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建構出來的才堅固 vs. 不相信話語的溝通

星期一下午，在雲和街上的一間咖啡館裡，影評人 Yen 和以曦用精彩的對談趕走 Monday Blues 。從溝通到靈魂伴侶，從緣份到時光機， Yen 及以曦從電影 Before 系列出發以理性的架構帶出精確但又充滿感性的文字表達他們對人生、感情、友情的感想。

沒有不怕讓對方知道的事情也不害怕在對方面前示弱，因為就算知道所有優缺點，這段感情還可以維持的那種信賴感是 Yen 期待的另一伴。從朋友變情人，無話不談的親密關係，到變成一輩子相處最久的人，要維持感情的關鍵在於「溝通」。不論個性、喜好，沒有兩個人的個性是完全一樣的，有差異就會有衝突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可以溝通就可以解決問題。「透過溝通建構出來的吸引力才是堅固的」， Yen 從 Before 系列領悟到的就是「溝通」的重要性，如果逃避問題的討論、缺乏溝通，問題不會不見，而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最後，即使當初很相愛的兩個人也會因為房間裡的大象而關係被撕裂。

「多話總比少話好」，即使要吵架， Yen 表示現實中吵架的人講了幾句就會冷戰、往不理性的方向去，可是電影中 Celine 和 Jesse 即使爭吵、甩門，但是兩人還是回頭溝通彼此間的差異。藉由不斷的對話彼此認識、九年不見一重逢就可以連續講兩個小時確認交流的頻率、意願存在，再九年後依然可以回到個溝通的狀態，他對 Celine 和 Jesse 的感情描述不難看出「溝通」對他的重要性。

 以曦對於同樣的感情則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想要這種綿密的溝通狀態」

，她生活充滿感動別人的文字，可是她卻表示不相信話語的溝通。她表示當兩個人已經熟悉彼此，在對方還沒開口就知到他要說什麼時，這種默契在相對安全的狀況下反而更不容易講出心裡真正所想的。唯有透過激烈的衝突被逼迫到臨界點，抱持著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惜放棄共同未來，才會用不經卻的言論、甚或自暴自棄的言詞講出心裡真正的想法，

    「唯有在極端的處境才發現原來真的不了解對方」。

在 Before Sunrise 中， Jesse 和 Celine 的相遇只是一個晚上，性質像豔遇、一夜情，兩人在差不多的故事背景之下，不論是準確度、密度、節奏感如此契合，以曦並不認為他們在其他的界面的重疊性會這麼高。她指出依 Celine 的個性， Before Midnight 中的吵架絕對不是第一次。就算他們沒有每天吵架，每週一定會一兩次發生衝突。
「從朋友變情人」 vs. 「乾脆俐落的開始」

羅蜜歐與茱麗葉、埃及女王跟安東尼、「飄」中的郝思嘉與白瑞德都是有名的一見鍾情。第一眼的魅力吸引彼此認識， Yen 認為一見鍾情是這種非理性的魅力可以帶兩人展開什麼樣的關係。因為這種吸引力是非理性的，因此當兩人在交錯後，吸引力會下降。如果兩人間除了這最初的吸引力沒有別的交界點，那他們的故事可能短暫、可能根本不會存在超過那一瞬間的吸引力；但是透過對話，兩個人可以繼續最初非理性的吸引力。

但堅信從朋友變情人的 Yen 還是覺得兩人如果從朋友開始，多認識彼此，那所建構出的感情是越堅固的。愛情是盲目的，如果一開始仗著吸引力一頭栽進兩人的感情世界，則反而不容易認識真正的對方。浪漫主義的他認為一個人一生可以遇見很多個與你交錯、溝通的質量密度大到感覺在用靈魂在交換的靈魂伴侶。

    命運不會因為你「找到一個靈魂伴侶就開始或結束，你還有可能會再遇見另一個也與你靈魂交談的人」。

「一見鍾情不一定要兩個人，甚至不一定要一見就鍾情，你可能一看就特別討厭或是特別想瞭解對方，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從茫茫的人海中立刻辨別出這個人」，這聽起來像是浪漫喜劇的標語是以曦對一見鍾情的感想。從朋友變情人或乾脆利落開始的戀情，在別人身上前者可能出現，但是對以曦來說，她只相信從那瞬間的吸引力發展出的故事。

一個人有千萬個特質，如果有一個可以抓住你、吸引你更想要認識這個人，似乎有命運的意味。對她來說，反正

    「事先的了解也沒什麼好了解，妳又無法事先了解和他在一起的樣子」

；就如同她喜歡 Before Sunrise 的原因，以曦喜歡空白的可能性：一種無中生有的人際關係、「有」會不會繼續發展的未來。

「不在一起不代表不愛」vs. 「沒在一起只是因為不夠愛」

要愛上個人、個東西、個事件是容易的，你生命中每個時點會同時愛上許多人事物。你同時愛著許多，不代表你能全部擁有，Yen就是這樣相信的。不在一起不代表不愛對方，只是因為你愛你的工作、另一個國家、另一種生活方式比較多。如果能全部擁有，當然最好，但是當人被迫做出選擇的時候，愛的多、愛的少會影響到兩個人是否會在一起。相對的，今天兩個人相愛也不一定會在一起，可能事遇見的時間點不對、可能是兩個人不適合對方，命運殘酷的捉弄讓兩人不能在一起不代表這兩人間的情感比那些在一起的情侶少。

    「就是因為感性太多所以如果不發展相對應的理性則會迷失」

以曦對自己的形容充分的反應在她如何看待愛。我們愛著許多事情，但是這些愛不一定都要到達最高點，我們常常會害怕追求那些我們最想要的事物，因為我們害怕失敗、害怕袒露我們的脆弱。可是她又相信不論親情、友情、愛情，「只要你夠愛一個人，你就會想辦法跟他在一起」，而人與人之所以會分開，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原因到頭來只是因為你不夠愛。「跟愛一樣深層的東西就是時間的延續」，短期的情感可能可以透過許多種不同的方式維持，但是以曦認為如果一段感情要長時間維持、甚或在一起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你到底能不能夠沒有對方。

「所有的經驗都是一種累積」vs. 「我相信時光機是真的」

“ So think of this as time travel ， from then to now. ”（把這視為你坐上時光機從未來回到現在），Before Sunrise 中 Jesse 用這段話說服 Celine 跟他一起下火車。搭上時光機從未來會到現在，如果時間重來你會不會作樣的選擇，你會不會去改變那些曾經讓你後悔的事情？

對 Yen 來說，到現在為止他還沒遇見什麼事情讓他後悔的，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都是造就今天的他。在感情的世界中，他覺得自己是個容易動心的人，但是也因為知道自己是感性的，所以就會理性的花一段時間消化這些感覺，而大部份的時間這些非理性的感情都會隨著時間消化。對於那些沒有追的情感，「如果之後的狀態是幸福的」即使沒有到手也不會後悔。聽起來很浪漫的想法，他笑了笑表示：「總是要有理由說服自己」。可是當被問到他是真的不後悔還是在說服自己當初作的選擇是對的時，他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是強迫自己相信沒有後悔，那我還沒從強迫中醒來」。

 「我相信那（時光機）是真的。」以曦簡單的說。浪漫的她表示現實的日常生活中都有科幻片的性格，只是現實的成份大過於科幻。他認為我們人生中的每個時刻都要挖掘最深刻的可能性，這些可能性都是手中的幾個選項，而我們所要作的是個最正確、最不會後悔的決定，因為你同時所在做的是揮別那些其他的可能性。如果這樣想，那或許真的是坐時光機從會來回到過去，因為她的每個選擇都是「即使時間重來也會作一樣的選擇」。對於生命中的挫折、悲傷、痛苦，我們是無法選擇的，我們唯一可以作的選擇是過個「完全沒有遺憾」的人生。

「寫實、緣份、多話」vs. 「個體性、強烈、浪漫」

三個詞來表示他們對 Before 系列的看法不難看出他們兩個人的個性。即使 Before 系列在很多人心目中仍然是個愛情童話故事，但是透過大量的對話、時間的過去、 Celine 和 Jesse 兩人的故事， Yen 認為這至少是部他願意說服自己他們兩人的故事是現實的。而兩個都很多話也享受這樣多話的人可以互相遇見是再多的努力、尋找都抵不過一次的緣份。

理性感性化為一身的以曦對於故事中兩人強烈的個體性認為或許 Celine 和 Jesse 都曾經有為了遷就對方表面上曾經做出妥協，但是到頭來，他們也沒有真正的改變。即使他們兩人都知道如果做出這些改變對方會更愛，但是他們也沒有在怕。而這強烈的個性所帶出的是一連串強烈的浪漫故事，所擦出來的火花、能量可以從以曦所嚮往的愛情故事看出。

兩位影評人，兩人強烈的個體性不亞於 Celine 和 Jesse ，對於同樣的電影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可是他們的差異卻很和諧。透過對談，他們彼此間擦出精彩的對話。原定一個小時的訪談，九十分鐘後在時間的客觀因素之下只好結束，可是精彩的對話可以在星期六的【女人迷沙龍】她和他說說：愛在午後臺北時，說電影談愛情繼續。

收藏自 《女人迷》 http://womany.net/read/article/3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