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對老爸黃大肥說，他計劃和阿榮的千金珍珠，合作開一家特色肉骨茶館。黃、榮二人私下邀了老趙，說是到直落昂吃海鮮，其實是要向老趙請教，何謂“特色”。

“特色，就是掏出創造力，創造只是你有，別人沒有的東西。”老趙一面剝奶油蝦的殼，一面吮手指說道。

“創造力？創造力是什麽？”大肥很莊重的問道，連碗筷都不敢碰。

第一個賣肉骨茶鹵蛋是特色

阿榮年輕時在大酒樓待過，仗著自己有點見聞的說：“創造力，你不懂啊？藝術家、科學家，就是靠這東西吃飯。”

大肥提高聲調說，“別這麽高深好嗎？我們賣肉骨茶的啦，又不是搞什麽藝術、科學……”

老趙灌了兩口椰花酒加黑狗啤說，其實，你也有創造力，只是你沒發覺吧了。以前的肉骨茶，就是肉骨加上一碗藥材湯。可是，你現在還用藥材湯去鹵豬肚、豬腸，鹵蛋、鹵豆腐、鹵香菇，煮出原來沒有的美食。這就是創造力。

大肥有點靦腆的說，沒什麽啦，現在很多店都這麽做。不過，話說回來，當初我推出這些東西，的確也吸引過許多人。

老趙說，從前沒人賣肉骨茶鹵蛋，大肥賣，就是特色；現在大家都在賣鹵蛋，它就不是特色了。

他問二人，和以前比較，你們的生意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壞？

“時好時壞啦，很難說清楚。不過，你帶遊客來吃，生意就肯定增加。”阿榮答道。

“是啊，單靠本地人，生意是很有限的。沒有新顧客，阿輝和珍珠再開一家肉骨茶館，只有分薄我們本身的生意而已。”

老趙此前其實已經和阿輝、珍珠交流過，所以胸有成竹的說，從前，大家到巴生城南老街，吃了一頓肉骨茶就走。就像到萬津蛤山吃乞丐雞，到加影吃沙爹，或到怡保吃芽菜雞、沙河粉。好像純粹就為了解饞而已。

吃過飯，要是能給他們安排三兩個節目，例如，在巴生河左岸老城區逛逛，參觀阿都拉貨倉、巴生白宮、觀音亭與聖母院等歷史古跡，聽聽葉亞來和雪蘭莪內戰等古早故事，買些瓜雪、瓜冷、雪邦等附近鄉區種植的蔬菜、水果等土產，待到夜裏，再吃一頓飯才回家，這個街區的經濟就會活絡起來。”

大肥說：“他們總不成餐餐都吃肉骨茶吧？”

老趙說，我們不妨就來個“一味兩吃”吧。你們在老店繼續賣豬肉大餐，阿輝、珍珠的新店，就賣各族都能享用的海鮮骨茶、雞骨茶、鴨骨茶、羊骨茶、牛骨茶。這樣，就能吸引到新的顧客。

開始懂得什麽是藝術

阿榮沈吟了一陣：“行得通嗎？”

老趙則認為，肥、榮二人的孩子是大學生，大學生賣肉骨茶，做法不一樣，是很自然的事。凡事都可能改變的，別的不說，以前的咖啡店，就是喝咖啡、吃面包的地方。現在新式的咖啡館，雖然裝修得像以前的老店鋪，可是在那兒吃飯、喝茶，可舒適多了。更特別的是，那也是可以和朋友自由自在坐很久、聊很久，或無時限上網漫遊的地方。它不只是一家餐廳，它也是暫時擺脫生活擠壓的社交所在。

大肥急躁的說：“別繞圈子了，我知道阿輝和珍珠找你談過，你看他們的想法到底行得通嗎？”

老趙笑說，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你們家阿輝可繼承了你當年用肉骨茶鹵雞蛋的精神。他弄了許多新點子，我覺得很有意思，比如說――

講究主題的進食，例如顧客星期三光顧這餐館，餐前是特制“星期三開胃菜”，餐後是特制的“星期三甜品”。

服務生每捧一道菜肴上桌，都有一番典雅的說詞與故事：“本店每個星期三賣螃蟹骨茶，特選中藥材熬成，能提神、亮眼。”“我們餐館用的海鮮、蔬菜和水果，都是老板一早上批發市場親自挑選的，保證百分百新鮮，百分百上等。吃得開心，吃得放心 。”

餐館的裝璜，當然要比老店衛生明亮、舒適親切。四面大墻和天花板畫的是藍天大海，播放的輕音樂裏混合著海浪聲，令人心曠神怡仿佛身在沙灘上。而墻上掛滿有關藥膳的圖象與文字，又讓人好像走進了保健博物館。

年輕人有精力，他們甚至計劃辦 “一日遊出海釣魚”，在船上提供“魚獲海鮮大餐”，並由鎮上的民謠創作組合演唱助興。你們做老爸的想象一下，在岸外的船上，眼前是小鎮的點點燈火，天空的朵朵星光。習習涼風給歌聲伴奏。這樣的垂鉤與晚餐體驗，你說，是不是令人難忘的特色？

大肥迷迷糊糊的說，“我好像開始懂得什麽是藝術！”（原載2009年7月29日南洋商報專欄《創意無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