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茜·埃特考夫《漂亮者生存》 3.美的愉悅性

我怎麼可以說你不美麗呢?假如你不美麗,我就不會愛上你。 

                    ——約翰·濟慈致范妮·布朗
如果有誰希望創造出一個對美有著強烈感受的事物,那麼,他所能創造的最好的東西莫過於性了……性賦予入一種無聲而強勁的本能,這種本能控制著人的肉體和靈魂不斷地趨向他人,促使人終其一生熱切地擇取和追逐一個伴侶,讓人享有至樂,與狂怒競逐爭勝,與永恆憂鬱的孤獨同在。
                    ——喬治·桑塔亞那
沒頭沒腦地工作,就跟我從前似的,當工作完成後,喊上幾聲「喲,喲」,然後說「拿掉這對黑鏡片,讓我們看看那些藍眼睛吧」。這樣的人生圖景是多麼地令人乏味啊!
                    ——保羅·紐曼

在動物世界,絢麗的羽毛和巨大的身體裝飾是在性成熟時才顯露出來的。動物們將這些最鮮亮的色澤保留到這個時候才顯露出來,只是為了便於它們追求異性。到了繁殖期,醜陋的幼蟲一變而為漂亮的蝴蝶,原本灰色的小孔雀一夜之間綻放出夢幻般的光澤。百花怒放,蜂飛蝶舞,昆蟲們競相停駐在鮮艷的花朵上傳授花粉:它們是植物的性媒介。整個大自然中,美是性繁殖開始的報信使者。
  青春期來到,男孩女孩紛紛告別了豆芽菜般的形體,展露出新的形象,女孩有了曲線,男孩出現稜角。男孩們的聲音變粗變重,皮膚漸成深色,肌肉塊兒開始出現在身體的各個部位。他們臉的顎部向前突出,眉宇漸漸隆起。女孩子則因為性激素分泌旺盛而皮膚更加白皙、光亮,雙唇飽滿而富有彈性。她們的身體新增了許多脂肪,它們積聚在臀部和胸部,用於保證將來的生育,經此一番變化,那原本纖纖秀秀的身體便開始具有了沙漏般的渾圓。
  大部分的人類歷史中,人們是在青少年時期(即13至19歲之間)就完成婚配的,女人20歲時就已懷上了第一個孩子。這樣,13-19歲之間的青春期生活,一切都圍繞著求偶和擇偶而進行,今天世界上的許多地方仍然是這樣。人類學家蘇珊·弗雷澤考察了454種傳統文化,發現女人當新娘的年齡大多是在12一15歲,而最大歲數的新郎的年齡是18歲。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異常美麗。超級名模克裡斯蒂·特林頓是在13歲的時候走紅的,凱特·莫絲是在14歲。遙想1937年,勒娜·特納成為「甜蜜女孩」時,才年僅15歲;而杜魯門·卡波特把18歲的霍莉·格賴特裡)描寫為一個長著一張「剛剛脫去童稚而又有點近乎成熟的女人的臉龐」的女人,意即處在天真無邪與閱世經生的轉折點上。青春期是如此美好的一段時期,在這裡,我們發現異性對我們的感召力是那麼不可抗拒。心理學家瑪麗·皮弗爾說:「這一時期,人對身體的迷戀怎麼描寫也不過分」,青春期的男女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者,他們極其注重自身的美,這是不足為奇的。
  但是,人們對身體的注重並不隨著青春的逝去而逝去,人終其一生都將被當做一種性愛對像而受到他人的評價。在影片《嘟嘟玩具》中,達斯汀·霍夫曼終日雙目凝注,沉迷於要將玩具Tootsie造成一個美貌女人的工作中,他要使她不僅讓人信賴而且嫵媚動人。他並未取得真正的成功,恰如劇中人比爾·默雷對他所說的:「可不要為達此目的不擇手段啊。」霍夫曼認識到:「如果我在聚會上遇到像我這樣的人,我決不會走到他跟前去,也決不會邀請這個人一塊兒出去。一想到這些,就使我激動不已,因為我知道,在我的一生中,已經錯過了許多好女人——真正有趣的女人……」
  在幻覺世界,人人都有一個理想的配偶。現實行為受制於機遇,但在想像中,我們可以為所欲為、有所欲有。《花花公子》和《花花女郎》是一種專門製造幻覺的雜誌,它們的內容為各種各樣健康、年輕、漂亮的男女所充斥。而這些幻覺形象的欣賞者90%以上都是男性。描寫浪漫史的小說同樣到處通行,佔據了大眾讀物類消費市場的40%,它們對永久愛情的敘述則主要是為了迎合女孩的口味。人們只要瞥一瞥讀物的封面,就知道這些書籍也是培養視覺幻想的溫床。5000多萬冊浪漫小說都是用費比歐(Fabio)裝飾封面的,他是一位米蘭的模特兒,身長6英尺3英吋,體重220磅,一頭金色長髮,一年四季日光浴曬得皮膚黝黑黝黑,胸膛寬闊,肌肉強健。費比歐1986年登台亮相,從那時起,便以赤胸裸背的形象橫掃浪漫小說的封面。現在,他擁有一套銷路不錯的宣傳掛歷,其銷售量足以與辛迪·克勞難的同類產品相媲美,他向公眾們大談特談他的愛情箴言不下900次。
  在現實生活兩性相吸的關係中,你不必是一位白馬王子或一位「嫦娥仙子」,但是兩人成為配偶的契機卻是毫無根據地以外貌為轉移的。社會心理學家伊蓮娜·哈特菲爾德和蘇珊·斯波雷切斷言,「在浪漫史的開頭,可能沒有比相貌更重要的東西了。」哈特菲爾德60年代開始研究美的魅力問題,在此之前,她組織了一次大學生舞會,舞會上她將一半人按照所謂的社會期望值(智力和人格)事先配好了對,而另一半則讓他們隨意選擇自己的舞伴。很顯然,這種配對方式忽略了某些事實,精心搭配的學生玩得不如那些自由組合的學生愉快。由此,她注意到了長相問題,發現那些與漂亮舞伴跳舞的人都喜氣洋洋,會後還各自留下了對方的電話號碼。事過20年,心理學家在一個茶座舞會上又為100個男同性戀者找來了相同數目的舞伴,結果不管其自身漂亮與否,所有這些男同性戀者都喜歡那些長得漂亮動人的舞伴,而且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他們。
  從澳大利亞到贊比亞,基於長相而生的偏愛隨處可見。1990年,心理學家大衛·布斯與1萬多人談話,討論他們對配偶的偏好問題。這些人來自對37種不同的文化傳統,他們的年齡從14歲到70歲都有。結果他發現,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對善良品質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同時,每個人在排列所有他認為最重要和最宜人的品質的時候,也都將肉體美和相貌美包括在了前10項之中。
  人們一直指責西方文化過於注重肉體美,但是布斯的研究發現,有113以上的非西方國家的人比美國的大學生們還看重配偶的相貌。布斯及其同事史蒂文·岡哥斯塔德發現,一種文化中是否流行寄生蟲病和是否受過超級模特的影響,是這種文化將外貌置於何種地位的兩個重要因素。在寄生蟲病盛行的文化中,人們可能更看重外形美,因為,秀亮潤澤的頭髮、光潔的皮膚。健壯而沒有贅肉的軀體,是身體健康的明確標誌。
  在動物界,科學家記錄了易染病種群顯示自己健康的各種信號。生物學家威廉·漢密爾頓和馬雷恩·蘇克研究了數以百計的鳴禽,結果發現顏色最艷麗的鳥都是來自寄生蟲病最嚴重的種群。如果這有點兒反常的話,那麼,請注意,根據進化理論,最易染病的物種應該是那些最愛炫耀的物種,因為它們迫於進化的壓力,需要憑借漂亮的外形來張揚其天生的抗病能力。鮮艷的色澤可以使它們與那些身上爬滿寄生蟲、顏色黯淡的鳥類區別開來。如果寄生蟲纏身,孔雀便沒有足夠的力量撐開它那從新陳代謝的角度看來顯得過於奢侈的尾屏,就如同一個缺少蛋白質或鐵的人沒有足夠的營養來培育一頭濃密潤澤的長髮。易生寄生蟲的種群極力炫耀它們鮮艷的色彩,還有助於引導其成員找到最健康的配偶。數百種新熱帶地區的烏類也是一樣,在羽色的鮮艷、健康狀況的好壞和是否愛炫耀之間保持著同樣的關係。大多數人不會僅僅滿足於在所有可能成為自己配偶的人中間,自己選中的那位只有最潤澤的頭髮和最光潔的皮膚,相反,男女雙方的相貌一般也都是般配的。正如一份名為《性在美國》的綜合述評所指出的,「在稠密擁擠的空間,你從木會隨便看到什麼人就馬上墜入情網,更多情況下,你注意到的那個人在相貌上與你大體上是相當的。」換言之,那個被你愛上的人看上去與你差不多的。人長得越好,他的伴侶也可能越漂亮,這是一種激勵機制,它促使人變得盡可能地美一些。
   
男女有別


  節食的女人比男人多,所以,女人腸胃方面的小病小痛是男人的9倍。1996年,在「美國外科整形暨康復協會』接受美容手術的婦女人數,佔全部手術整形人數的89%。婦女比男人更有可能染頭髮、買衣服、塗脂抹粉。佩戴珠寶和使用香水,並因為愛美而穿著夾腳的鞋子。
  分析起來,原因不外有二,一是因為男人。男人比女人更加重視其既性感又浪漫的女伴的長相——至少他們本人是這樣說,而且認為自己也是這樣做的,或者一直以來就是這樣說和這樣做的。在1939年,研究者調查了外貌在夫妻的生活中的地位,結果表明男人和女人的看法不一致。如將人對外貌重要性的評價比作一個從0到3的刻度表,那麼在男人那裡外貌佔到1.5,而在女人那裡只佔到0.94。1989年,此一問題再度被提出,男女雙方對相貌的重視程度都加強了,但男人和女人在這個問題上的差別基本保持未變,男人認為相貌的重要性占2.l,女人認為只佔1.67。
  每一種文化中的情況都是如此,男人比女人更看重外貌。20世紀50年代,生物學家克雷蘭德·福特(ClellandFold)和費蘭克·比奇發現,在近200種部落文化中,女人的外貌是不是美麗受到了比男性外貌更為「明顯的關注」。大衛·布斯1990年的研究也發現,在他考察的37種文化中,有34種認為,男人比女人更看重對方的肉體美和容貌美。只有在印度、波蘭和瑞典這3種文化中,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表現出什麼差別。而在所有這些文化中,女人比男人更看重相貌的事則是從來不存在的。
  價值80億美元的色情業的主要消費者是男人而非女人。按照《美國淫穢色情調查委員會的報告》,光顧這類書店和電影院的人中,絕大多數是白種中產階級的中年已婚男人。裸體男人畫像也有市場,但消費者仍是同性戀男人,而不是女人。婦女雜誌《女人萬歲》(Viva)對年代曾以對折中頁的形式登載過男性的裸體照片,但後來又中止了。《花花女郎》雜誌進行過一次個人調查,以確定女性對男性裸體像的喜愛程度,結果只有114的女人表示對男人的裸體像「十分愛看」。有謠傳說,《花花女郎》雜誌主要是為了迎合男性同性戀者才這麼說的,但是雜誌社對此做了否認。
  色情藝術從未像它迷住了大多數男性那樣使得大多數女性也著迷,這是因為色情藝術可以更直接地撩撥男性的慾望——對陌生性對象的慾望、對鬆快活潑的性生活的慾望和對視覺刺激的慾望。男人更愛幻想他們的性夥伴是陌生的,甚至在同一次幻想中,性的對象還不斷變換角色。男人一生中,可能在想像中與成千上萬的女人發生過關係,這種現象是男人所特有的。女性則只幻想與自己認識的人做愛。所有對性愛好進行的研究顯示,與女人相比,男人覺得與陌生女子的性行為更具有吸引力,這一感覺不只存在於幻想中,而且也存在於現實生活中。
  雖然男人花了大量時間去注意女人,但女人卻懶得對男人也花上這麼多的時間。事實上,婦女花時間看得最多的照片,是那些刊登在婦女雜誌上的漂亮女人的照片,她們對仔細打量自己的競爭對手表現得饒有興味。唐納德·西蒙斯甚至認為,女人可能更喜歡以「女孩子的方式」注視色情藝術中的裸體女人,而不喜歡以「男孩子的方式」注視色情藝術中的裸體男人。西蒙斯把這一現象比喻為學習「他人煙熟地使用工具的藝術」。
  撰寫求友廣告的人有意無意地力圖將自己描寫得符合自己心目中愛人的求偶要求。最有可能提及徵聘者本人相貌的,是那種「女覓男」的廣告,其次是「男覓男」的廣告,最後是「女覓女」的廣告。事實上,每一個尋找男伴的人,不管是同性戀者還是女人,都會提到自己如何如何的漂亮;而每一個求覓女人的人,則往往只提及他的真誠、對友誼的重視和經濟能力。正如交友服務所的工作人員說的,「男人只看照片的美醜,女人則讀實際的內容。」
  唐納德·西蒙斯認為,男男聯合與女女聯合最能說明很多男人和女人的複雜心理,它們代表了男人和女人性生活的純粹形式,沒有異性夥伴間的那種用來取悅對方的委屈求全和調適改變。從同性戀得到的證據顯示,男性對對方的漂亮感興趣,不是男人將對方女性化並對之進行貶低,而是如同男女之間的戀愛那樣,天然地對對方的美貌與青春感興趣。女人,不管是異性愛的還是同性戀的,雖也都喜歡美,但從來不像男人那樣把對方的美看得高於一切。不論是對男人還是女人,相貌在非正式的短期交往中比在真誠、正式的長期交往中作用更大。由於大多數男人都比女人更強烈地希望碰到一種非正式的、臨時性的男女關係,所以相貌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就顯得尤為重要。男人對臨時性夥伴美貌方面的要求似乎沒有止境,但女人在這一方面的要求也遜色不遠。那麼在正式的戀愛關係中相貌的作用又如何呢?在從3(表示不可或缺)到0(表示不相干或不重要)的衡量體系中,美國男人對長期性夥伴相貌重要性的評分是2.l,女人是1.67。在37種文化中,這種男女間的差別也同樣存在著,男人是1.86,女人是1.47。這種差別看上去不是很大,但是卻有著重要的統計學意義,不僅如此,我們在下面還會看到,它還有著重要的心理學意義。男人和女人都不把配偶的漂亮看成中性的或無關緊要的品質,也不認為它是不可或缺的,但男人和女人都希望對方是美麗的,只是男人的希望比女人更甚。
   

青春之愛


  外表的美就像體育運動技巧,在人年輕的時候達到頂峰。極端美貌的人並不多見,但如果真有的話,也幾乎都是年齡不到35歲的人。我們常說時光是美貌的盜賊,而真實的情形只不過是時光從人最理想的時刻逝去了,人的身體在某一時期發展到了生理和創造力的頂峰,然後健康和生殖力便慢慢地由盛極走向了衰退。許多苦苦希望挽留住美的人都竭盡全力要將這短短幾年的黃金歲月延長為永恆,讓青春永駐。誠如威廉·巴特勒·葉芝所寫的:「衰頹之勢……已經糾纏上了我,就像已綁在了狗尾上一樣。」如果我們真能抓住風華正茂的青春,把它裝進魔瓶裡封存起來,那該多好啊!我們不僅希望在心靈、精神上永遠年輕,而且也希望在肉體上永遠年輕。
  青春歲月猶如5月的花蕾遭到狂風的勁吹,對於男女雙方都毫不容清,但是,只有女人才會不顧一切地希望將它留住,她們想以此將男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因為男人的心總是嚮往那些更加年輕的女人。同性戀男子和異性戀男子都認為,在可能的「性夥伴」照片中,年輕的比年老的更有吸引力;異性戀女子則趨向找一個比自己大的男人;只有女同性戀者在這一點上持不偏不倚的態度。首次婚姻中男女年齡的差別一般是2到3歲,新娘比新郎年輕。例如,1996年美國首婚新娘的平均年齡是24.8歲,新郎的平均年齡是27.l歲。
  男人一進入而立之年,就開始崇拜更年輕的女子。如果男人再婚,他的再婚妻子一般比他小5歲。如果男人還有第三次婚姻,那他新婚的妻子則可能比他小8歲。男人喜歡年輕女人有諸多原因,有的出於對自己已逝青春的追戀,有的出於要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有的則出於支配和控制他人的需要。從婚姻統計資料來看,與比自己小的女人結婚可能只是反映了男人想與處於生殖高峰期的女人——或至少看上去如此的女人——做配偶的慾望。
  大眾傳播媒體中,男人的婚配偏好可以不受現實的約束。好萊塢電影《我愛麻煩》中,53歲的尼克·羅爾特與27歲的朱莉亞·羅伯茲結為夫婦;《布爾沃斯》裡61歲的沃倫·比蒂)與29歲的霍爾·波莉配成了一對。按照好萊塢的觀念,男人在任何年齡段都是可以信賴的、羅曼蒂克的主角,而且他們在出演比他們年輕的角色時,也同樣能說服人(換言之,就是他人很少留意他們臉上或身上的衰老跡象)。儘管女人為了顯得年輕付出了比男人多得多的代價,但是,好萊塢的鴛鴦譜卻不是好糊弄的。女人若到了35歲,導演就只讓她飾演比她本人老的角色,而不會讓她再演小年齡的角色,即使角色與她同齡,也未必可能。在影片《畢業生》中,說話結巴、天真無邪的20歲男孩本亞明·布拉道克與比他年齡大而冷酷無情、喝馬丁尼酒、勾引男人的女子羅賓遜小姐配成夫妻。飾演羅賓遜的安妮·班克洛夫特當時是36歲,而飾演布拉道克的達斯汀·霍夫曼已31歲。影片《廊橋遺夢》描寫了一對中年男女的浪漫故事。當時為了讓45歲的梅裡爾·斯特麗普飾演45歲的農場主妻子,引起了很大的爭議。直到所有人選的年輕演員都試過鏡之後,才確定了由她來演這個角色。相反,男主角的選擇則一帆風順,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被選定時已經65歲,比他塑造的角色大13歲。一個男人的表演天賦和明星力量可以壓倒對其年齡的計較,而女人卻沒有這樣的優勢。好萊塢的電影製片人和電影觀眾對浪漫劇女主角形象的要求近乎苛刻,其一就是她必須具有顯而易見的青春活力。在談及成年男影星和小童星配對的現象時,《紐約時報》引用了大衛·布斯的話,他說:「在讓男人體現女人渴望的品質上存在著一個限度,但是這個限度在關乎坐在輪椅上且需要全面醫護的男人時卻是可以不顧的。」也許說這話時他心中想到的是某種夫妻配對關係,如前花花公子封面女郎、模特兒安娜·尼柯爾·史密斯與89歲高齡、坐在輪椅上的得克薩斯百萬富翁J·霍華德·馬歇爾第二的婚姻。然而儘管如此,多數性夥伴之間的年齡差距不超過8歲。男女兩性都會跟著健康夥伴發出的信號走。女人並不喜歡衰老的男人,她們只選擇這樣的男人,即他們向她們表明,自己不僅有實力,而且還願意將自己的一切交付給她和未來的孩子們。這種處世方式和實力與男人的年齡沒有必然的聯繫,而對於男人,年齡上的偏愛則是明確無誤的:性夥伴必須年輕。
   

攀龍成鳳


  對美的種種偏愛,如果不落實到現實生活中,其意義就顯得不是很重要。我們可以用登廣告的方式來征尋一個理想情人,用付錢的方法讓自己沉浸於幻覺之中。然而問題的關鍵是,鑒於我們所有的選擇,我們該做出怎樣的決定?所有的事實都顯示,男人在現實生活中的選擇受到容貌的嚴重影響。一個高級中學的校花結婚的可能性要比醜陋的女生大10倍。稍有姿色的女孩都希望「高攀上嫁」,即嫁一個受教育比自己多、收入比自己高的男人。一個高中男孩的長相,或任一年齡階段男子的長相都不能預示這個男人將來是會結婚還是不會結婚,也不會預示他未來太太的收入是多還是少。用達爾文的話來說就是,不夠漂亮的女人在生兒育女上處於劣勢。她們或者不結婚,或者與一個實力較差的男子結婚,這都減少了她們生育孩子的機會,也降低了將孩子養大成人的機會。如果說學生時代的種種往事始終索繞她們心頭,則是因為她們沒法完全擺脫那如回聲般降落到她們身上的命運的判決。
  那麼高智商的女人在婚姻市場上又表現出什麼樣的優勢呢?這方面的證據我們掌握的還不多。最近在威斯康星州進行的一次研究為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某些情況,在經過對1萬多名男女調查後人們發現,未結婚的婦女毫無疑問地要比結過婚的婦女更聰明一些。
  與漂亮女人在一起能提高男人的身份。我們可以來看看一個男人與一個漂亮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一種情況是告訴人們照片上的女人是男人的女朋友,一種情況是告訴人們那女人與那男子素不相識。結果,第一種情況下,人們認為這個男人自信而且聰明,討人喜歡。
  誠如米蘭·昆德拉所言:「女人不找英俊的男人,而找那些與漂亮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反過來,一個女人與一個漂亮男人在一起又會怎麼樣呢?不會怎麼樣,她決不會被看得更聰明或更可愛些。
  在婚配世界裡,女性的美價值連城,而作為人之所欲的觀賞對象,這種美的高貴價值在形體市場上同樣得到了充分展現。在幾乎所有的職業中,男人的工作可以值到1美元的,女人只值到70美分,但在形體展示行業中,基於性別的差別對待卻發生了逆轉。1994年,《福布斯》雜誌估計,世界上3位頂尖級的女模特兒的年薪依次是辛迪·克勞鎮,年薪650萬美元,克勞迪亞·希弗,年薪530萬美元,克裡斯蒂·特林頓,年薪480萬美元。而男模特兒的年薪一般最多只能拿到小6位數。在頂尖級的模特兒中,男模特兒的薪水只有女模特兒的1/10,而在那些沒有名氣的、年薪不超過5萬美元的模特兒中,女模特兒的年薪是男模特兒的兩倍。相貌美是女人最具兌換力的資產,它可以用來換取社會地位,換取金錢,甚至換取愛情。但是這份資產倚賴於一具會逐漸衰老的軀體,所以這是一份既可利用又將失去的資產。容顏的美麗,如同扳機扣動時的一道閃光,像精緻優雅的一瞬間平衡,又像迅速一頓的後挫力,其短暫性是令人無可奈何的。美能輕而易舉的換來男性的青睞,這不僅顯而易見,也有一個明白的解釋,即男人希望與她發生性關係。有趣的是,美不僅使得男人喜歡,也易引起女人和兒童的興趣(所以從一定程度上說,美貌的男性給人的感覺也是一樣的)。這是因為美可以轉換成人之所欲的其他種種資產:財富、社會地位、眾多的求愛者等等。
   

嫉妒與美


  前面我們說到,女人在乎美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男人,另一個就是女人自己了。女人的輕輕一瞥與男人的凝神注視相比,同樣明察秋毫,但卻更加挑剔。從本質上說,女人和女人是相互競爭的,因為她們都想獲得男性的青睞,就像男人之所以有攻擊性和競爭心,是因為他們都想獲得女性的認可。科普作家曼特裡·德雷認為,男人與女人相互塑造,同時又分別在各自的性別裡鑄成了一種身份等級制度。
  「帕米拉·安德森·李由男人鑄就,正像邁克·泰森由女人鑄就一樣。」-代代的男人都想要妖嬈的女人,一代代的女人也想要傑出的男人,選擇的力量造就了我們追求的東西。
  女士們為自己身上一點小小的瑕疵而折磨自己,她總禁不住要將自己的容貌與其他女人的容貌相比較。當別的女人比自己漂亮時,她們就嫉妒不已,並下意識地竭力要拉平二者之間的距離,以達到心理平衡(她在心裡說,那女人肯定傻得可以或是胸無點墨;要麼就是那女人是一個騷貨,一個討厭鬼)。卡米爾·帕格利亞麻省理工學院發表談話時,對女人的這種心理進行了嘲笑,她說,「我要是站在漂亮的人面前,是絲毫不會感到自己缺少什麼的。我也不會說,噢,我永遠不可能長得人家那麼漂亮。持有這種態度是十分可笑的!……這就像男人們看運動會或足球比賽,他們就決不會說,噢,我永遠也跑不了那麼快,我永遠也不可能長得那麼強壯!當人們欣賞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像時,難道會因為自愧不如而自殺嗎?絕對不會的。懂我的意思了嗎?」這是一個有趣的觀點。一方面,女人羨慕美麗的女人,模仿她們的做法,讓她們在女人世界裡據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另一方面,她們又嫉妒這些女人,這種嫉妒的情感敗壞了由於愛慕而帶來的喜悅。嫉妒與人所慾望的東西是相敵對的。
  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自我否定現象和嫉妒情緒呢?這是因為,不管自己願意不願意,每一個女人都將發現自己被捲入到了與別的女人的競美之中。女人總是被人與其他女人相比較,並且總是被發現存在著種種不足,而且不管這種做法與女人的追求目標如何地不相干,與她的才能和天賦如何地不相稱,或這種對比是如何地可笑。希拉裡·克林頓的髮型和瑪西亞·克拉克裙子的長短,以及她們的言語、行動,都受到了新聞媒體的廣泛報道。奧克塞娜·巴烏爾奪得了女子花樣滑冰金牌,但這並未使她覺得自己可以面對鏡頭而不會自慚形穢,於是她借助化妝,希望以此來美化自己。這一下讓她的競爭對手、因為敗給她而惱羞成怒的南希·克裡甘心頭大喜。人心中那種卑下渺小的念頭在這裡變得如此的昭然若揭,奧克塞娜雖然滑冰滑得比南希好很多,但她就是不如南希漂亮。
  在許多需要展開形象競爭的領域,男人享有更大的自由,但是不論是運動員、政府官員還是公司的執行總裁在世界先生的角逐中都不可能獲勝。可當你去詢問政客和運動員對於他們對手的看法時,你會感覺到一股濃厚的嫉妒之情,其強烈程度比一個女人評價另一女人相貌時顯露出來的嫉妒絲毫不少。嫉妒通常集中在首要實力的競爭上,對於女人,相貌一生都在發揮著主要作用。如同亞里士多德·奧那西斯說的:「如果世上沒有女人,那麼世上所有的金錢都將變得毫無意義。」而對於女人,性成功與否仍須以她們長得如何來決定。
  女人基於相貌的競逐是帶有傷害性的。弗蘭·勒伯維茲曾經說,大多數女人對嫉妒的反應是「感到心中不安,感到內疚,感到自己傷害了別人的感情;而男人則把嫉妒看成是一種成功的標誌,這一認識鞭策著男人走向更大的成功」。消費文化使女人之間對美的競逐達到了瘋狂的程度。我們不會把自己與那些非我等能望其項背的人相類比,但是人生而平等的意識卻告訴人們:沒有做不到的事,沒有趕不上的人。伯特蘭·羅素說:「嫉妒是民主的基礎。」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這一觀念將許多人引向一種極度欲求的境地,以致這種欲求最終不可能得到滿足。羅素還寫道:「如果你渴望光榮,你可以嫉妒拿破侖;拿破侖再去嫉妒凱撒,凱撒又嫉妒亞歷山大,至於亞歷山大呢,我敢說,他嫉妒的是大力神赫拉克利斯,可赫拉克利斯卻是一個從來就不曾存在過的神祇。因此,你不能僅僅以成功來擺脫嫉妒,因為,在歷史上或傳說中,總有一個人比你更為成功。」今天,長胡平平的婦女總是拿自己的肉身凡軀與那些經過上帝之手精挑細選出來的人間尤物相比。儘管那些模特兒的美是超現實的,但是媒體卻硬要把她們說成是人人可以達到的,只要通過辛苦的鍛煉和努力,運用適當的化妝品就行。曾幾何時,我們只嫉妒我們的鄰人,因為她們是我們所知道的全部世界。與鄰里相比的結果遠不及今天這麼難受,因為與鄰居相比獲勝是一回事,而與世界頂尖級美人相比卻是另一回事。
   

美的生物學特徵


  為什麼男女兩性都如此在意情人的長相、而男人們又更甚呢?答案是確定的,這就是性。性的生物學目的是繁殖,而不是娛樂、友誼或心與心的交流。差不多所有的歷史階段,具有生育能力的男女之間的每一次性交都有懷孕的可能。性持久地改變著這個世界,為世界生育出一個個帶有其父母遺傳特徵的新人。
  我們的祖先是用身體來暗示他們是否適合做將來的性夥伴的。這種生物意義上的信號系統不同於男女求愛和調情時的手勢和姿態——它們主要用來表示我們對由肉體之美激起的種種活動感到興趣。生物信號容易看懂,而心理信號則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我們的祖先沒有能力探察出什麼樣的身體是健康的、多產的,那我們早就進入到物種生存的死胡同了。正如查爾斯·達爾文就浪漫和魅力所說的那樣:「它們真正的目的的確比人類的其他任何目的都重要。」這裡,他指的是下一代的素質構成,意即物種的生存,或者如現代進化論者所說的,基因的生存。
  人類像其他所有的動植物一樣,都寄寓在一個外形之中,這個外形既具功能性,也具審美性。優美的蘭花長得酷似母黃蜂的外形,引得雄蜂眼花繚亂,不明就裡、稀裡糊塗地就來與它交尾。白色花卉常有濃香撲鼻(想想用茉莉花和梔子花做成的香水!),且在入夜時香氣最盛。白色花卉這種色淺香濃的特點產生自它們需要只在夜晚活動的昆蟲來傳授花粉。每一個物種都按照自己預期的光顧者來展現自己。19世紀,一些神學家相信,花卉是來自天神的禮物,它被創造得如此美好為的是供人觀賞。當然今天我們會認為這個說法荒誕不經。在加勒比海域,赤道魚身上的帶狀條紋為的是彼此吸引,而不是為了向潛入到它們水域的人類賣弄。
  人類性能力的展示是專門用來煽起人的慾望的,這之中蘊藏著使人勇氣頓消的力量。人體美的構形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其目的是為了解決人類生存的問題,即如何形象地昭示自己作為潛在配偶的價值和意義,以及如何通過這一視覺形象來確定其他人作為配偶的價值和意義。人們會覺得這一觀點荒誕不經,即人們迷戀肉體的美,歸根結蒂是為了適應人類進化生存的需要,需要憑此對他人做出能否生育的評價;但是,人們之所以這樣覺得,是因為20世紀下半葉人類對自己本質進行認識的基礎已經發生了變化,即性與人類再生產的目的已經部分地分離了。
  在多年的計劃生育之後,人們又繼之以對不孕症進行治療。正如作家喬伊斯·威納所言:「如果60年代是只有性而無孩子的年代,那麼90年代則是只要孩子而無性的年代。」性常常是歡樂的源泉,而不是生兒育女的工具。現在嬰兒可以在醫生的手術台上誕生,也可以在家裡與一個女人結合而懷上。即使性生活一直是而且只能是生育孩子的方法,我們仍不會、也不需要與我們生活中所遇到的任一什麼人做愛。但是,我們的心靈是從小部落時代而非全球化時代演化而來的。在小部落時代,生育並不實行計劃和控制,人的平均壽命只有40歲而不是70歲,嬰兒和兒童們夭亡的比例也很高,所以,為了適應生存,人身上的那套生物系統就自動地對每個人實行著檢測,以尋求到性能力較高的人做為配偶。到今天,留存下來的只有我們對一個陌生人所抱的覬覦。心理和對臉蛋與胴體所懷有的性興趣——對此,我們是希望著自己能有一個更為公允的評價的。每一個個體都差異很大,但大家又都具有同一的形式。在我們的皮膚方面,有毛孔是大還是小、是長毛還是如嬰兒般地光滑、是生滿斑點還是沒有斑點、是鬆弛還是緊繃等方面的差異。我們的頭髮,有的長得粗糙,有的生得精細;有的濃濃密密,有的稀稀疏疏。我們在身高、脂肪的分佈、體形的對稱與否以及五官的大小和形狀方面都有著或大或小的差別。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則更為明顯,他們存在著骨骼大小、體形結構、面部輪廓以及性器官形態等等方面的差異。這些都是自然選擇在上面起作用的因素。我們不會基於一個人嘴唇的線條是否優美或腰身是否苗條來與之交朋友,但我們卻可能因為這些生理上的細節而被某個人所吸引。當我們瞄上某個人並把她看成可能的性夥伴時,我們甚至會注意到這人身體表面一些最微妙的差別,並對這些差別投以極大的興趣。
   

生殖女神


  人都認為男性的注視是尋找目標的表現。精神病醫生羅伯特·斯托勒把「多數文化中的多數男性」描繪為「與色情拜物教者是一丘之貉」。男人們在一起談論的就是他們要做女人的「差役」,以及如何喜歡女人的豐乳肥臀,甚至還細緻入微地探討他們所喜歡的身體部位。進化論心理學家認為,男人們這樣做是一種十分自然的行為,他們受到來自女人的、標誌著女人已經成熟。健康並且尚未懷孕的信號的刺激。
  為什麼男人總是對女人是否生過孩子這一點很在意呢?唐納德·西蒙斯相信有兩個理由:第一,是男人有獨攬女人生育大權的慾望,他希望自己是她所有孩子的父親;第二,是女人第一次生育與其後的生育能力的關係。人類歷史有四見的時間是沒有實行計劃生育的,女人通常是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後,就連續不斷地懷孕、分娩、哺育孩子。據唐納德·西蒙斯和馬基·普羅費特計算,女人這種不斷懷孕、哺乳的狀況意味著她們有99%的時間不能受孕。下面就是他們所做的計算。假定一個女人有一個正常的生命過程,從16歲到40歲都能夠生育孩子,那麼,她要花6年的時間進行妊娠,18年的時間給孩子哺乳——因為母乳哺育必須基於排卵之上,這將留給她僅僅26個排卵週期,而每個週期只有3天是可以受孕的。這意味著在8030無內,她只有78天有可能懷上孩子,也就是說,只有不足1%的時間可能受孕。當然,這一計算方法可能有點誇張,因為對於年輕婦女來說,哺乳可能只抑制數個月不能排卵,而不會是數年。然而,正如西蒙斯所指出的,直到本世紀實行計劃生育之前,保證一個女人受孕的最好辦法還是趁她年輕而且尚未生育時就抓住她。可能這也是男人之所以更喜歡達到生育高峰期之前的女人(20歲以下)的緣故,就好像是在開始工作的前一年就簽訂了合同。
  雌性動物直到老死都有生育能力,而人類的女性卻不能,因此年齡就是一個女性生育能力的重要信號。女人生育的高峰是20到24歲之間,這以後至30歲,是次高峰時期。到即將進入40歲時,女人的生育能力已降低了31%,從此以後便一直下降,通常一過50,女人不再來月經,也就不再生育了。男人卻大不一樣,一個男人直到94歲還可能使女人懷孕。沒有可見的信號顯示男人的精子何時最優,至少是現在還無人發現。不像女人,男人生育能力的高低在身體上並無明顯的表現,他們之所以愛色迷迷地盯著十幾到二十幾歲的女人看,其根據也就在這裡。
  對於一個想在40而不是16歲才要第一個孩子的婦女來說,停經是一個殘酷的生理期限;而對於一個不想懷孕、只想仍然像她二三十歲那樣對男人有吸引力的女人來說,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煩惱。女人不願向男人說出自己的年齡,甚至也不願意向其他持雙重年齡標準的女人說出年齡。蘇珊·桑塔格將此稱作女人的一種「小小的苦刑」,對這種考驗,女人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女人們覺得她在塵世間生存過的那些年是一種屈辱而不是驕傲。模特兒勞倫·赫頓在總結自己一生的事業時曾這樣說道:「女人一旦沒有了卵子,就即刻沒有了事業。」
  但是,如果大象和烏龜可持續60年或更長時間產生卵子的話,那麼,人類應該也是可能的。生物突變可能改變卵子的死亡率,但是這在過去還不曾發生過。生理學家傑裡德·戴蒙德相信,停止排卵是生物學上的策略,女人的生育活動是按照「少即是多」的原則進行的。人類的嬰幼兒時期較長,孩子需要純粹地依賴大人,隨後雖然孩子不是全然的無能,但仍需借助大人的力量才能成長。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女人多生孩子要比不生孩子擔更多的風險。如果停止生育,將有助於保證她現在所做的投資——即她已經生下的孩子們有一個母親,這個母親仍然活著,可以給現有的孩子們照料,她沒有因為忙於要生新的孩子而將有限的精力鋪得太廣,或者因為生育而不幸死亡。
  現在,由於生育與生殖醫學的發展,女人在60歲時生育孩子也有了可能。如果身體已停止了排卵,她們可以移植其他女人的卵子;如果她們體內的激素已不能維持生育孩子的需要,可通過人工的方法使這種狀況得到改變。一位遺傳學家最近告訴我說,她相信,不久的將來,年輕婦女可以取出自己年青健康的卵子,以備將來想要孩子的時候用,最多不出10年,這樣的情景將會十分普遍。
  所有這些變化是否會改變人們對美的看法、使得女人身上所表現出的年齡和生育特徵不再有用了呢?在一個純粹由思想而不是本能支配的世界中,回答可能是「是的」;但是我們是進化的產物,我們不可能像改變趣味或更新信息那樣輕易地就改變我們的本能。對美的迷狂和力圖為人再現青春的美容業的興盛都向我們顯示:我們依然受著本能的支配。直接地改變人類的天性是很困難的,但是若以欺騙的方式改變起來則可能容易得多。隨著形體鍛煉熱和整容術的興起、以及美容技術的提高,一個30或40多歲、甚至是50歲的女人的容貌,可以變得像我們先輩十幾、二十幾歲時那樣嬌艷。人們可能會說,這種模擬效果就是10億美元之巨的美容業的追求目標,而且這個產業做得非常成功。1996年,全美身價最高的女演員是黛米·摩爾,她在影片《脫衣舞孃》中飾演一個脫衣舞明星。黛米·摩爾已生育了3個孩子,但是她的身體看起來還是像沒有生過孩子的少女一樣。一個男人可能無意讓女人懷孕,他採取了極其小心謹慎的措施去避免,但是他體內的求偶本能並沒有失去作用,所以他還是莫名其妙地陷入到了對那些表現出明顯的生育能力的女人的依戀之中。而女人也一樣,雖然一點兒也不想懷孕,她也還是模仿著男人所鍾愛的那個年齡段女人的種種特徵。
   

重要的是實力


  動物用一定的性別生理因素誘導異性,達爾文把這種明顯的性優勢稱作「性選擇」。但是,生理上做為裝飾物存在的一切——如鮮亮的色彩和動聽的歌聲——並不僅僅是為了誘惑異性,還是為了威嚇競爭對手,並在同性內贏得競爭。猜想想那些漂亮、巨大的鹿角。當進化論者談及男性之美時,他們通常意味著它們是男人的武器而非色相,是男人用以戰鬥的鹿角而不是秀而不惠的鮮艷色澤。簡而言之,在人們的觀念中,男性之美之所以能夠演變至今,至少部分地是為了對來自他人的評判做出回應。
  男性在建立他們在男人中的支配地位時,相貌有著重要的意義。男人們之間很快就可以形成等級秩序,即使他們還是孩子。在男孩子的露宿營區,等級秩序可於一小時內形成於小木屋內。處於最高地位的不一定是最大的,但往往是最英俊和最強壯的,這種男孩已顯露出成人般的體格。等級最高的男孩起發動和組織作用,等級低的男孩遵從和質詢。他們服從那個居統治地位的男孩,後者則以對他們實行保護和領導作為回報。
  在以後的生活中,相貌英俊的男子依然是同伴中的領導者。在一份西點軍校的研究資料中,社會學家阿蘭·馬祖爾發現,容貌上的優勢對新老士兵的軍銜影響很大,看上去處於支配地位的是那些長相英俊的男人。他們的下巴向前突出而非往後縮進,眉宇深濃高聳,雙眼深深凹陷,兩隻耳朵則緊緊貼著兩頓。他們的臉形或寬展開闊,或成稜成角。而模樣柔順的男人則表現得臉形狹長或者渾圓,雙耳向兩邊支鑼著,下巴向裡縮進去。憑相貌就可以猜出一個人在軍校裡的軍銜和成就,以及他們將來在這一行業內的發展。然而,那些看似有支配能力卻沒能在軍校取得重要成就的人,他們的一生將會過得比誰都糟。他們將因為自己是披著狼皮的羊而遭受懲罰——當他們無法顯示出與外貌相符的領導才能時,他們的懲罰就到了,就像是謊稱自己的能力非凡或者潛力無限,或者像向人提交了一份虛假的簡歷,卻被人揭穿了一樣。
  然而,為了贏得女人的芳心(當然還有身體),有實力的男人除了需要彼此競爭之外,還需要直接向女人發出感召力。其中一個方法就是向女人展示他們的身份和實力。奧維德在2000年前就寫道:「姑娘們崇尚詩歌,但卻追逐昂貴的禮物,大字不識的白癡也會得到她們的青睞,只要他腰纏萬貫。」大衛·布斯的研究發現,在37種文化中,有36種文化中的婦女比男人更加看重異性的經濟前途(只在西班牙這種表現不明顯),而且,有34種文化中的婦女報看重男人在獲取財富上的資質,就像經紀人唐·金評論邁克·泰森時所說的:「任何一個擁有4200萬資產的男人看上去都像克拉克·蓋博。」
  男人,其工作越體面,收人越高而且越穩定,就比那些收入低而工作又不體面的男人越容易結婚。而對於已婚者,如果男人收入相對下降(與過去和同事比),則分居和離婚的比例就會增高。人類學家蘇珊·弗雷澤考察了48種傳統文化中男女分居和離婚的現象,她得出的觀察結果是,人們對關係破裂說得最多的理由有兩個:一個是「合不來」;另一個則分兩種情況,一為對女人而言,男人已經無法盡到養家餬口的責任;另一為對男人而言,他們之所以拋棄妻子,是因為對方不能生育。
  兩性在這個問題上的差異來自於兩性在生物學上的差異。男人在生育中充當的角色,可以同與女人數分鐘的性生活相始終。而女人在這之後,就得承擔起懷孕、生育甚至終生為孩子承擔責任的風險。一個男人,只要女人願意,就能使無數的女人懷孕,因為他體內的精液會源源不斷地補充上來。而一個女人一般一次只能懷一個孩子,也即是只能允許一個男人使她懷孕。不管她有多少情人,她的身體限制了她的生育能力。男人可以一無子嗣,也可以子孫成群。而女人一般一生生子不會超過11個,儘管她可能有上千個情人。對女人來說,配偶的質量比數量更重要,而把與男人長相廝守(如果有了孩子,他會是個好父親嗎?)和暫時快樂的因素都考慮過去的話,總是不會吃虧的。
  男人和女人在生育子女上承擔的任務是不均衡的,而且,評價一個男人有沒有能力、願不願意把財力投資給未來的孩子,這個問題也很複雜。這就把男女雙方引導到不同的擇偶策略上,這種不同從他們第一次短暫的會面時就開始了。男人幾乎一看到女人的照片就立刻做出反應,而且許多男人對女人的看法驚人地相似。男性更注意女人純粹外表上的內容,因為這裡面能夠顯示出很多的信息:女人是否健康,是否有生育能力,是否能完成妊娠,是否能接納這個男人等等。
  女人對男人的評價要來得慢一些,而且,如果別的女人有不同的看法,她還可以改變自己的看法。她可以一個人偷偷地長久注視她認為英俊的男人的照片,注視的時間越長,越發覺對方不像自己原先以為的那麼漂亮。如果她需要對男人進行再度審視,或將自己的看法與其他女人的比較一下,或經過謹慎的思考而又改變了主意,這不是因為她優柔寡斷,而是出於她的聰明與睿智。擇偶不只是生育的問題——多數男人在大部分年齡段或整個一生中都有生育力——而且還關乎找到一個真正的幫手、共同完成撫養後代的任務的問題。
  幾千年來,男人們都是通過使自己的體魄強健和成為一個最出色的獵手來獲得資本的,所以可以想見,一個男人的相貌對於女人並不是十分重要,雖然它也仍在考慮之列。幾千年來,女人們依靠男人的能力獲得肉蛋白,它們與女人採集來的蔬菜和果實等一起,構成了人類的膳食。男人保護婦女免遭野獸和其他男人的襲擊,讓女人可以安全地撫育孩子。古代的武器,如石器和棍棒等等,只能徒手使用,這使得男人本來比女人強大的上肢力量發展成一種更大的優勢。男人比女人個兒大,肌肉強健,脂肪少,更有強壯有力的上身。男人的肺活量也比女人大,血液中的血紅蛋白也更多。
  現代男性可以手無縛雞之力,但人們在描述一個男人的漂亮時都會強調其身量的因素。《牛津大詞典》對英俊的解釋是「模樣或姿態優美,通常與人的身材高大或雄偉有關」。模特兒霍伊特·瑞恰茲稱他的男同伴為「公馬」(hunkyChunks),「hunk」在字典中被解釋為「大塊兒」的意思,再就是指體魄發達、有性吸引力的男子。
  記者大衛·雷尼克在採訪美國國家籃球協會(NBA)時,注意到「不管球員們在哪家賓館居住,賓館的大廳都建得像模特兒公司的接待室,女人們在那兒正大光明地向他們演示自己。」球員丹尼斯·羅德曼說,「對於NBA的人,生活的一半內容是性,另一半則是金錢。」雷尼克對此評價說:「羅德曼的話只是稍有些誇張而已。」職業體育明星就像搖滾樂歌手,吸引著那些主動尋求與之交歡的女人,當然他們不是通過色情、溫柔和激情的歌聲,而是通過身體和技能,通過取得對其他男性的支配權,以及通過像音樂家一樣的、能夠賺取大把鈔票的能力來贏得女性的心靈的。籃球明星還另有優勢,他們一個個都長得人高馬大,令女人們覺得這樣的男人真是魅力無窮。
  儘管有人宣稱男性的美是沒有年齡限制的,但是男人似乎也有一個頗受偏愛的年齡段。唐納德·西蒙斯推測,男性的身體美在25-30歲之間達到頂峰,其固有的而非由訓練得來的力量直到這期間一直穩步地增長。如男模特兒和脫衣舞明星大多都是這個年齡段的人。按照中古時期對生命階段的分法——如在西維爾的伊莎多爾的作品中就這樣認為——男人到28歲的時候,才獲得最強的體力、最高的智慧、最佳的品德和最動人的身軀。1500年,阿爾布勒奇·丟勒28歲時畫了一張自畫像,這是他最負盛名的一張畫,畫中他把自己描繪成基督的形象。這位文藝復興時期經典畫派的主要畫家,顯然是畫了一張他自認為達到生理最高峰、最完美時期的自畫像。
  然而,一個男人的形體美可能受到來自另一個男人的社會地位的挑戰。亨利·基辛格說:「權力是一劑春藥。」基辛格長得身材矮小、粗壯,還戴著一副眼鏡,而他的夫人則身材頎長,青春而扭力十足,兩人走在一起,正應了那句古老的格言「郎才女貌」。這對男人們也是個提醒:只要他們有足夠的權力,就能得到他們想要的任何女人。即使在動物界,雌性動物也可能被雄性動物豐厚的饋贈和可觀的勢力範圍所誘惑。除非雄蟲有禮物相贈——譬如至少16平方毫米的昆蟲蛋白——否則,雌性蠍蟲甚至連看也不會看一眼雄蟲。如果雌蟲接受了禮物,它們就會交尾,交尾的時間與吃食物的時間等長。所以,禮物越大,交尾的時間就越長。禮物的功用是雙重的,一可以導致交尾,二是雌蟲吃掉多餘的蛋白質將產生更加優秀的卵子。當然,即使在這裡,相貌也並非是無關緊要的,因為雄蟲禮物的大小與它捕食的能力有關,因而也就必然地涉及到它的體魄和力量。
  人類學家約翰·馬歇爾·湯遜德讓一些人看了一些男人和女人的照片,這些男女的相貌從十分漂亮的到不怎麼漂亮的都有。這些人的職業和收入被分為高中低三個檔次:有做服務員的、做教師的和做醫生的。測試的問題是,這些被測試的人可能會與照片上的哪些人喝咖啡、約會,與之發生性關係或與之結婚。結果是預料之中的,即女人們首先喜歡的是一個長得很漂亮又有錢的男人;僅次於他的,是那些其貌不揚、或甚至有些醜的男醫生,女人們對他們的評價與那些長得很漂亮但賺錢不如他們的男教師相等。可見,社會地位能彌補男人相貌的不足。男人對女人的評價則簡單得多:不美的女人男人是不會喜歡的,不管她們的社會地位如何高。
  湯遜德與同事蓋裡·列維把男人社會地位上的差距極度拉大之後再行測試,女人的偏愛傾向便表現得更加明顯。湯遜德和列維給幾個男人拍了一些照片,他們有的穿一身漢堡包服務員制服、戴棒球運動員帽子,有的則穿襯衫、打領帶、戴勞力士手錶、著顏色鮮亮的法蘭絨上裝。被測試的婦女分為兩組,一組看到的是穿著漢堡包服務員制服、戴棒球帽的湯姆、哈里和穿著套裝、戴著勞力士手錶的吉姆、丹,而另一組則看到的是穿著套裝和戴勞力士手錶的湯姆、哈里和穿漢堡包服務員制服的吉姆、丹。結果,女人們都願意與穿西裝、戴名表的四個人中的不論哪個約會、發生性關係和結婚,而不願與穿著服務員制服、戴棒球帽的任何人做這些事。這真是一次妙趣橫生的測試,「人靠衣裝馬靠鞍」,外表的穿著標誌著金錢和地位,並使男人成其為男人。女人不是生活在幻夢之中的,而是生活在家庭裡、在文化中。如果女人嫁了個收人比她低的男人,別人會說她這是「屈尊下嫁」,而不管這個男人其他方面的財產如何。一個500強企業的女總裁可以被她的私人教練或伺候她午餐的男侍吸引,但是如何將他介紹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如何處理她與他的感情,對她來說卻是個難題。正如我們所看到的,有些男人發現比自己掙錢多的女性並不漂亮,換句話說,他們如果相好就必定感到一種來自社會的壓力,使他們的處境變得很尷尬。男人因其收入和職業地位而受到評價,女人則是因為容貌的美醜而得到評估。女權主義作家萊蒂·柯婷·波哥勒賓就曾經寫道:「社會深層鮮為人知的秘密是階級差別,而階級再加上性,則是你所能設想的最難以捉摸的東西了。」
   

歸類危機


  如果女人與男人一樣,都能得到同等的實力,那麼兩性在擇偶的喜好和選擇的優先性上是否就會相像了呢?如果世界經濟與政治力量分佈得更為均衡一點,或許我們會看到性選擇上的偏愛能得到徹底改變。然而,誠如「漢弗萊公共事務研究所」所發現的,現在世界的情況依然是「女性占世界人口的1/2,她們工作的時間卻佔全世界工作時間的2/3,而所得到的收入僅佔全世界收入的1/10。她們在世界財富中所佔有的比例還不到1%」。一個平等的大同世界只不過存在於人的想像之中,是人類追求的理想。正如弗蘭·勒波維茨用俏皮話所說的:「男人摟抱著這個世界的臀尖。」
  但是,到目前為止的證據顯示,高收入或有相對經濟保障的婦女都希望自己能嫁一個更有財力的男人。傑奎琳·博維耶·肯尼迪再婚時嫁給了億萬富翁亞里士多德·奧納西斯;黛安娜王妃與查爾斯王儲婚變之後,是與多迪·阿爾-費耶德再續羅曼史,後者是億萬富翁哈羅茲的後裔。希望賺大錢的醫學院女生說,她們想嫁的男人應該收人比自己高或者至少與自己相當,沒有一個人表示願與一個收入比自己低的男人結合。對大學生的調查發現,希望將來掙大錢的女性對她們未來配偶的期望值很高,她們希望未來的丈夫能賺大錢,而期待值較低的女性則沒有這樣重的倚賴心理。
  女性的財運對婚戀的影響則沒有那麼明顯。同一次研究還發現,在醫學院女生都希望嫁一個收入比自己高或與自己相當的男性的同時,醫學院的男生有60%的人表示,他們更願意自己的配偶比自己掙的錢少,40%的人希望配偶的職業地位比自己低。究竟誰的要求更低呢?
  即使最卓越的男人也會告誡女人說,不要與男人在同一塊地盤上競逐。我們姑且將這稱作性別歧視吧。18世紀的伊曼紐爾·康德這樣寫道:「辛勤的學習或痛苦的沉思,即使女性在這些方面成就巨大,也破壞了於女性最適宜的德行……這將使女性成為大家冷眼稱羨的對象,可同時也削弱了女性的嫵媚,而只有嫵媚,才是一個女人對異性產生支配力量的素質。」
  男人都愛囤聚力量,他們不僅要與其他男人作殊死搏鬥,而且要與女人作激烈爭奪。人類學家為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證明。海倫·費捨爾說:當女人取得經濟上的獨立後,離婚率便急遽上升。不管是在原始部落,還是在資產階級的文化中;不管是在窮國還是在富國,情況都是一樣。對此有幾種解釋,其中一種是女人有了較強的掙錢能力之後,離婚就不會對她形成太大的威脅,這樣她就可以大膽為之了。
  經濟學家加裡·貝克爾採用「獲利交易」原則來解釋女性的這種婚變現象。如果日本的電視更好,而美國的飛機更優,那兩國的交易將會使雙方受惠。如果日本也開始製造自己的高質量飛機,那麼相應地來自與美國交易的獲利就會下降。女人即使有專職工作,也要負擔大部分家務勞動,並且生兒育女。一個既狩獵又採集果實的女子可能覺得不太需要一個僅僅會狩獵的男人做幫手,因為她還得為他採集果實。
  有關女性與工作的最新資料顯示,金錢給女人帶來了獨立性,但這並不必然使她們覺得婚姻並不美妙。像社會學家米甘·斯維尼所說的,這只是「改變了婚姻交易的實質」。僅在過去短短的幾十年內,婚姻狀況就已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在60—70年代,地位較高和收入較高的婦女結婚和再婚的可能比無業和低薪低職的婦女要小,80年代的情況正好翻了個個兒。事實上,《紐約客》雜誌在1998年6月15日的封面故事中寫道,如果一個華爾街的百萬富翁離開了妻子再娶,那麼這個新的「戰利品」很可能是一個實力雄厚的女同輩。女性的收入可能最終會成為夫妻關係中地位的標誌。這並不意味著,男人將不想再多賺錢,或女人將不再尋找那些比自己賺錢多的男性。
  哈佛英語教授瑪喬裡·加勃認為,我們現在正處於「歸類危機」之中,反映社會變化的文化、社會和審美上的一系列差別特徵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婦女們如今誇耀的是她們那緊繃繃的、結實有力的身體,而不再是那種柔和渾圓的體形。大概就在10年前,高大而結實的女性身體被認為是畸形的。那時,不管是高大豐滿,還是小巧優雅,女性的體格看起來總是柔軟的,散發著一種既性感又嬌弱的迷人力量。今天,女人眼裡最漂亮的女人和男人一般高(5英尺10英吋),和男人一樣身上沒有多餘的脂肪。最大的女性化妝品公司MAC,曾僱傭了兩個絕無僅有的形象代言人,他們是男扮女裝的男同性戀者、拉索舞後魯保爾和女扮男裝的女同性戀者、歌唱家K.D.朗。口紅是女性專用的化妝品,為的是向男人爭寵的,現在則由扮成女裝的男人和扮成男裝的女人來推銷。
  現在,男性每年花在整容、化妝品、健康設備、頭髮護理(包括染髮、銀油定型、頭皮移植等)上面的費用就達到了95億美元。有人說,男人是意欲借此使自己顯得年輕,從而保持自己在工作中的競爭力。但是他們的另一個動機恐怕也是為了保持在性選擇上的競爭力。當女人花更多的時間到外面的世界中與自己男人的競爭對手混在一起的時候,男人肯定覺得有必要向自己的武庫中增加些武器,這就是去增強自己肉體的魅力。毋庸置疑,兩性關係上存在著混亂,也存在著嚴重的木滿。離婚率高,孩子跟單親過的比例也高,不生育孩子的夫妻比例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但是進化心理學家認為,數千年來一直起作用的人的各種本能很難被連根拔除,男人下意識裡渴望看見和佔有年輕女性的美,而女人又被身材高大、胸膛寬闊、臉部稜角如斧鑿般分明而且腰纏萬貫的男人所吸引。這種現象不會很快成為過去。需要申明的是,我們需要更加明瞭我們所做的選擇和推動我們行動的力量究竟是來自哪裡,以便我們能夠為自己的利益去工作,而不只為遺傳基因的利益去工作。基因並不關心人類是否幸福,而我們卻在乎,最可能生出我們基因特質的人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們樂意成天與之呆在一起的人。
   

金錢


  美的優勢不僅表現在臥室裡,而且也表現在談判桌上。視覺主義雖然在表現程度上不及種族主義或性別歧視那麼明顯,但它在工作場所也顯示出歧視的意向,並且還讓人不知不覺。沒人認為自己是因為個頭矮小而比別人薪水低,可漂亮男人比醜陋男人被錄用的可能性更大,薪水也更高,晉陞得也更快。
  對女人來說,相貌漂亮與否與工作成功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直截了當。漂亮女人,像漂亮男人一樣,更有可能被錄用,拿到的薪水也更高。但是情況並非總是這樣。有幾次研究顯示,漂亮女人事實上沒有相貌平平的女人過得好。女人的漂亮有時會「產生一種適得其反的效果」。一項研究表明,漂亮女人在法律工作中與其他人結成夥伴的可能性要小。另一項研究發現,漂亮女人被聘用到經理位置上的可能性很小。對此,有人做出解釋說,漂亮男女都容易被人弄成「性別特型」:即漂亮男人都是有男子氣概的,而漂亮女人都是溫柔嬌弱的(指容貌和身體,不一定指衣著和風度)。這種看法對男人很有利,他被假定為強大有力、聰明睿智、獨立性強的人;但對於女人,這卻是有害的。女人的容貌讓人毫無根據地認為,女人是柔弱的,過於性感,缺少堅強和果敢精神。女人的相貌僅是一種視覺審美的東西,它並不同時昭示出那種為管理層人員所需要的品質。
  1979年,哥倫比亞大學商務小組做了一次著名的調查研究,研究人員馬德琳·海爾曼和洛伊絲·薩魯華塔裡發現,姣好的容貌有助於婦女找到辦公室職員的工作,而且薪水還不低,但是卻妨礙她們進入更高類型的職業。後來的研究還發現,凡是需要待人接物技巧的工作,如果由美麗的女性去做定會得到很高的報酬;但是如果是需要頂著壓力去做的工作、需要具備迅速的判斷能力的工作或者激勵他人的工作,漂亮的女人去做不僅得不到高報酬,而且甚至可能陷於極端不利的處境。海爾曼和薩魯華塔裡最後得出結論說:「這個發現令人遺憾地暗示出,如果女人要在職業生涯中成功地進入到權力階層,那她就要盡可能地做得不惹人注意,盡可能地顯示出男子氣概來。但是,女人在組織機構中取得巨大成功的先決條件不應該是放棄自己的女性身份。」
  同樣,在70年代,約翰·莫洛伊出版了他最暢銷的書《為成功而打扮》書中斷言,生意上的成功與裝束上的性吸引力幾乎是不相容的。該書的女士版連續5個月都位於暢銷書之列。然而,1987年,《小姐》雜誌報道說,此書的影響已經式微。由於婦女要求收回權力,即要求在工作上做個真正的女人,而不是成為男人的模仿者,使得兩性間的緊張關係逐步升級。漂亮女人最易受到男同事的騷擾,這些男人恐怕沒有想到,對女人進行性侵犯在女人來說是最不願意的。譬如一個試驗問,當一個人知道有同事想與自己發生性關係時,她(他)會做何感想呢?64%的女性回答說,她們「感到受了侮辱」;67%的男性則回答說,「那是抬舉我。」下一章我們將看到,男人比女人更有可能把友好的表示理解為性誘惑,而當這種友好表示來自一個漂亮的女人時,尤其如此。作為一個女人,其經濟狀況永遠不會太好。具有較高事業追求的漂亮女性會因其相貌而陷入不利處境,因為她們被視為「太女人氣」,不能在權力位置上做出成效來。她可能受到男人的性騷擾,受到其他女人的嫉妒和冷落等等。但是真正在經濟上處於不利地位的是那些長得不好看的婦女,她們被僱用的機會較小,平競爭性工作掙錢的可能性也小,嫁人的機會仍然小,如果真嫁人,則嫁一個有實力的男人的可能性還是小。僅僅憑這些就足以驅動美容產品的高消費。看上去很美未必總有好處,但看上去不錯總是有好處的。
   

幸福


  通過前兩章的討論,你可能會覺得,漂亮的人比不漂亮的人幸福。本·弗蘭克林說:「人類的幸福,產生於千載難逢的好運氣的時候少,而產生於天天都有的小益處的時候多。」從上面的分析可以見出,非常漂亮的人一生都能得到那些小的益處,所以他們肯定要更幸福些。
  事實上,美並不能帶來多少額外的幸福。心理學家伊德·迪埃納和大衛·邁耶斯花了很長時間試圖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使人感到幸福?他們關注的焦點是「主觀的幸福」,這是一種表現為內心狀態的幸福,在此種狀態下,人的精神是積極的,而不是消極的,感覺生活總體上令人滿意。伊德·迪埃納發現,在某種程度上,英俊男人比其他男人有更大的幸福感,也覺得自己更快樂一些。女性的美有時使她覺得比其他女人更幸福些,但有時也讓女人覺得更加不幸。美對於男女兩性總的效果是次要的,最大的效果表現在對自己羅曼蒂克的生活感到滿意上。在這一類艷遇上,漂亮的人要更幸福些,但是這並不一定讓人覺得整個生活是令人滿意的。
  美能帶來那麼多好處,卻為何惟獨不能帶來總體的幸福感呢?迪埃納和邁耶斯相信,幸福更多地關乎個人品質,諸如樂觀、自我控制感、自尊、承受挫折的能力、與他人相處的和諧以及對人的愛心等等,而非僅僅關乎長相和金錢。他們注意到,根據環境變化而不斷調整人的期待視野,這是人的天性。所得越多,所欲越多,因為我們總是將自己與更富有的人進行比較。蒂莫西·米勒評論說,「人的本能不會對我們說,你已經積聚了足夠的社會地位、財富或愛情……相反,如果存在這樣一種本能機制的話,那它與進化論的基本原則是相牴觸的。」漂亮者與更漂亮者攀比,富有者與更富有者爭勝,下意識地要去追逐自己所沒有的一切,這會讓你具有凌厲的競爭鋒芒,但若是走向極端,也會造成弊端:不能自我接受,以致落落寡歡。幸福的關鍵在於能夠不時超越那種得到越多就越好的態度,而對自己現已擁有的一切持一種感激的心情。
  慾望是壓制不住的。心理分析學家埃迪斯·雅各布森曾撰文寫到那些由於美貌而被孤立的女病人。因為生活中的一切要求都得到了滿足,使她們確信,她們能得到所有欲求之物、欲求之人,這種態度注定了她們每遭一次拒絕或每受一次怠慢都會感到挫折。伯特蘭·羅素寫道:「這種人忘記了,有些東西想要得到卻沒有得到,這正是幸福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對雙胞胎的研究顯示,幸福感也許部分地受制於遺傳基因。行為主義遺傳學者大衛利肯研究了1500對雙胞胎,比較了基因完全相同的同卵雙胞胎與基因差異很大的異卵雙胞胎。利肯與他的合作者奧克·特裡根的結論是,人天生就有一個感覺幸福的「分界點」,這是一個平衡點,人們的情緒在經過短暫的波動後又會回到這個點上來。換言之,有的人生來就傾向於憂鬱或沮喪,而有的人則樂觀自信。在最近的查裡·羅斯演唱會上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主持人責怪演員裡安·尼森還沒有「達到生活的最高境界」,責問他說:「假如你事業成功、婚姻美滿。生活如意,你為何還不迷醉般地快樂呢?」尼森並未說他不幸福,而只是說他是個憂天派,他生活中發生的許多愉快的事情都不能改變他的這種憂天性格。
  自尊是幸福的組成部分,自尊與我們如何看待自己緊密相關,而並不關係到別人如何看待我們。埃莉諾·羅斯福說:「沒有你自己的同意,誰也不能讓你覺得低人一等。」別人對我們美不美的評判,只會影響到我們在社交場合上是否放鬆自然,而與我們的自我評價毫無關係。如果我們總是把自己與更美的人相比,那麼,即使別人認為我們美,我們也不會覺得自己美了。所以,只有我們自己認為美或不美,才與自尊密切關聯著。埃德·迪埃納在文章中寫道:「一個樂天的人更傾向於覺得自己很有吸引力,即使實際的情形並非如此。」幸福的人比不幸福的人更愛裝扮自己,他們衣著得體、經常化妝、喜歡佩帶珠寶等,這樣,無形中將自己的資產擴大到了最大限度。
  美也有其負面。人們總認為,漂亮的人交不到真誠的朋友,並更有可能尋機離婚。靚女被認為木大可能做個好母親,帥男則不論喜歡什麼,人們都會對他們的選擇抱以懷疑。美被人詛咒為平靜的擾亂者。威廉·巴特勒·葉芝向安妮·格雷高裡謝罪說:「親愛的,只有上帝才會只愛你本身,而不愛你的一頭金髮。」
  當人們以容貌來判斷一個人的正直、敏銳、關心他人這些品質時,美是不佔優勢的。一張流露出善良與同情的臉龐也許並不美麗,而美麗的臉可能顯得孤高、冷漠、傲慢或自私,但仍不失其美。蒙田說:「有的面孔是慈善的。在一群素不相識的敵人面前,你能在頃刻之間挑中其中一個人而不是他人,向他投降,將生命托付於他,在這裡是完全不考慮這個人是長得美還是不美的。」但是,就是蒙田也得出結論說:「面孔是蹩腳的保證書;但儘管如此,它也是值得考慮一下的。」美能帶來一些小益處,即使在這種情況下。
  可是,美的負面作用並非無足輕重,尤其對一個女人來說。她可以在一百萬個小的方面受惠於美,但是在對她至關重要的方面——如被看作合格的母親、取得高水平的職業、用善良正直獲得他人的尊敬等等上,美要麼與之毫不相干,要麼甚至妨礙人們把她看成她真實的樣子或她所希冀的樣子。美並不是通向幸福的可靠途徑。
  儘管這樣,若有機會變得更美,誰也是不會拒絕的。正如馬戲明星索菲·圖克爾說的:「我曾貧窮,我也曾富有,而富有總比貧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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