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達市附近的「園丘」(種植園),周圍被很多其他公司的種植園圍繞,有種劍麻的,有種棕櫚的,也有和我們一樣種橡膠的。因為不靠近原始大森林,所以樹林裡沒有什麼猛獸,充其量是幾隻野豬和四腳蛇之類。但再往南約兩百多公里,同一公司的另一橡膠園,卻是在原始大森林的邊沿,所以當年那裡常有老虎和熊出沒,甚至大蟒蛇都有碗口那麼粗的。 

當年老爸的一位華人同事,我們稱他「馬達伯」的,業餘時間很喜歡入山打獵,遠近聞名,他常給我們講他打獵的故事。平時他是用來福獵槍打獵,野豬、鹿,獐子,每次都不會空手而回。偶然也打到野熊,但老虎就難遇到。

後來有外國人向他預定老虎皮,他就開始想辦法去獵虎。因為虎皮要很完整的才值錢,用來福獵槍打,彈孔太大,偶然一槍打穿了牠的身體,虎皮就有兩個洞洞,價錢就大打折扣了。「來福獵槍」(Rifle)是專業的雙筒獵槍,不是散彈槍,而是用大口徑步槍子彈的,是西方獵人當年在非洲打獵用的那種,大象犀牛都打得死。電影「非洲之旅」裡,男主角用的就是那種槍(看他們彈袋插著的長子彈就知)。

「馬達伯」藝高人膽大,竟然冒險用點22小口徑步槍去打老虎。在有月光的晚上,他在老虎經常出沒的森林間小空地,綁了一隻山羊做餌,自己就在下風位附近,爬上一棵樹埋伏。老虎被山羊吸引而來,但不會一撲而上,通常會在周圍察看了好一陣子才現身。抓住老虎略仰起頭的適當時機,往牠兩眼中間對上一槍,子彈打入大腦,老虎就撲在那裡不動了。因為額頭中間只有綠豆那麼一個小洞,虎毛遮住就幾乎看不到洞洞了,一槍搞掂。那種超級「靚」貨的虎皮,時值三幾百美金,在五十年代初,那可是不少錢呢。

有一次埋伏,他明明覺得有老虎在附近,就是沒看到牠的身影。當晚有些微風,吹得樹葉和茅草沙沙響。後來他發現在一堆茅草叢的邊上,對著做餌的山羊,月光下有一個好像老虎鼻子的東西從草叢中露了出來,但看不見眼睛。他用槍描了好幾分鐘,那「虎鼻」一動不動,人虎僵持了十幾二十分鐘。後來有點不耐煩了,他試試往「虎鼻」對上三兩寸處扣了一下板機,只聽得一聲虎吼,然後森林就一片死寂。天亮後下樹去察看,好一隻大老虎的足印,真是老而成精。

「馬達伯」出了名,常有歐美來的老外找他帶去打獵。有一次來了一對年輕的「時髦獵人」,帶著槍套雕花的名貴Winchester獵槍,就是西部片牛仔用的那種長槍,說要打老虎。帶了他們一起進山,結果在樹上養了兩晚的蚊子,什麼都沒打到。「馬達伯」說,因為那女人雖然全身名貴獵裝,可是臨出門還不忘涂了些名貴的巴黎香水,老虎在幾公里外就聞到,如何會現身?老虎並不笨,打獵也是一種鬥智遊戲。

有一次天色剛剛微黑,他和一個同伴在森林中走,因為時間尚早,他們有點大意。走入一片茅草叢時,冷不防在他面前三五公尺處,一隻大熊突然「熊立」起來,雙眼吃驚的瞪著他,顯然雙方一時都給對方給嚇呆了。慌亂中他朝熊的胸部開了一槍,那熊並沒有即刻倒下,反而是朝他衝了過來。雖然槍膛還有一顆子彈,再瞄準開槍已來不及,本能的拔腿就跑。約莫跑了有幾十步,那熊才慢慢倒下來,他整個人也腳軟攤坐在地上,他的拍檔早已跑得不見了影。他說好彩那一天他是帶的來福槍,也好在那匆忙一槍是打中了要害,否則當晚他已成了熊的晚餐。

聽說熊是不吃死屍的,所以有人說萬一給熊抓住,你只要裝死,熊就會丟下你不管了。可會有什麼人有「裝死」的膽量?萬一牠好奇起來,把你的胸膛扒開,想看看你的心臟還跳不跳,那該如何是好?又或者,那老熊突然給你做口對口「熊工呼吸」,那算不算「飛來艷福」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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