了解。但是這兩本書敘述的歷史,相當大部分依據一九七四年一月中國入侵西沙群島之後,中國共產黨刊物所刊載的文章。其中之一發表在一九七四年三月號《七十年代月刊》,另兩篇發表在一九七四年五月號《明報月刊》。它們很明顯不是中立性質的學術作品:它們意在合理化中國的入侵行為。這也怪不得海恩茲和薩繆爾,因為當時能參考的材料本來就有如鳳毛麟爪。
然 而,透過依賴這些早期作品(以及依賴這些作品的其他作品),太多學者和評論員仍然允許這三篇已經出版四十年的中文文章框限有關南中國海的整個辯論。在那之 後,我們對於南中國海歷史及當前情勢的了解已經擴大,允許研究者重新檢視過去的定論。太多這類新材料躺在學術刊物之中,沒人讀它們。我希望藉由將這些作品推廣 、得到更多人注意,讓這本書能對改變辯論有所貢獻。
除了為幾塊荒 島礁石爭吵之外,其實南中國海還有更重大的意義。在它四周海岸曾有過神秘的文化興起與覆滅,外來的侵略者來了、又走了,而數百年來貿易風和戰爭已經把南中 國海和遠處的帝國之命運直接連結起來。它的歷史也是全球歷史。它的未來應該得到全球關心。在我們這一代,南中國海發生的事將界定未來。中國的崛起將會導致 超級大國之間的衝突嗎?中國領導人將會遵循國際賽局規則、或是挑戰它們?美國有意志堅持立場嗎?東南亞各國從超級大國的競爭中會得利還是吃虧?追求碳氫化合物會如何影響衝突?總而言之,我們能做什麼來阻止戰爭爆發?南中國海的資源要如何讓居住在它周邊的數億窮人能夠雨露均沾呢?請繼續讀下去。
作者識於二〇一三年十二月緬甸仰光
比爾海頓《南海》第四章·島與礁:從國際法看南海主權爭議
太平島與中華民國
如果國際法院被要求裁判南沙群島的合法所有權,它勢必要解開一個盤根錯節又相互牴觸的各種主張。六個國家可能會涉入:法國:依據它在一九三三年的發現和占領,以及一九四六年十月的再度占領;菲律賓:依據副總統季里諾一九四六年七月的宣布(可能還有美國做為殖民國家在一九三〇年代的活動);(台灣的)中華民國:依據它在一九四六年十二月的占領及此後的活動(雖然因為它不是受承認的聯合國會員國,不能向國際法庭直接訴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其主張乃奠定在中華民國的行為的基礎上,它必須是合法的「繼承國家」(successor state),才享有此權利;越南:依據它是法屬印度支那的繼承國家及其後續行動提出主張。
國際法院需要決定的第一件事是「關鍵日期」(critical date)——重大事件發生、且爭議已經「具體化」(crystallized)的那一刻。選定那一天通常會攸關結果的裁定。例如,如果國際法院在一九四七年被要求裁定太平島的主權歸屬,它可能做出有利法國的裁定,根據是法國早在任何國家之前已清楚提出主張、且「占領」(在法律意義上)了它。但是如果今天要裁判,法官或許決定要納入更多近年事件——尤其是過去六十年法國明顯沒有維持它的權利主張——而可能有利於中華民國。
「關鍵日期」還有另一層意義:在這個時點之後,爭議當事人所採取的行動在國際法眼裡沒有效果。由於爭議已經「具體化」——各造都已經表明立場——新蓋一條跑道、把島嶼納入某一省市管轄,或是在新地圖上把它們標出來,在國際法院法官的裁定上已不具任何份量。以南中國海這個案例來講,「關鍵日期」肯定是在幾十年前。各個島嶼的主張國似乎不明白這一基本法理,一再地做出不相干的姿勢,和抗議別國所做的不相干的姿勢,即使它們在國際法上不具任何意義。它們只是他們大賽局中另一些咋唬策略罷了!
如果各造要提訴的話,國際法院或許會被要求裁示,對太平島的權利主張是否只是針對太平島本身的合法主張,或是對太平島緊鄰地區的主張,或甚至是對整個南沙群島的主張。過去是有先例的。例如,一九三三年針對東部格林蘭(Greenland)的地位做裁決時,國際法院實質上決定,一個國家未必需要實體占領一個偏遠、荒涼島嶼的每一部分才能聲張對其全部擁有主權。如果遵循這個先例,對太平島主權的裁決就有可能適用到它所座落的珊瑚礁——通稱堤閘灘(中華民國稱之為鄭和群礁)——之其他地貌。它們包括越南人占領的鴻庥島(越南名Dao Nam Yet)、敦謙沙洲(Sandy Cay,越南名為Da Son Ca),和舶蘭礁(Petley Reef,Da Nui Thi),以及共產中國占領的南薰礁、西南礁和安達礁,它們彼此相距都不超過四十公里。不過,國際法院也可能裁決這些都是個別的島礁、各有各自的權利歸屬。
更具爆炸性的問題是,對太平島的裁決是否適用在南沙群島其餘島礁。越南和兩個中國都以最大框架提出他們的主張,宣布他們的主權及於全部的長沙群島或南沙群島。菲律賓也是同樣的說法,只是它只包含它稱之為卡拉揚島群(其中包含太平島)的一部分南沙島礁。如果這些國家全都堅持立場,要求國際法院把全部島嶼作為一個整體做裁決,那麼南威島、中業島和其他島礁的所有權恐怕都要歸於對太平島的主張最有力的那個國家。鑒於它在過去七十年絕大部分時間由中華民國控制,贏家極有可能是中華民國。屆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就需要主張它有合法權利繼承中華民國的權利主張——那又是另一番爭議了。
太平島將是對南中國海提出主權主張的任何國家最核心的一塊領土,共產中國和越南明顯都覬覦它。中華民國一直都擔心會遭到入侵,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太平島是在強敵環伺之下汪洋大海中的小小一個據點。天候良好的時候從台灣最近的高雄港也要花三天才能走完一千四百公里的行程,若是遇上颱風,那就不只三天了。台灣政府一直很努力為太平島尋求一個定位,其意向上是和平的,但是守衛的決心堅毅不拔。和南威島、中業島或永興島不一樣,太平島沒有搞些什麼平民生活的虛象,島上沒有小學校或觀光旅館這種東西。
一九九九年,台北政府試圖降低南中國海日益上升的緊張,宣布從太平島撤走陸戰隊,改由海巡部隊進駐。不過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海巡部隊:他們配備一二〇釐米榴彈砲、四十釐米加農砲,也由軍方訓練。二〇一二年九月,他們舉行實彈演習,展現擊退來犯敵軍的決心。和南沙群島另兩個最大島嶼一樣,太平島的主要地貌也是一條跑道,島長一千四百公尺,它就占了一千二百公尺。它在兩百七十三天之內搶建完成,陳水扁總統還在二〇〇八年三月總統大選之前一個月親自飛抵太平島、主持啟用典禮。陳水扁宣布跑道要供人道救援之用——協助拯救受困漁民——但很少人會相信他這套說詞。跑道是否興建討論了十五年,隨著兩岸關係冷暖變化而起伏不定。啟用它是為了展現陳水扁支持台灣更加獨立。不過它並無助於陳水扁所屬的政黨贏得大選。
太平島只有三百七十公尺寬,但是有自己的淡水,也有天然植栽。它顯然能夠支持至少最低度的人類居住,不過島上一百二十多名守軍的補給完全仰賴台灣本島運補。跑道兩側的條狀土地建置宿舍、防禦工事、一座太陽能設施(減低島上發電所需的柴油之耗用),還有一片生態保護區,供瀕臨絕種的綠蠵龜棲息。
簡單地講,台灣在太平島的地位是安全的。因此,從法律意義而言,或許越南和菲律賓應該修正他們的立場,不要再爭取對大群島礁的主權,只對特定地貌提出權利主張。屆時,透過長期占領與使用的歷史,越南或許能對南威島(大長沙島)及其他島礁提出最堅強的主張,菲律賓也能對中業島(派格阿薩島)及其他島礁提出最堅強的主張。同樣情況也可能出現在越南和中國對西沙群島提出的權利主張——越南對永樂群島的主張比較有力、而中國對宣德群島的主張比較有力。然而,在民族主義高度緊張之下要從全面主張的立場後退,恐怕在政治上必須極其勇敢才行。
比爾海頓《南海》推薦序(一)
兩岸釐清或處理南海U形線問題的思路 宋燕輝 中研院歐美所研究員
二〇一四年十月上旬,在出發前往新加坡參加一場有關南海問題的學術研討會的前幾天,一位學術界的好友──國立新加坡大學法學院教授,也是該校國際法研究中心主任羅伯特‧貝克曼 (Robert Beckman) ──傳來一份電郵,告知比爾‧海頓(Bill Hayton)剛出版一本題為The South China Sea : The Struggle for Power in Asia之新書的信息。他特別建議,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書店有賣,當我入境時可順便去買一本,因為此書值得一讀。
當我抵達機場,由於辦理入境手續、提領行李、加上友人已抵達接機,因此沒有機會抽空到書店去買這本書。第二天,沒想到在會議討論期間,一位資深新加坡教授特別影印了此書英文版原著的第二百六十五頁給與會學者共討論之用。這一頁主要提到台灣在正確解讀南海歷史所扮演的關鍵角色。
海頓認為,「在台灣,更加自由地辯論中國歷史的機會,要比在大陸大得多。台灣已經有一些持異議見解的學者在重新思考二十世紀歷史的各個面向。台灣也是中華民國政府檔案儲存之所在,而最先劃出『U形線』者正是中華民國政府……如果台灣的統治者,亦即國民黨或國民黨政府,願意〔先採取措施法〕(筆者加入)降低南海史料編纂的衝突,北京政府才方便跟進。唯有誠實、批判性地檢視過去的歷史,才是未來〔南海〕(筆者加入)和平之鎖鑰。」
海頓的新書觸及幾個南海核心問題,此包括:第一,南海島礁的領土主權;第二,南海歷史性權利的主張;第三,南海「九段線」或「U形線」的意涵;第四,島礁在南海海域主張與劃界上所扮演的重要地位等。
海頓指出,太平島將是對南海提出島嶼主權主張的任何國家最核心的一塊領土。如果南海聲索國全都堅持立場,要求國際法院就全部島礁做出判決,那麼南威島、中業島和其他島礁的所有權恐怕都要歸於對太平島的主張最有力的那個國家。
鑒於太平島在過去七十年絕大部分時間由中華民國控制,海頓認為贏家極有可能是中華民國。
有關太平島的法律地位問題,海頓在書中寫到:「太平島只有三百七十公尺寬,但是有自己的淡水,也有天然植栽。它顯然能夠支持至少最低度的人類居住。」基此,海頓應該是採取支持太平島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一百二十一條規定是可以主張兩百海里專屬經濟海域和大陸礁層,享有此海域內有關有生與無生資源主權權利的見解。
就南海歷史性權利問題,海頓表示,儘管所有南海聲索國都堅持對目前其所占領的島礁擁有「歷史權利」,但此要在國際法院上提出充分有效證據,進而說服法官接受此主張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因此,越南與菲律賓傾向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去處理南海爭端。相對的,北京愈來愈主張「歷史權利」。就台北而言,既強調《公約》規定,但也主張特定的「歷史權利」,例如,傳統捕魚權。
前言與結語不算,這本由耶魯大學出版,並獲選為二〇一四年《經濟學人》年度選書的專著有九章,總共二百九十八頁(平裝版)。在書中,長期擔任英國國家廣播公司記者的比爾‧海頓由歷史、地理、考古、文化、外交、法律、軍事安全、地緣政治、油氣資源開發、民族主義、及區域衝突和合作等角度生動的向讀者說明幾個世紀以來南海周邊國家和區域外大國如何在此海域爭奪權力的過程。
海頓認為,沒有任何國家或民族可以號稱「擁有」南海。他表示,「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對這些島嶼的權利主張──不論是英國、法國、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或甚至菲律賓所提出──沒有一個有完全的說服力。」但台北官方立場一向是:無論就歷史、地理及國際法而言,南海四大群島及其周遭水域屬中華民國固有領土及水域,主權屬中華民國,此不容置疑。
海頓以報導、說故事,甚至在有些地方採取加油添醋的方式揭露了一些南海島嶼和開發權益爭奪的內幕。他所敘述的一些鮮為人知的人、事、時、地、物的故事,包括了南海聲索國和域外國家石油公司如何絞盡腦汁爭奪南海石油油氣資源開發;菲律賓狂人托瑪士‧柯洛馬(Tomas Cloma) 於一九五六年如何以個人發財致富為目的,宣稱發現巴拉望海岸之外一塊六角形水域,以及水域內所有大小島礁沙洲淺灘,並將此區域命名為「自由邦」(亦即目前菲律賓所主張的卡拉揚島群);以及為何在二〇一二年東協外長會議首度無法發佈聯合公報的困境等。一般學術論文不太會提及這些內幕,因為有些可能是道聽塗說,衍生查證問題。
全球華人讀者對此書第三章一段有關中華民國海軍在南沙群島採取維權作為的敘述可能會特別感到興趣。海頓寫到:「一九五六年十月一日一大早,菲律賓海事學院船隊四號船下錨泊停在雙子礁(North Danger Reef)……被中華民國海軍兩艘軍艦堵上。費勒蒙‧柯洛馬船長(Captain Filemon Cloma)被『邀請』到其中一艘軍艦上談話。雙方在艦上辯了四小時國際法──同一時間,中華民國人員登上四號船,沒收所有武器、地圖及相關文件。次日,費勒蒙又被邀請過去,要他簽署一份聲明承認擅闖中國領土,保證絕不再犯。」
南海紛爭與「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
海頓的書是在二〇一三年完成、二〇一四年十月出版,因此書中並未進一步討論南海仲裁案的新發展;美國如何施壓要求台北與北京釐清南海U形線或九段線的意涵;美國如何建構牽制中國大陸在南海佈局的結盟策略;菲越等國如何進行雙邊戰略合作並拉攏美國、日本、印度,以及澳洲等國支持其對抗中國大陸;西沙「981事件」越南暴民攻擊華商與北京撤回鑽井平台之內幕;中國大陸加速進行南海填海造陸工事的主因;以及北京積極推動「一帶一路」倡議和籌設「絲路基金」和「亞投行」等重要發展。儘管如此,海頓在書中有關南海、南亞、以及歐洲海上貿易歷史的論述似乎呼應了習近平主席在二〇一三年所提出「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
海頓的書深入解釋南海衝突的主要原因,包括各聲索國之內部政治考量、民族主義的興起和政府的顧慮、美國的積極介入,以及中國大陸的整體戰略軍事安全佈署等。有關南海合作面向或和平倡議的討論主要擺在此書的最後一章。海頓提及一些與南海漁業資源保育與管理、設立海洋生態保護區或海洋和平公園、設立南海「和平自由友好合作區」(Zone of Peace, Freedom, Friendship and Cooperation)有關的倡議、中國大陸所提的「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建議、印尼所主導召開「處理南中國海潛在衝突非正式研討會」此架構下的合作項目、成立「共同研究小組」,以及討論草擬簽署一份包括界定「南沙群島特許區」(a Spratly Island Concession Area) 範圍的可能區域合作。
海頓在書末特別提到地中海的經驗,做為未來南海能有更富饒前景的類比。地中海是一個半封閉海。一九八二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一百二十二條將「閉海或半閉海」定義為:「兩個或兩個以上國家所環繞並由一個狹窄的出口連接到另一個海或洋,或全部或主要由兩個或兩個以上沿海國的領海和專屬經濟區構成的海灣、海盆或海域。」地中海「分享著共同的歷史,也有休戚與共的現在,其整體大於每一個部分的加總。它將是根據普世原則議定疆界的海域,會依共同責任治理以求最明智地運用其資源,這片海域的漁群將由所有成員以全體利益為宗旨來管理,這裡的石油開採和國際航線造成的污染將被減輕,搜索和救援任務也可以順暢地進行。」海頓認為,地中海沿海國在半閉海內的上述合作都有可能在南海發生,但先決條件是南海的海洋疆界線必須重新劃定。
海頓的此一比擬值得南海周邊國深思。南海的確是《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一百二十二條所界定的半閉海,且依據此公約第一百二十三條規定,南海周邊國都有條約義務就南海生物資源的保育、管理、開發及利用、南海海洋環境之保全與保護,以及海洋科學研究等進行合作。此合作包括可邀請關注南海或自認具有實質利益之區域外國家或國際組織的參加。由於南海也包括沿海國的專屬經濟海域和小部分公海海域,公約所規範適用於此些海域的合作義務同樣適用於南海。
至於是否必須重新劃定南海海域疆界後再進行合作的問題,我個人認為不盡然。首先,南海劃界涉及複雜的島嶼主權問題。此敏感領土問題要獲得解決得曠日費時,在可見的未來很難達成。第二,除《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一百二十三條所規定沿海國在半閉海應履行一般合作義務外,第七十四條與第八十三條也規定在未達成劃界協定前可透過臨時安排進行合作。
或許南海周邊國家解決南海爭端的可行方案是先進行劃界前階段性臨時安排協商,在達成簽署臨時合作安排協議後,台北或北京可以進一步與相關國家進行協商階段性刪除U形線的可能。誠如海頓在書中指出,在十三至十六世紀期間,主權之概念與問題與今天截然不同;現代國家領土、主權的概念也因全球化而有所改變。因此,南海周邊國家應朝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將南海資源視為區域人類共同遺產的合作方向去思考。
總的來看,海頓的這本書對有意深入瞭解南海爭端之歷史、政治、法律、資源、地緣戰略、軍事安全、可能合作面向的一般人士、研究人員,以及政府機關涉及南海業務的官員具有高度閱讀與參考的價值。二〇一四年十月十一日,我與同行出席新加坡會議的另外兩名台灣學者辦完出境手續後在機場書店,每人各買一本。回國後,我很快的把這本書讀完,也曾推薦給國外友人。半年後,很高興知道麥田出版社決定出版此書的中文版。透過林添貴先生信、雅、達的中文翻譯,相信更多的讀者可排除英文閱讀與理解的障礙或限制,進一步去理解南海爭端的歷史背景和發展現況。我很高興為比爾‧海頓新書的中文版寫推薦序,因為這本書的確值得仔細閱讀。
比爾海頓《南海》推薦序(二)
台灣應展現維護太平島主權的決心 林郁方 立法委員
《南海:21世紀的亞洲火藥庫與中國稱霸的第一步?》是介紹南海問題的佳作,為了撰寫本書,作者取材豐富,蒐集了許多國內難得一見的史料,提供不同的觀點供讀者參考。再加上譯者林添貴先生信、達、雅兼具的翻譯,使本書可讀性極高。對於熟悉南海問題的專家或是初學者,此書都是一本不可或缺的好書。
不過,站在中華民國的立場,本書令人感慨!因為書中對中國大陸、美國、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和印尼在南海的縱橫捭闔,均有不少討論;但對一九六○年代後,中華民國在南海的經營,卻著墨不多。
這一情形,正好印證了我們長久以來的擔憂,即台灣在南海問題上已逐漸被「邊緣化」!這和政府長期以來為避免影響中華民國和美國以及區域內其他國家的關係,刻意保持低調有關。幸而近年來,馬英九政府開始積極強化太平島的防務。例如,雖然目前無法讓陸戰隊回防太平島,但所有派駐該島的海巡署人員都必須先在陸戰隊受訓六周。此外,對於我在立法院的各項提案,諸如在太平島和東沙島部署120迫砲和四○機砲、在太平島興建新碼頭以及中油在該島進行地質探測等等,若非馬政府欣然接受和積極行動,也無法成事。
本書作者在結尾建議中華民國重新檢視對南海的主權訴求,並暗示這是讓中國大陸在南海不要那麼強悍的關鍵。坦白說,我不能認同作者的看法。第一,影響中國大陸在南海的作為之因素,除了較抽象的民族情緒以外,還有具體的國家利益,如油氣探採和區域戰略佈局。即使中華民國調整主權訴求,中共也未必會變得溫和。第二,中華民國在中國大陸與其他聲索國之間,始終巧妙扮演「平衡者」的角色,中華民國若果在南海主權上退縮,有可能激發中共和區域內其他相關國家,尤其越南,更嚴重的競爭和衝突。李登輝主政時期,主動撤回太平島和東沙島的陸戰隊,代之以海巡署人員,此區域其他國家之間的軍備競賽卻因此變得更嚴重。第三,中華民國在南海有自己的國家利益要維護,若片面放棄既有立場,恐將盡失談判籌碼。
本書的出版對我們的啟示很明顯,我們必須讓全世界更瞭解我們的南海政策以及作為,更重視我們維護太平島主權的決心。期待有更多國內學者能發表更多有關南海的著作,為中華民國在國際發聲。
儲殷·南海問題”實質是一帶一路上的大國角力
南海問題上,一個贏家是中國,因為建島已經成為事實;一個贏家是美國,因為重返亞太獲得了合法性;還有一個贏家是日本,它利用中美的緊張向著正常國家邁進了一大步。
編者按: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推動下,七國集團(G7)峰會6月8日發表的聯合聲明對東海、南海地區緊張局勢表示關切,並宣稱“強烈反對包括大規模填海造島等,意圖改變現狀的任何片面舉措”,日本借七國集團這個多邊平臺抹黑中國,七國集團峰會宣言的涉華內容缺乏事實依據,對中國的含沙射影也沒有國際公理可言,動搖不了中國維護自身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意志。對此,中國網觀點中國特別推出“四論G7峰會聯合聲明”。
四論中美關係
隨著香格里拉峰會的結束以及中美高層會談的展開,南海問題正在降溫,有關於中美關係的思考正在逐步回歸到理性與務實的基調上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雖然中國與東南亞一些國家的南海摩擦長期存在,但是美方對於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解讀,卻可能是此次南海摩擦升級的重要動力。如何看待中國在東南亞的“進取”,如何看待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意圖,已經成為中美關係的重要問題。令人憂慮的是,國內也有人熱衷於將“一帶一路”視為挑戰美國的大戰略,這種所謂的大戰略與大視野與美方的蓄意炒作共同將中國包裝成為了一個亟不可待、意圖挑戰美國、爭奪霸權的大國。
這兩種似乎截然對立的觀點,其實都在炒作一個共同的內容,那就是中美之間的對抗不可避免。更誇張的是,一些美國人高喊著“懲罰中國”的同時,一些國內的聲音甚至已經更進一步地在討論“打不打”的問題。坦率而言,這些聲音對於中美關係的走向是無足輕重的,中美高層的默契與互信早已形成,但是這些聲音對於“一帶一路”倡議的實現卻是極為有害的,這些聲音扭轉了南海現實的議題,把簡單的海域衝突,上升為一種宏大的戰略設計。
它不僅嚇著了東南亞的鄰居,而且用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的大帽子綁架了我們的政府。尤其值得指出的是,這種聲音雖然在“反美”、“抗美”上,很能搏出位,但是卻恰恰起到了美方所需要的“製造緊張局勢的效果”,實際上是在幫美國人的忙。
南海問題的實質是美國用安全來制衡中國的發展
坦率而言,南海問題上的中美摩擦,是美國人給我們的一帶一路挖的大坑。對於東南亞國家而言,經濟發展要依託中國,國家安全要依賴美國,是一個基本的現實。幾乎所有的東南亞國家都是在發展與安全的兩軌上搞平衡。安全問題不突出了,這些國家就往中國這邊挪兩步;安全問題嚴峻了,這些國家就往美國這邊挪兩步。由於舞步的節奏,主要取決於安全形勢的變化,誰能夠按照自己的需要調整安全形勢的緊或松,誰就能夠讓東南亞國家跟著自己的指揮棒起舞。也正因為此,雖然我們搞海上絲綢之路的決心很大,投入很大,但是東南亞的主動權仍然在美國一方。
認清了這個現實,我們就應該知道,一些東南亞國家對於“一帶一路”倡議的響應,是以其安全被美國保障為基礎的。“一帶一路”以基礎建設為突破口,其關鍵之處在於填補了美國的空白,而非挑戰美國的勢力。從長遠來看,隨著中國-東南亞地區經濟一體化的提升,走向“五通”的“一帶一路”必然能夠從經濟基礎上改變目前東南亞的上層建築,但這個過程是漫長的,甚至需要兩代或三代人的努力。在目前這個階段,“一帶一路”還不足以挑戰美國,甚至其進展還有賴於美國在一定程度上的“不反對、不添亂”。因此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恰恰不應是隨著美國的節奏來升高調門,這實際上幫美國人的忙。東南亞的氣氛越緊張,東南亞國家就會越靠攏美國。從某種意義上來説,中國與東南亞是巨人與鴿子的關係。你撒點麵包屑,它會靠近你,你稍微做點動作,它就會嚇跑,而且很難再回來。
南海問題應對核心利益做更清晰的界定
坦率而言,中國在南海問題上的立場是防禦性質的,從某意義上而言,我們的底線是不允許一些東南亞國家進一步侵吞、蠶食南海島礁。中國在南海建島的實質是以改變部分島礁的物理現狀的方式,來維持現狀。事實上,這才是我們所維護的核心利益。問題在於,我們的一些部門、專家、學者更愛用模糊的表述來含糊我們的核心利益,加之我們習慣使用的浪漫主義的激情表述,這讓南海問題上的核心利益在很多時候被過分放大了。在這種放大的語境下,“維護南海主權”的誓言很容易被引申為要對被佔領島礁採取進取態勢,而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等充滿彈性的空間則被忽視或淡化了。
目前,我國在南海問題上面臨最大的困境,就是南海問題事實上的國際化,多個國家瓜分島礁的態勢已經形成。我們既不能承認,也不能武裝收復,説不清、打不得,實際上處於進退失據的尷尬境地。
南海造島與其説是收復被佔島礁的進取之舉,不如説是為了避免中國被擠出南海的無奈之舉。一些研究者看不到這些真實的現狀,卻熱衷於從大戰略上去把戰術上的防守動作賦予了戰略上的進攻意義,不僅偏離了事實,無助於爭取同情與理解,而且激化了不必要的對抗與緊張。南海一共有多少個島礁,中國實際控制了多少個,東南亞的國家控制了多少個,這是擺在這裡的事實,我們一些學者還幻想著掌控南海,扼住日韓的咽喉,甚至進一步威脅澳大利亞,在很多時候這已經不是搞學術,而像是在玩“帝國時代”之類的網路遊戲了。
在南海問題上,真正理性的態度,是慎用“核心利益”這樣的剛性詞彙。南海牽涉的問題很多、很複雜,不是所有問題都是核心利益,有許多利益本是可以交換、讓步的,對於南海問題各方都是如此,這裡面仍然存在共贏的空間。把南海問題“核心利益化”,其實是把南海問題變成了“零和博弈”,且不説南海這邊爭不爭的贏,能不能其他島礁佔領國把吃進去的吐出來,就是“一帶一路”在東南亞的推進恐怕也會受到巨大的影響。舉個最簡答的例子來説,“九段線的內涵到底是什麼?”恐怕就是一個急需説明、澄清的問題。為
什麼從十一段線變成了九段線?九段線的性質是什麼?九段線與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到底是什麼關係?九段線下其他國家有什麼權利?在這些問題不説清楚的情況下,把南海諸多問題籠而統之地以“核心利益”概括,實際上是壓縮了自己的談判空間。什麼是“核心利益”,就是極為重要,完全不能讓步的利益,就是為之可以流血犧牲、決不妥協的利益。我們國家的核心利益其實並不多,台灣不能獨立是核心利益、中國共産黨的執政地位是核心利益、民族團結是核心利益、改革開放是核心利益,但是南海的九段線是不是核心利益,卻是未必沒有爭議的。
如果今天的南海島礁問題被上升為了核心利益,那麼很容易帶來兩個追問,一個是中方曾經將北部灣的白龍島割讓給了越南,這是中國南海島礁問題的開始,這個歷史責任要怎麼算?另一個是,中國在建國以後若干次的邊界勘定中,對蒙古、朝鮮、緬甸都做出過相當大的領土讓步,這是不是在讓渡核心利益?中國人有自己的政治智慧,它在很多時候超越了西方文明狹隘民族主義的想像空間,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莫不如此。在很多時候,只有知道了國家真正的大局是什麼,才能更明智的去界定核心利益。
南海摩擦折射的是“一帶一路”上的大國關係
中國社會有一種很不正常的風氣,那就是一些人言必談反對美國的霸權主義,但是骨子裏卻透著對霸權的興趣,言必談反對西方殖民主義和新殖民主義,可是關起門來自己人説話,卻一副殖民主義者的腔調。有的專家談孔孟之道,居然能夠説出“孔孟之道就是幹你前和你説一聲”,下面居然還掌聲、笑聲一片。網上涉及國際問題的小文章,最火的居然是“看到祖國這麼流氓我就放心了”。這種現象不僅讓人悲哀,更應讓人警惕。它説明,我們社會中的一部分人還不具備大國公民的素質,相比于承擔與權力相應的責任,他們更願意扮演狡詐、強力的流氓,或者説,他們只會以流氓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
問題在於,作為一個新崛起的國家,如果過度強調了“霸者之術”而忽視了“王者之道”,那麼它與其他大國的關係就很難理順。大國之間有競爭有博弈,是個非常正常的現象,偶爾耍耍小聰明也未必不可以,但是價值觀上的虛無卻可能會讓這個國家沉溺于陰謀的泥潭而失去陽謀的能力。談大國關係,我們總是要談勢力範圍、談國際秩序、談軍事、政治與經濟,這些都很重要,但是在今天,對於中國可能更加重要的是,要在文化上、思維上配得上一個世界大國的角色。在南海問題上我們太注重硬實力的碰撞,而忽視了如何運用硬實力本身可能也是一個問題。中國的崛起決不能走普魯士的老路,這是有關於肌肉發達、戰術精妙卻在戰略上偏執、愚蠢,終致自我毀滅的悲劇。
作為一個後發國家,中國的戰略形勢其實非常嚴峻,戰略空間也的確受到嚴重擠壓。向東有日本、向西北有俄羅斯、向東南有美國、向西南有印度,此外還有越南、印尼、烏茲別克、南韓、新加坡著一些心懷大國情結的國家。在這樣一個大國林立、高度複雜的場域裏,實現崛起、謀求權力,純粹依靠軍事或是經濟的物質性力量是無法實現的。美國人在後冷戰世界裏的霸權受損與普京政權的泥潭深陷,都告訴了中國一個道理,那就是單方面地塑造或是挑戰世界秩序,都會帶來得不償失的後果。
中國要處理好與大國的關係,恐怕必須在價值觀上做好充分的準備,要運用人類文明的成果來處理與大國之間的關係,從而將大國之間的競爭控制在盡可能文明的程度上。現在國內的一些鷹派,言必稱文明衝突,其實若真按照他們的叢林思維,哪有文明的衝突,最多只是不文明的衝突。很多人現在覺得中國是世界第二了,迫不及待地要挑戰一下世界第一,這其實是人類歷史上屢見不鮮的衝動,其結果往往是老大和老二打了個頭破血流,最後便宜了後面的老三。
中美雙方都其實都非常清楚這點。這也是南海問題先激烈後和緩的根本原因,而真正希望中美在南海上衝突的,恐怕也是俄羅斯、朝鮮和日本。中美雙方其實是有默契的,美國摩擦摩擦,國防部多拿點預算,民主黨多拿點選票。中國則繼續建島,但是一方面島嶼的軍事化色彩會減弱,另一方面也會和東盟諸國尋求妥協。大家鬧一鬧,似乎劍拔弩張,其實分寸都拿捏的很好。從目前來看,南海問題上,一個贏家是中國,因為建島已經成為事實;一個贏家是美國,因為重返亞太獲得了合法性;還有一個贏家是日本,它利用中美的緊張向著正常國家邁進了一大步。真正的輸家其實是東盟諸國,因為他們不僅被中、美分化了,而且在南海上也基本喪失了主動。(儲殷 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 中國與全球化智庫研究員,來源:觀點中國網 2015-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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