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大衛·梭 羅:我生活的地方,我人生的目的 下

如果我們不去製造出枕木、鍛造出鋼軌,不夜以繼日地工作,而只是對我們的生活作一番拙劣的修修補補以期改善它們,那麼誰又會修築鐵路呢? 而且,如果鐵路沒有建造好,我們又如何能及時趕到天堂呢? 但是,如果我們只呆在家中,各人只管各人的私事,誰又想修建鐵路呢? 並非我們乘坐鐵路,倒是鐵路乘坐我們。你是否曾想過,鐵路下鋪設的枕木到底是什麼?  

每一根枕木都是一個人,愛爾蘭人或者是北方佬。鋼軌就鋪設在他們身上,黃沙覆蓋在他們身上,列車在他們身上疾駛而過。我向你們保證,他們都睡得很熟,確實適合做優良的枕木。每隔幾年,一批新的枕木就會被換上,列車依然在上面飛駛而過;因此,如果有些人能有幸乘坐列車奔馳在鋼軌上,另一些人則不幸被列車碾壓而過。當他們碾過一個夢遊的人,一個誤入歧途的夢中人(一根出軌的多餘枕木),並驚醒了他,他們便會突然停下列車,大叫大嚷一陣,好像是在表達抗議。每5英里 (註:約8千米) 派一夥人保持枕木停留在原位、高低平穩,我聽說這消息後十分高興,因為這表明他們有朝一日還是會翻身而起的。

我們為什麼要生活得如此匆忙,如此浪費生命呢? 我們決意要在飢餓之前就先挨餓而死。常言道,「及時縫上一針,將來少縫九針」,因此他們今天就縫上一千針,以便明天少縫九針。至於工作,我們沒有任何舉足輕重的工作。我們患上了聖維特斯舞蹈病,連保持腦袋靜止不動都很困難。

假如我只是拉幾下教區教堂的大鐘繩子,如同發生了火警一樣,也就是說並不是鐘聲大作,康科德郊外農場的男人——儘管今天早晨多次借口說他工作繁忙——小孩,還有婦女,我幾乎可以說,沒有一個會不放下手頭的事情,都會跟隨那鐘聲而來,主要目的不是想從熊熊烈焰中搶救出財物,如果我們坦白地實話實說,更多的倒是來瞧瞧著火的熱鬧,因為著火已經是免不了的了,況且我們——這一點必須要清楚——可沒有放火,要不就是來看火是怎麼被撲滅的,假如方便的話,不妨也幫襯著救救火;情況就是這樣,哪怕是教區教堂本身著了火。

一個人午飯後小憩了半個小時,剛剛醒轉過來,就仰起頭,必定問道,「發生什麼新鮮事情沒有? 」好像其他所有人都在為他站崗放哨似的。有人還命別人每隔半小時便喚醒他一次,毫無疑問並非為了別的目的;然後作為回報,他會告訴你,他剛才做了什麼樣的夢。

經過一夜睡眠後,新聞正如早餐一樣不可或缺。「請告訴我發生在這個星球上任何地方任何人的任何新聞」——於是他一邊喝著咖啡,吃著麵包卷,一邊讀著報紙,知道了這天早晨在瓦奇托河上,有個人的眼睛被人挖掉了,絲毫也沒有想到他自己就生活在這個世界漆黑一片、深不可測的巨大洞穴里,自己早已退化得有眼無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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