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頭兒,意為圍墻的上端。在城裏,住樓房的多,家家戶戶都有墻,但是伸手摸不到墻頭兒。在農村,住平房的多,家家戶戶都有墻,不用踮腳就能摸得到墻頭兒。城裏人,住了幾年,或許不知道樓上樓下,對門隔壁姓甚名誰,而農家院,一墻之隔的鄰居,沒有誰不認識誰的。從東街到西街,誰家有個大事小情,辦個紅白喜事,只要喊一嗓子,一村的人只要在家的,基本都能到齊。

  在農村,院墻是每戶間的分界線。各家院墻不盡相同,有籬笆墻,土坯墻,鐵絲網墻,鐵柵欄墻,石頭墻,磚瓦墻等。現在,最普遍的是紅磚水泥結構的墻,看著板正,美觀,結實,耐用。
  農村的墻頭兒,不過一人來高,鄰裏之間有事沒事,不用過門,扒著墻頭兒就能嘮明白。當然,若鄰裏間鬧個糾紛,扒著墻頭兒也能罵上一架。
  農村的墻頭兒,絕對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出門偶爾忘帶大門鑰匙,一蹁腿兒便可翻墻而入。農村的墻頭兒,其實是一處標誌性建築。各家在建造墻頭兒時,都按照各自的心思和品位來。
  有的人,喜歡在自家的籬笆墻上搞點“行為藝術”,易拉罐,罐頭瓶,酒瓶子,甚至不穿的拖鞋,膠靴,農田鞋,統統掛在上面。這樣做的人家很少,墻頭兒能掛成這樣,屋裏往往也雜亂不堪。
  有的人,喜歡在自家巴掌寬的墻頭兒搞點園藝栽培。有的在墻頭兒放幾盆花,有的在墻頭兒楞是栽了幾眼兒菜,茄子、辣椒、豆角、葫蘆等統統爬上墻頭兒。有時只為綠化和美觀,忘了實用。待豆角和葫蘆等爬藤作物成熟了,摘一次還得搬個梯子,實在有些逗笑。
  有些人,喜歡在自家的墻頭插上或綁上至高物,比如風車、電視天線、避雷針等。墻上若插綁這些,墻基自身一定要結實,否則風力大些,墻跟著直晃,坐在屋裏都有感覺,那豈不擔心。
  有些人,力求做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砌完墻後,趁著水泥未幹,趕忙在墻頭楔入一些鐵鉤子,碎玻璃等。待水泥幹了之後,鑲嵌物牢牢被固定,便可發揮些許作用。想翻墻入室盜竊的,要是身手不好,且不戴副膠皮手套,穿雙厚底鞋子,恐怕還真難過這關而皮肉不受損。
  還有些人,隨著掙錢越來越多,家裏的宅院越擴越大,院墻也越砌越高。院裏養著狼狗看家不說,墻頭兒沒準還要架設鐵絲電網。這樣的人家,進出他家絕非隨便。很擔心,日子久了,他家會不會與外界形成隔絕之勢?
  更有些人,自恃身價不菲,蓋小樓,建別墅。屋內豪華裝修,院落布置也當獨樹一幟,墻頭兒是造價不菲的琉璃瓦,配上故宮博物院般的紅墻,那感覺,簡直就是“土豪”中的“土豪”。
  現如今農家院和農家人的心,或許早已比不得過去樸素。而家家戶戶之間的防範和攀比之風,透過墻頭兒也可見一斑。我很懷念過去,人與人之間,不分你我;墻與墻之間,不分高低。無論人與墻,都那麼實實在在地,存在著,挺立著。

溪邊採蓮·風中的蒲公英

他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的思緒自然又回到了從前,他就是歌星王傑。因為他也是王姓,我就把他當成了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了。而他在那首《我要飛》中唱到“我要飛呀飛永遠不回頭,你是否願意和我流浪”,就癡情妄想他把我當成了被遺棄的妹妹,要帶著我逃離雞犬不寧的世間吧?
我小時候,是在父母的爭吵與撕扯中成長的。我小小的心靈受到很大的傷害,也為以後性格的養成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投下了某些陰影。不知起於何時,我不再是那個騎在媽媽的脖子上,每天都聽著鳥兒鳴唱溪水的清流之聲,行走在鄉間清晨小道上的那個歡快、無憂無慮的孩童了。他們沒完沒了的爭吵,讓我真害怕他們有一天會分開,然後將我給遺棄。但我那時倔強的要命,即使害怕,也決不肯在他們面前流過一滴淚,說過一句求他們不再吵鬧的話語。我死命咬著牙,讓他們感覺到我絲毫沒有被他們的爭吵傷害了的樣子。但事實卻絕非如此,那時我從內心深處害怕極了,會經常做著惡夢。同樣的一個夢,夢中的我會經常深夜一個人走在寒氣濕重的田野裏,高聳的野草上的寒霜浸透我的衣衫。走著走著,突然就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口……我驚恐地環顧四周,高喊著,要找到一個可以幫助自已逃出來的人,可什麼都沒有……
每每從惡夢中醒來,總是恍恍惚惚地好長時間走不出來。我因此常常不願呆在家中,常常會提著竹籃,以為小兔剜野菜為借口躲到野外去。
壟間坡上,那種被叫做“苦苦菜”的開滿了田野。淡淡的小花如嫩黃的雛雞,在人間四月風中哆哆嗦嗦地偎在一起,好讓人憐愛。一挨到春夏之交,它們吐著芳菲的絮語,擠眉弄眼地一起喊:飛!眨眨眼,它們如溫暖的棉絮如爛漫的雲朵在空中四處飄散。我楞怔著、呆傻著:我怎麼不能與它們一起飛向天涯海角呢?這樣想著,直到晚霞滿天,直到暮色降臨。
奶奶說,苦苦菜是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好命苦的孩子。她一挨著長大,就要往天上飛,上天入地地尋找她的爹娘。說罷她會哼著苦苦菜的歌謠,讓我依偎在她的懷抱中含著淚沈沈睡去。
老家裏的苦苦菜,有的地方叫婆婆丁,後來始知它其實就是風中的蒲公英。
“是否真要讓我獨自在雨中,我獨自在那雨中穿梭尋找我的愛;不要再逃避躲藏我要對你說,我要飛呀飛,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流浪”。
王傑極富磁性的聲音穿透我的肺腑,直抵我的靈魂。
明明自己是個可憐蟲,是個缺失愛的孩子,但在第一次接觸到他的眼神時,我的同情之心卻泛濫成災;我仿佛看見自已的靈魂在他的身上附體。我們都是憂傷無比的孩子,果然,那一瞬間我讀懂了他。那時,王傑剛剛出道,出現在電視上,帥帥的樣子,抱著吉它唱著一曲曲憂傷的情歌。我想,那種好感絕不是愛情,只是有一種找到同病相連的感覺,緩解了我個體的許多孤獨吧。就像處於情感困境中的我,每當讀到與之同樣困惑的文字時,便會豁然開朗,覺得自己有種找到知已的感覺,原來我有的體味別人也會有的。那樣就會正確地面對自己,不再把自己當成一個另類。
如此說來,憂傷也是需要一個伴的。
之後,開始關註他,也沒有刻意,只是有意無意會在報紙或電視上看到他的一些新聞。說他因為父母離異,很缺失家庭的溫暖與關懷;說他年輕的時候談了一個女朋友,後來分手了,但那個女孩子懷了他的孩子;或許是少不更事,也或許是無力承擔那份愛帶來的負擔吧,他選擇了逃避。那些或許是他憂傷的起源?
說實話,父母僵持的關系對我以後看待愛情起了潛移默化的作用,內心嚴重缺乏安全感。幾段戀情,都是以同樣的原因開始又以同樣的原因結束;之所以喜歡那種一見鐘情,無非是希望從他們身上尋找到那份我應得卻未得的親情與溫暖罷了。或許,我們不管愛了多少人,愛的都是同一類人,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那種冥冥之中的似曾相識,那種欲取其暖的需求———如饑似渴,都讓我象個莽撞的孩子,一頭栽進去,卻偏偏不懂精心去經營,一路跌跌撞撞,最終患得患失、不自信,最終愛情都經不起這種痛苦的糾結與折磨而轟然倒塌。或許,根本無法治愈隱埋於內心深處的那種心理頑疾———愛情本就是傷感的?!
因為郁悶、困惑,他的歌聲被我反反復復地聽著。
“你是否願意和我流浪,面對那愛情失敗的我沒有機會選擇,我朝朝暮暮努力工作莫非也錯,換來的卻只有悲傷留給我。站在雨中模糊背影就是我,哦,難道你不再愛我?”
渴望愛,卻極度不信任,缺乏安全感,把愛情帶來的溫暖當作人生的唯一,卻又會因丁點的差錯,而大動幹戈,總在患得患失中糾結與痛苦,懷疑與不信任始終盤在我心中,不相信愛情,認為愛情就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在愛情中也無形中把自已放到一個低到塵埃裏的位置,或者那種甚囂於塵上的故作強勢……
在情感之路的跌跌撞撞,經歷了一些心靈的苦痛,我試著去解脫,試著學會放下心靈的負重,輕裝前行,試著學會遺忘,遺忘以前那些不快樂的時光……我開始理解快樂才是人生最重要的。
時光荏苒,再次看到他已過去了十多年了。我的心猛怔了一下,電視中的他已發福了不少,談笑風聲中已找不到半點憂傷的影子,眼裏的內容也變了,有種歷經滄桑後的頓悟與達觀,有著與現實達成妥協後的包容與知足。他丟掉了青澀,多了些成熟的美,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抱著吉它唱著小情歌滿眼憂傷的王子了。可我看到這些,卻深深地吸了口氣,由衷地高興起來,好像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那晚,我入睡得很早,並做了一個甜甜的夢。在夢中,我摘下路邊的蒲公英,向空中輕輕吹一下,它的花絮四處飄散,不一會就尋不到一點蹤跡。
一位朋友說過:我們都已中年了,可以坦然面對過去發生的一切,並且給予客觀的評價。是呀,青春易逝,一切都過去了,就這樣過去了,就如風中的蒲公英,只有抖擻精神踏上新的征程,瀟灑著微笑著前行,才會遇見最美好的自己!

Views: 39

Comment

You need to be a member of Iconada.tv 愛墾 網 to add comments!

Join Iconada.tv 愛墾 網

愛墾網 是文化創意人的窩;自2009年7月以來,一直在挺文化創意人和他們的創作、珍藏。As home to the cultural creative community, iconada.tv supports creators since July, 2009.

Videos

  • Add Videos
  • View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