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人往前瀏覽舊文,看到這篇文章:

一陣子沒消息的東京的花子小姐,傳來久違的照片,據說是計算機出狀況才一時聯絡不上。這次她幫我們折黃色紙鶴,還帶著去巡訪參拜七福神。而且她買了新的數字相機,拍的照片尤其漂亮。

悠人出神地盯著屏幕,好一會兒無法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用“東京的花子小姐”的化名,持續寄電子郵件給吉永的母親,並承接千羽鶴的計劃。


但不用想就曉得冒名者是誰,別無其它人選。

悠人腦海浮現父親折完紙鶴,串起一百只,帶到水天宮及小網神社等地逐一參拜的身影。真是難以想像,卻是不爭的事實。

父親為何要這麼做?

看情況,他讀過悠人的寄件備份後,得知“麒麟之翼”部落格,而瀏覽過內容,想必會更疑惑:為甚麼兒子要寫信給這個格主?為甚麼要為他們折紙鶴?世上不幸的人何其多,為甚麼唯獨如此關心這家人?


武明一定很快察覺,部落格上提及的“麒麟君”,便是過去在修文館中學泳池發生意外的遊泳社社員,也就是兒子的學弟。


發現這層關係後,又引出新的疑問。假如悠人純粹是祈禱出意外的學弟早日康復,為甚麼要用化名,還裝成不相干的人寄郵件給學弟的母親?

想知道答案,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問悠人,但武明沒這麼做,或許是隱約察覺那起意外背後藏著重大的秘密。

另一方面,武明開始折紙鶴,決定代替悠人完成“東京的花子小姐”的使命。由於部落格上曾記錄花子小姐是使用“和紙十色”,武明特地跑去買同樣的折紙。


如今已無從得知武明這麼做的原因,說不定是他表達歉意的方式。無論那起意外的真相如何,他打斷兒子的祈願計劃是事實,所以,至少在查明真相前,得代替兒子持續為對方祈褔。


然後,終於折完淺紫色的紙鶴。這是“和紙十色”的最後一個顏色,換句話說,千羽鶴計劃已大功告成。

悠人似乎能明白,瀕死的父親硬撐著走上日本橋的心情。他想告訴兒子:“拿出勇氣,不要逃避,好好面對真相。你覺得對的事就放手去做吧!”

淚水奪眶而出,胸口深處仿佛亮起光明。悠人相信自己聽懂了父親想傳達給他的話語,同時,深深的自責與後悔也湧上心頭。為甚麼沒再多和父親聊聊?為甚麼沒試著理解父親的苦心?

他不禁為父親感到驕傲。父親絕不可能幹出隱匿職災那種卑劣行為,就算全世界都懷疑父親,他也相信父親的清白。


※※※



悠人緊捏著手帕,那是用來拭淚的。連父親逝世時他都沒哭,現下淚水為何怎麼也止不住?而且他一點也不覺得丟臉。


“謝謝你告訴我們一切。”加賀的語氣十分溫柔,“起初你父親帶去水天宮的紙鶴是黃色的,我們一直想不透特意挑出‘和紙十色’中間的顏色的原因,直到看見那個部落格才恍然大悟。你父親是接替某人繼續祈福,對吧?”

“我真的很訝異,爸竟然繼續進行那個計劃。一方面也感到羞愧,自己到底幹了甚麼好事,毀掉一個人的一生,還滿不在乎地活得好好的,簡直不配為人。”

“所以,你才想找齊三人商量?”

悠人點點頭,“現下去自首也不遲。我想和他們一起向警方坦承過錯,老實接受懲罰。要不然,我們永遠無法成為問心無愧、堂堂正正的大人。”


加賀神色一斂,凝視著悠人。“你能察覺這一點,真是太好了。人都會犯錯,重要的是如何去面對。若是選擇逃避或別開眼,便會重蹈覆轍。”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刑警先生,那次的意外與我爸遇害,究竟有何關聯?我怎麼都想不透。”

加賀的視線微微遊移,似乎有所猶豫。悠人頗為詫異,難得見這位刑警露出這樣的神情。

此時,敲門聲響起,松宮和門外的人交談幾句後,向加賀附耳低語,似乎是相當嚴重的事。

加賀聽完,端正坐好,開口道:

“找到杉野達也同學了。他在品川車站京濱東北線的月臺上,正打算跳軌自殺,被巡邏的警察及時攔下。”


加賀吐出的字字句句,全出乎悠人意料。


“跳軌?那小子?為甚麼?等等,這究竟怎麼回事?”

“杉野達也同學他──”加賀一頓,稍微調整呼吸後才繼續說:“他已坦承殺害青柳武明先生,也就是你父親。”


33



杉野達也的精神狀態相當不穩定,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一方面他未成年,警方原本考慮先放他回家,最後仍決定拘留在日本橋署,畢竟他已出現企圖自殺的行為。


第二天,石垣命令松宮與加賀負責訊問杉野達也。於是,兩人去見了杉野,但他和前一天一樣,難以有條理地敘述。即便如此,兩人依舊耐心問話,終於逐漸整理出這次案件的全貌。

連哄帶騙地問過一番後,杉野達也的供述內容大致如下。不過,實際上在回答時,他的思路沒這麼井然有序。

案發當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杉野達也接到一通奇怪的電話。

“那是我不認得的號碼。”杉野反復強調這一點。而且那不是手機號碼,是室內電話。

一接起來,對方竟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他自稱是古永友之的父親。

“關於三年前那起溺水意外,我想和你聊聊,方便見個面嗎?”


杉野心頭大驚。事情都過了那麼久,吉永的父親為甚麼突然找上門?莫非他察覺那起意外不單純?


“您還找過誰嗎?”杉野問。

“沒有。雖然遲早得和其它人聊聊,但我想先跟你談。我們約在哪碰頭好?”

對方語氣溫和,卻帶有不容拒絕的威嚴,杉野一時想不出借口推托,只好不情願地答應。對方提議在日本橋車站的剪票口會合。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吉永的父親說道。


約定的時間是傍晚七點。結束通話後,杉野還是先回家,內心卻充滿不安與恐懼。對方到底要跟他談甚麼?要帶他去哪里?


搞不好是想帶他去警局。他們對吉永友之做的事等同殺人未遂,不,吉永友之一死,他們就是殺人兇手。所以,吉永的父親打算把他們送進監牢嗎?

不,大概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寶貝獨生子的人生毀在他們手上,怎麼可能關進監牢就作罷?對方恐怕打算親手讓他們嘗到苦頭,換句話說,對方想復仇。

錯不了。吉永的父親一定是從哪里打聽到那起意外的真相,決心向三人復仇,而自己就是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


假使對方抱著這樣的打算,當然要拚命逃跑。雖然覺得很對不起吉永,但他不願被殺。


比蠻力贏得了對方嗎?雖然是中年男性,卻大意不得。那個年紀的男性,不少人擁有區區高中生絕拚不過的壯碩體格。要是對方存心復仇,說不定還會帶傢伙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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