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頻·廣告字戀后副作用 下

對我而言,這麼重要、是我用來獨處的聲音,已經因為大量的回聲而傾聽不到自己。有人說,一個人一生只能寫一部小說,接下來的只是也只能不斷地復制自己而已。

創作經由一連串的繁衍,固定的路徑形成風格,經過再版,變成流行。然而風格一旦變成流行,獨特性就會因大量的消費而消失,它們怎麼可能共存換個角度想,如果風格不能流行,那風格該由誰來確立山本耀司說風格是一種格式、一面鏡子、一種監獄,足以反映自己,模仿自己,耽溺自己。當風格建立,自戀體系也同時完成──然而,何時要掙脫牢獄需要從自己的保護網中解脫嗎監獄之囚也是一室之主,自囚與自由租界區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所以山本耀司很篤定的說,他不怕自己被抄襲,就像三宅一生,或許有人偷得了他的觀念,卻沒有三宅那樣精確的技術,得以完美地呈現三宅的風格,達到他的境界。就像文案,即使復制得了思維,用了相同的詞匯,可是卻無法有相同的敘事方法、相同的腦中影像與陳述邏輯,如同聲音是可以被模仿的,但唇形不行。

為何自己變得如此戒慎恐懼當時決定出版自己的廣告文案作品,不就是想借著發表,讓更多人能靜下心來看這些苦思良久,卻稍縱即逝的廣告文案我需要的是更專心的讀者,而不是心不在焉的消費者,出版不就是為了讓文案存活的時間得以不受廣告昂貴檔期的影響而恒久不滅如果沒有市場,就連書也不能存活,需要更多讀者這件事情,變成廣告字戀後的副作用,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文案與文學,自出書以來爭論已久。我的廣告文案書,是我不想弄清楚的文案與文學新中間路線,其實沒什麼好去急著定義的。有著廣告血統的彼得梅爾,他的焦躁找到了文學的出路,我也不過是一個在廣告與文學的夾縫中求生存的文字書寫者:在文案中逐一建立自己的敘事觀點,廣告創作之餘,在紙的背面同步書寫另一種文類,比較黑色悲觀、比較批判反省的那種,我沒有向誰靠攏的意圖。

關於以上的矛盾、不安與失眠失序,或許可以像電影導演安哲羅普洛斯《永遠的一天》那樣,一個詩人向路人、窮人、孩子買詞匯。與其坐困在復制、失格及自我迷失之中,不如去旅行用旅費收買別人的生活語匯。新的字、新的收集形式,有可能新生新的語文系統,我建議文字創作者的精神療養院應設在市場、漁港、工廠或機場旁邊,面對源源不絕的俚語、粗話及直言不諱的生動,這些情緒性的字眼只需精確而完美地場面調度,原創已足。這是一種退化抑或是進化的唯一方式呢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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