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來憶童年(十六)椰樹上的虎頭蜂窩

虎頭蜂螫死人的事件,時有所聞。這種恐佈的毒蜂,往往令人談蜂色變。

我小時候住在椰林裏,屬於荒野之地,虎頭蜂最常見。母親再三的誥誡我們,這種毒蜂惹不得。

我們的村子裏曾經發生過頑童用 “拉士得”(彈弓) 射虎頭蜂窩,被群蜂攻擊,全身被螫至昏迷不醒,被送去醫院急救,性命垂危。幸好渡過危險關頭,保住了小命。

這件事在村子裏起了很好的警惕作用 。 記得有一次椰園采椰的時候,采椰工人走過來跟我們說,我家門口不遠處有一棵椰樹,上面有一個很大的虎頭蜂窩,他不敢上去采椰,叫我們要小心提防。

我們聽了 震驚不已,母親連忙三步併作兩步跑去看個究竟。果然有一個很大的虎頭蜂窩築在椰樹上,這個蜂窩令我們全家人尤其是母親憂心忡忡,坐立不安。

它雖然高高築在 樹上,但卻近在咫尺,當椰葉幹了的時候掉下來,這個蜂窩就會隨著椰葉脫落一起掉落下來。

或者,一陣暴風雨也足以令這個蜂窩崩塌掉落下來。那時候群蜂飛舞,逢 人就螫,說多恐佈就有多恐佈。

對於這個蜂窩,我們一家人束手無策,總之被弄得寢不安枕,食不知味。

每天母親總是皺著眉頭走去椰樹下,擡頭看著蜂窩,一籌莫 展、一臉茫然,一有空時就四處去問鄰居,看看有什麽方法來消滅這個蜂窩。

有一天,母親從鄰居家裏回來興高采烈地捎來一個好消息,她說鄰居一位叔叔叫她去巴剎買一些蛤,然後用 “拉士得” 把蛤射進蜂窩裏。

幾天過後,蛤死了,發出臭味,虎頭蜂最忌這種臭味,會自動棄窩而去,這個方法簡單又有效。

眾所周知,住在鄉村的孩子,根本沒有什麽玩具, 幾乎每個男孩都玩著自己做的陀螺和 “拉士得” ,這兩種玩意兒最令我們沈迷。

偏偏我們的母親只準我們玩陀螺不淮我們玩 “拉士得”,因為 “拉士得”都是射鳥和搗毀鳥窩射破鳥蛋的玩意兒,母親說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所以嚴厲禁止我們玩 “拉士得” 。

而今卻要用 “拉士得”來對付這個蜂窩,大哥開始埋怨母親不給他玩 “拉士得”,只好去找他兩位朋友來大顯身手,自己卻錯失良機。

這項任務雖然刺激,但卻很危險,母親特地去請那位叫她用蛤的叔叔來從旁指點。

蜂窩高高在樹 上,要把蛤射進裏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拿揑得很準確,如果太用力,這粒蛤會穿透蜂窩飛掉了。

如果太輕又射不到,還有不能射太多粒,萬一蜂窩崩塌掉落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大哥兩位朋友不愧是神射手,第一粒蛤就射中,這時窩裏的蜂受到騷擾,群蜂幾乎傾巢而出,在周圍飛舞,看了令人心驚膽跳,我們立刻蹲下 來,靜靜地連話也不敢說。

過了一會兒,那些蜂又重新飛回窩裏,神射手又再射一粒,大約射中四五粒,那位叔叔說夠了,不可射太多,怕蜂窩破裂掉下來,他說四 五粒蛤臭起來足以把一窩的蜂驅走。

過後,幾乎每一天都有一些聞風而至的孩子跑來樹下徘徊觀看,有些手中還拿著彈弓,母親嚴厲地警告他們不可輕舉妄動。

起初蜂窩的周圍還有蜂在飛來飛去,後來 越來越少,大約五六天後再也沒有看到蜂的蹤影。

我們叫大哥那兩位朋友來試看窩裏到底還有沒有蜂?

其他的孩子都躍躍欲試,母親嚴厲加以制止。 這回用的是石子不是蛤,起初射一兩粒,等了很久沒有蜂飛出來,再射一兩粒,也沒有動靜,這已經足以證明蜂去窩空。

母親一聲放話,你們去射個夠吧!

幾個神射 手一聲歡呼,爭先恐後表演一番,驟然間,偌大的一個蜂窩在陣陣歡呼和吶喊聲中,碎成片片墜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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