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耳通

那是宇宙最深處小小的騷動。一如

蝨子齧咬的

皮膚深的煩惱，那種size的

痛癢 如今你已然明瞭

並聽見

你內在每一座叢林裡 曾有的殺伐之聲

金石 或 戰鼓

或摧毀肝膽的呼嘯

埋葬在暗夜的啜泣

──如今你都聽見，明白聽見

無始以來的靜寂──

是誰無心 隨手在人類未曾

涉足過的湖面

拋進了一顆石子……

2 天眼通

而我們累積了多少照片

在我們意識的雲端硬碟裡。時間

和空間 的虛幻性

領引著我們的眼睛

前去提領 宇宙電腦之硬碟裡之

某個檔案夾的

某張畫面──我們想看

就真的看見了

：偶開天眼覷紅塵

可憐

身

是

眼中人。

3 他心通

你和你企圖改變的眾人

一起

跌入意識的無垠洪流漩渦裡：「其實

你也是眾人的

顯現。」你的內在

居住著地球上全部的人類

三界

和六道全部的居民

有一個晴朗的雨後，你們同時趴在水邊

鑑照自己的容顏

同時，也看見了彼此。

4 神足通

於是你想去哪裡

便走去了哪裡。在人生的歧路上

不再走走 停停 左顧

右盼：

「神啊，請 為我抹掉

那些我不必經的道路……」

但其實你走的每條道路

盡是歧途

只是你勇敢如鷹如箭

一步一步如凌空而來

而去而上而下

直達終點。

5 宿命通

你的過去住在你的身體裡

寄生蟲似地

一如每個人的過去。

可是，我們

都誤以為

我們可以活在 現在。我們

就活在現在，變得依稀的前世

如一道薄紗般的簾幕

掀開之後是鏡子

鏡子推開

之後是窗子

──窗外風景一覽無遺

我們既是欣賞

又同時走在風景裡……

6 漏盡通

直到有那麼一天

一時一刻

我們的煩惱不生。像

走在平滑如鏡的國土裡

火已熄燃

繩纜已解

行囊已放下，分散，碎裂

旗掩

生命的號角擱置

鼓破

那碗沸湯已然清涼

可以飲。

收藏自聯合電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