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宗信·認知詩學:認知轉向下的後經典「文學學」(2)

廣義的詩學包括其他文學體裁研究,20 世紀以來研究小說和戲劇等體裁理論的詩學著作數不勝數。托多羅夫(Tzvetan Todorov)的《散文詩學》(The Poetics of Prose, 1977)是法國結構主義者對文學研究的全新視角,旨在構建系統的文學理論,解釋文學語篇的模式、規範以及文學中產生意義的組織結構。他的《詩學導論》(Introduction to Poetics, 1981)闡述了研究文學的結構主義方法。

除了馬克(Axelrod Mark)的《小說詩學》(The Poetics of Novels: Fiction and Its Execution, 1999)和斯多克維爾(Peter Stockwell)的《科幻小說詩學》(The Poetics of Science Fiction, 2000)等,還有研究小說以外的散文詩學的,如奔騰(Michael Benton)的《走向文學傳記的詩學》(Towards a Poetics of Literary Biography, 2015)。戲劇詩學著作出現得也並不晚,如愛德華(Robert Edwards)研究中世紀戲劇的專著(The Montecassino Passion and the Poetics of Medieval Drama, 1977)

關於現代戲劇詩學,威爾士(Wales, 2011: 325)有非常巧妙的
措辭:在戲劇領域,雖有亞里士多德的詩學,還會出現一門現代詩學;或者正因為有亞里士多德的詩學在前,才未出現一門現代詩學。弗利爾(Coburn Freer)研究雅各賓戲劇的專著(The Poetics of Jacobean Drama, 1981)、帕威爾(Thomas Pavel)研究英國文藝復興戲劇的專著(The Poetics of Plot, 1985)、沃騰(William Worthen)研究現代戲劇的專著(Print and the Poetics of Modern Drama, 2005)穆達席爾(Mufti Mudasir)研究哈羅德·品特和湯姆·斯托帕德戲劇的專著《走向後現代戲劇詩學》(Towards a Poetics of Postmodern Drama, 2014)和吉列爾(Guilherme Mendonça)研究戲劇寫作與表演理論的專著(Acting Theory as Poetics of Drama, 2012)等都冠以「戲劇詩學」。

現代詩學是對亞里士多德經典範式的回歸。弗萊(Frye, 1957: 14)認為,亞里士多德的詩學概念是「批評理論」(theory of criticism),其原則適用於整個文學及對每個有效批評程序的解釋。兩千多年來,詩學沒有發生大的變化。俄國形式主義者和布拉格學派語言學家為理解文學性(literariness)和文學的詩性語言研究,掀開了文學理論科學的一頁。什克洛夫斯基 1925 年發表的《散文理論》和普洛普 1928 年發表的《民間故事形態學》開創的敘事結構系統分析被稱作「小說詩學」(poetics of the novel/fiction)。

巴赫金的小說理論研究被稱作「散文學」
(prosaics),這是莫森(Morson)和愛默生(Emerson)(1990: 15)在研究巴赫金的專著中造的一個新詞,用以「概括滲透在巴赫金著作中的一個概念」。他們寫道,巴赫金用過很多與「散文學」同義的術語,如小說的「散文性智慧」(prosaic wisdom/intelligence)和「構型的意識形態」(form-shaping ideology)。他們認為「散文學」包括兩個概念:一是與「詩學」相對,指優先研究散文和小說的一種文學理論;二是比「文學理論」更為寬泛,指一種「日常、平常的思考形式」。由於批評家們習慣用「詩學」這一術語作為「文學理論」的同義詞,因此常常忽略或低估「詩學」對理解散文的影響。

如果主要以韻律體裁或戲劇來界定文學,那麽
散文就夠不上文學,或只與文學有點聯系,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文學。詩學最多也只能把散文描寫為一種另類的詩,一方面缺了詩性特征,另一方面又多了非詩性特征。這就與把哺乳動物定義為不下蛋的熱血爬行動物沒有兩樣。

他們接著指
出,巴赫金並非要用「散文詩學」去補充傳統詩學,而是要改變我們研究所有文學(詩性的和散文性的)體裁的方法。巴赫金認為,一個人一旦理解了小說的本質,就會對所有文學形式有不同的看法,對「詩學語篇」的基本哲學概念也會有不同的看法(Morson & Emerson, 1990: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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