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真的認為藝廊存在嗎?直到今天,還是不太確定。就像我先前說的,我們從來不在監護人面前提起藝廊這個話題,回想起來,這規矩似乎是學生自己定的,就像監護人為我們定下的其他規定一樣,每個人都得遵守。我記得有一次,差不多十一歲時,在一個陽光和煦的冬天早晨,我們在七號教室裡,剛上完羅傑先生的課,幾位同學繼續留在教室和羅傑先生聊天。我們幾個坐在書桌上,我不記得當時談了什麼,不過羅傑先生像往常一樣,不斷逗我們開心。接著,卡洛咯咯笑說:「妳這個說不定可以被挑中送去藝廊喔!」才剛說完,她立刻用手掩住嘴巴,發出一聲:「糟糕!」雖然當場的氣氛還是一樣輕鬆愉快,但是包括羅傑先生在內,我們都知道卡洛說錯話了。不過這種狀況並不嚴重,它就像有人脫口說了一句難聽的話,或是在監護人面前稱呼他們的綽號差不多。羅傑先生笑了笑,以示寬容,好像說著:「算了,我們就當妳沒說吧!」然後,就和之前一樣繼續聊天。


對我們而言,藝廊的存在還是處於模糊地帶,不過真真實實的是,夫人每年通常出現兩次(有時會出現三、四次)到學校挑選我們的優秀作品。我們之所以稱呼她「夫人」,是因為她好像是法國人,還是比利時人之類的,究竟是哪一國人,仍有爭議,而且監護人也都是這麼稱呼她。夫人是個高瘦的女人,短髮,應該還滿年輕,只不過那時我們不想年紀這種事。夫人總是穿著一身精明幹練的灰色套裝,她既不像監護人,也不像載運生活用品的司機。基本上,她和外界進來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樣,她不和我們說話,老是擺著一副冷漠的面孔,不時和我們保持一定距離。好幾年來,我們都覺得她是因為「態度傲慢」才會如此,不過後來有一天,大約是我們八歲的時候,露絲提出了另一個理論。

「夫人其實怕我們。」露絲宣稱。


我們一群人躺在漆黑的宿舍房間。小學階段,一間宿舍住十五個人,所以不像我們住進中學部宿舍之後那樣,可以有長時間的私密談話。不過那時我們「小團體」的人的床位大部份都在附近,所以已經習慣一起在睡前聊天聊到半夜。

「什麼意思?夫人怕我們?」有人問,「她怎麼可能怕我們?我們能對她怎樣?」

「我不知道,」露絲說,「我不知道,但是我很確定夫人怕我們。我一直以為她只是比較自大傲慢,但是其實是為了別的原因,這點我非常肯定。夫人真的怕我們。」

接下來幾天,我們斷斷續續地討論著這件事情,大部份人不同意露絲的話,不過我們的態度,只是讓露絲決定非得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不可。於是,我們擬定了一項計畫,就等著下次夫人來海爾森的時候,測試理論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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