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侶行》第一季,270一行探訪恐怖之都索馬裏,去到世界寒極奧伊米亞康,揭開鬼城切爾諾貝利的神秘面紗心無止盡的他們在馬魯姆火山口上遭遇強臺風和酸雨襲擊後,頑強地活了下來。

《侶行》第二季,270與梁紅在南極結婚。為時235天的風暴之途:尋覓海女、駛入宗谷海峽、遭遇鬼船、踏上蘇美廢棄軍事基地、對話日本海上保安廳、探尋聖安東尼奧聖井下的神秘屍骨

《侶行》第二季(下),270與梁紅的“蜜月之旅”,從非洲這片“黑色”大陸開始。在南非廣袤無垠的平原上,他們一起穿過暴力成災的殺戮地帶,感受亞馬孫流域的狂野,親歷食人族部落的神秘,仰望馬達加斯加的參天巨樹,尋找叢林深處的秘密。

穿過叢林和荒原,他們一起感受巨流林海、奇花異卉、飛禽走獸,大聲歡笑,追逐鮮活的夢想。


作者簡介:張昕宇

他扮演過太多的社會角色——

沒上過大學但當過兵,開過小吃鋪,擺過冷飲攤,賣過羊肉串,還承包過公共廁所,打掃過街道,賣過豆腐(兼賣豆腐機),做過首飾加盟商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先後學習賽車、動力傘、機動船、摩托艇、潛水、帆船、熱氣球及直升機駕駛技能,曾參加並組織各類帆船挑戰賽事、潛水探險活動他更是一個自由探險家。

2012年,他入選“青春勵誌人物”,被媒體稱為火山探險第一人;2013年1月,榮獲CCTV“中國戶外年度人物”榮譽!

挑戰極限,超越自我,張昕宇在用“侶行”的方式淬煉對生命的愛,以及愛的生命。


前言·十年之約,相遇夢想

萬米高空之上,飛機正在飛越大西洋。窗外是漫漫白雲,梁紅坐在我身邊沈沈睡去,我卻努力地睜大眼睛,試圖在雲層間尋找到一絲縫隙,可以透過它看到那漫無邊際的汪洋。平靜的,怒吼的,熟悉的,曾與我們日夜相伴的幽藍。

從北京出發,經香港,再在巴黎轉機,飛往布宜諾斯艾利斯,終點是馬爾維納斯群島。這是一趟看望老朋友之旅,也是一次“回家”之旅。“北京號”正靜靜地停靠在馬島的港口裏。

這一別將近一年,在無數個安睡的夜裏,我和梁紅都會不約而同地夢回太平洋,夢回“北京號”的船艙和甲板,夢回那些我們曾一起並肩作戰、劈波斬浪的日子。

2014年3月7日,德雷克海峽,風不平浪不靜,狂風怒號、驟雨傾盆。距離馬爾維納斯群島90海裏,“北京號”載著我、梁紅、捷達、老布和球球五個人,在海上搖曳著。船上警報一直在響,各種儀器胡亂閃動,整個“北京號”已經遍體鱗傷了。我們幾個人也是,球球躺在甲板上呻吟著,捷達在艙內趴著報海圖,就剩下我和老布倆人還能站著操舵,梁紅頭上纏著繃帶,倚著艙門給我們鼓勁兒。

渡盡劫波,萬裏遠洋拋在身後,終於抵達南極,還在長城站完成了我和梁紅的婚禮。浪漫的余溫猶在,我們又撲進了怒海波濤裏。抵達南極不是終點,我們又撲進了怒海波濤裏。抵達南極不是終點,我們要到了南極還能再回來,這趟挑戰才算成功。


直擊華人劫殺案

看著滿船傷兵,我既心疼又興奮,啞著嗓子給大夥兒鼓勁兒。“哥們兒幾個堅持住,還有90海裏咱們就靠岸啦。我們將創造歷史,我們是史上第一批開帆船穿越太平洋到達南極的人。”我興奮於完成挑戰和夢想成真的成就感,我更興奮於能帶著大家抵達目的地,又都活著回去。一起去,一起回,這趟侶行才圓滿。

行百裏者半九十,最後一段海路走得驚心動魄。感覺“北京號”隨時都會被風浪傾覆、撕碎,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被卷進怒海之中,絕跡人間。風雨飄搖之中,我甚至都忘了是怎麽穿過最後那片雨幕迷霧的,一睜眼是豁然開朗,雨中馬島的港口寧靜而平和,仿佛一個安詳的母親正張開雙手,等著我們投入她的懷抱。進港,靠岸,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然後跪著抱在了一起,喜極而泣。我們成功了。

兩百三十五個日日夜夜,兩萬海裏的顛簸漂泊。有傷員,有舊人離去,有新人續航,沒有傷亡。

末了,和風細雨中,我靠近桅桿,和“北京號”深情一吻。謝謝你,不拋棄,不放棄。它既是我們在茫茫汪洋中的家,是依靠;又是我們在天塹險途中的夥伴,是戰友。

情深自知,再多戀戀不舍,終究要揮手作別。我們的環球旅行,從南極出來算是完成了結婚之旅,還要在蜜月之旅中回到中國。很遺憾,剩下的路“北京號”沒法再和我們一起完成了。南半球的冬天海路兇險異常,傷痕累累的“北京號”需要大修,也臨近年檢,它只能留在馬島等著我們,球球會留下來和它做伴。

而我們繼續前行,前往一片新的大陸:非洲。

在南非,我和梁紅有一個關於飛翔的夢想——像《飛屋環遊記》一樣,用氣球來一次翺翔天際的體驗。致敬曼德拉,致敬彩虹國度,致敬自由。

離開南非,我們又回到了南美。

出墨西哥,從太平洋經加勒比海地區穿行到大西洋,沿著南半球東海岸線,經巴西直下,經麥哲倫海峽和德雷克海峽,抵達南極。這是我們出行前的計劃航線,後來因為路上船只檢修和行期延誤,以及停靠補給點哥倫比亞發生了武裝革命,為了不趕上最壞的季節登陸南極,我們只能抄了個近道,走了南美大陸的西海岸線,經厄瓜多爾、智利和阿根廷,渡洋而去。

這次抄近路,讓我們錯過了計劃中深入亞馬孫叢林的一系列探險。所以蜜月之旅,我們選擇了重回巴西。

剛好趕上了巴西人的盛會,世界杯來了,世界各地的球迷也來了。我們有幸參加了桑巴王國的一場大Party。我們親歷了科帕卡巴納海灘的狂歡,也見證了黃衫軍慘敗給德意誌戰車後,生性灑脫的巴西人的淚水。盛會以眼淚結束,盛會卻還要繼續,貧民窟裏的足球小將們,他們的綠茵夢想從未止步。而貧民窟裏的罪惡,毒品、暴力、槍戰,也從未遠去。為了近距離感受這一切,我們深入“虎穴”阿萊芒,一探這個“上帝之城”。

計劃中的重中之重,來自瑪瑙斯的向導引領我們進入莽莽亞馬孫叢林。遮天蔽日的雨林和曲折蜿蜒的河流,並不能讓人有絲毫美感,因為我們身邊危機四伏。水裏的食人族,岸上的食人族。我們將會和它們以及他們,來一次親密接觸。這些魚,這些族,到底會不會吃人?

還有傳說中英雄也難過的螞蟻關——子彈蟻。在三十多歲的年紀,我將要去挑戰一場機槍掃射般的成人禮。子彈蟻蜇人到底有多疼?我能否通過挑戰成為一個“雨林”裏的男人?

穿過寬闊的莫桑比克海峽,穿過古老的馬達加斯加,穿過美輪美奐的印度洋,穿過孤獨巴瑤人的高腳樓——穿過堅強的臺灣甲仙鄉,穿過金門炮火中的歷史——

繞地球一圈,回到起點,這就是我和梁紅的蜜月之旅。浪漫從來都不是走馬觀花,甜蜜就是我們始終在一起攜手浪跡天涯。在有生之年,和最心愛的人在一起,過著我們想過的生活。去所有想去的地方,看一切未曾見過的風景,感受所有陌生的人、物、事。夢想並不虛幻,敢想,能出發,夢想一定會照進現實。

去往南極結婚的路上,我們相扶相攜;瘋狂的蜜月裏,我們看盡遠方。想起婚禮上德國總理默克爾送我們的那句祝福:“愛情不是終日彼此對視,愛情是共同瞭望遠方,攜手旅行。”我們做到了。

在金門,從泥土裏拾起一枚半個世紀前從廈門轟過來的炮彈,我親手將其鍛造成一艘“北京號”的模型。無論走多遠,“北京號”從未曾遠離。

捧著炮彈“北京號”,經過三十七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近了,近了,“北京號”在馬爾維納斯群島的港口,靜靜地等著我們。

和風煦煦,桅桿林立的港口裏,曾經見識過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北京號”,此刻安靜地停在一角,船頭那面五星紅旗,依然迎風飄揚著。我和梁紅相視一笑:“我們的陣地還在。”

“北京號”並不孤單,有海鳥在桅桿上佇立休憩、在甲板上悠閑踱步。

踏上帆船,“北京號”微微晃動了幾下,仿佛是在點頭致意,歡迎我們歸來。我和梁紅相擁在一起,曾經一起和“北京號”廝守的二百三十多個日夜的點滴,一下子又湧上了心頭。它早已是我們生命中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和梁紅還將去更遠的地方,“北京號”或許不能再與我們朝夕相伴、不能再給我們遮風擋雨,但是它曾護送我們穿越了兩萬海裏,去南極完成了我們的婚禮,見證了我們倆這一生最重要的時刻。“北京號”會像我和梁紅無名指上的婚戒一樣,永不褪色。

七年前,我和梁紅定下了“十年之約”:五年準備,五年遠行。在追尋夢想和遠征的道路上,我們才將將走了一半。更遠的地方,還在等著我們;更漫長的路,在等著我們踏足;更多的陌生人,在等著我們結識;更多的故事,在等著我們經歷。

今天,我們正走在西行穿越阿拉伯世界的路上。茫茫黃沙裏尋找著熟悉又陌生的文明,漫漫絲路上感受著歷史的刻度。

一路遠行,一路侶行。送給自己,感受曾經追夢的歷程;贈給你們,希望你們能一路同行。願我們在追尋夢想的道路上相遇。


第一章·飛越彩虹之國:
直擊華人劫殺案

無垠的白色冰川被留在了身後,我和梁紅的“蜜月之旅”,從非洲這片“黑色”的大陸開始。南非,是第一站。

人種、種族、膚色多元,再加上風景秀麗,讓南非有了“彩虹之國”的稱號,順理成章地成為我們登陸非洲的首選之地。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這裏誕生了納爾遜·曼德拉。他是我和梁紅共同的偶像,他的一句話,一直被我們當作人生箴言:在事情還未完成之前,一切都看似不可能。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非洲是一塊貧瘠的大陸,到處充斥著饑餓、瘟疫、戰爭和貧窮。但南非是個例外,作為非洲最大的經濟體,南非躋身“金磚國家”,名聲在外,城市裏高樓大廈處處可見,目光所及,也是一片老百姓安居樂業的祥和景象。

約翰內斯堡,出了機場,眼前盡是藍天白雲,鳥語花香。彩虹之國,果然是名不虛傳。但我很清楚,這只是“雙面南非”的其中一面——擡頭五彩斑斕;而它的另外一面同樣令人印象深刻——低頭血跡斑斑。

在旅非華人圈裏,流傳著一個很經典的說法:如果一個中國人,在南非生活一年以上而沒有遭遇搶劫,那麽他不算真正在南非生活過。

我們小時候,聽過太多廣大非洲兄弟和我們血脈相連的故事;2013年在索馬裏,大叔大媽載歌載舞唱著“中索人民友誼萬歲”的畫面,也仿佛就在眼前。但是在南非,情況卻復雜得多,中國人來到南非,大多數是為了謀生,但這同時也是一場前途未知的探險之旅。

來到南非的第一天,我們的計劃行程是先去唐人街。剛上路,我們的華人向導電話響了,接完電話他面色凝重地對我說:“老張,又發生一起華人劫殺案,一個腦袋被砸缺了,一個被剪掉了兩根手指頭,要不要去看看?”

我頭皮一陣發麻。掉頭,直奔案發地。

這是一家華人老板開辦的毛毯廠,位於一片倉庫區,周圍都是各類廠房。乍一看外圍防護措施還挺全,高墻大院,上頭架有電網,門口設有保安廳,還有好幾只看家護院的大狗。

我們到時警察還在裏面調查了解案情,工廠裏的一個負責人接待了我們,是個中國人。這樣一來我們的交流方便了很多。驚魂未定的保安在旁邊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嘟噥著。經過翻譯,原來他在訴說案發的經過。

當時廠裏的一輛車正要出去,院墻外面的歹徒借著大門打開的瞬間,三輛車一下子沖了進來。從車上下來十幾號人,瞬間就把保安給制服了;扔出幾塊下了藥的肉,幾只看門狗叫喚了兩聲就蔫兒了。那些還在吠的,歹徒噴了一圈兒胡椒噴霧,狗狗們也就都安靜了,躲得遠遠的。他們還在自己身上塗抹一種類似於獅子油的東西,能發出類似獅子的味道,狗狗們聞到後自然會退避三舍。由此看來這群歹徒絕對是專業慣犯,準備充足,有備而來。

了解完基本情況,我們往倉庫裏面走,警察提醒我們註意腳下,不要破壞現場。地面上零零散散有好幾攤血,還有一些沾著血的紙屑、破布。

一扇被撬開的門大敞著,門口的血跡比較多,看樣子受害者在這兒曾經飽受折磨。主管帶著一個剛接受完警察問訊的中國人走了過來,他叫老周,四十來歲,長相清瘦。案發時他就在現場。

老周這會兒義憤填膺,給我們重述了當時的情景。那時他和兩位同事正在院子裏幹活兒,其中一位同事的媳婦兒也在。見匪徒的車沖門而入,他們四個就趕緊往屋子裏跑。在南非他們見過也經歷過太多次搶劫了,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他跑得快進了屋,其余三人腿慢了點兒,被歹徒給摁住了,他一個人也沒法救人,只好沖進屋裏就趕緊把門死死閂上。歹徒一共有十來個人,其中有兩個白人,剩下的都是黑人。聽著外面同胞的聲聲慘叫,老周卻無能為力,只能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門很快就被歹徒給踹開了,接下來就上演了血腥的一幕。我們邁步進去,這是一間廚房,地上血跡斑斑。再往裏走,是一個儲物間,現場的景象讓人觸目驚心:地上大攤大攤的血跡,有些地方甚至還沒幹涸,還有被血跡浸透了的衛生紙;滿地的玻璃碴和電水壺、木板的碎屑。

老周說,這兒就是審訊現場。當時歹徒們拖著抓住的三個人扔到這兒,邊毆打兩個男的邊盤問錢藏在哪兒。他們一邊慘叫一邊求饒,說自己只是打工的,根本不知道錢藏在哪兒了。歹徒火了,摁倒一個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還順手拿起電水壺往他頭上砸;他拿手擋,水壺都碎了;歹徒窮兇極惡地繼續砸,生生把他的兩根手指頭給割斷了。“當時要不是他那挺著大肚子的老婆在邊上哭喊著求饒,估計都能打死他。”說到這兒老周仍心有余悸,“沒人性,他們完全沒有人性,把人往死裏打。”

我們接著往裏走,穿過一條堆滿貨物的通道,來到一片寬闊的地帶,是員工們的生活空間。這裏被翻得一片狼藉,顯然歹徒曾在這兒翻箱倒櫃,生活用品被扔得滿地都是,玻璃碴子一地,當然還有一直延伸到這兒來的遍地血跡。

通道四周就是員工們的宿舍,每一扇門都被撬開了,有一扇還是直接被砸開的,門板上一個碩大的窟窿,仿佛一張嘴在控訴當時匪徒們的殘暴和窮兇極惡。每一個房間都被翻得亂七八糟。當時躲在一個房間裏的老周也被揪了出來,被人用槍頂著後腦勺,還用布料把嘴巴給塞住了。歹徒把他們的手機和所有房間裏的錢都搜刮走了。但他們還是不滿足,逼問另外一個在廠裏做司機的中國同胞,更多的錢放在哪兒。司機只是連連搖頭求饒,說不知道。一名歹徒順手抓起一個杠鈴,往他頭上砸了下去。

“就聽見一聲慘叫,我都扭過頭不敢看了。”老周說,“我示意他們別殺人,我知道保險庫在哪兒。”房間中的一臺電視被掀翻在地,電視後面的背景墻其實就是一個簾子,簾子後面就是保險庫。老周說:“他們把裏面的錢都裝走了。多少錢我不知道,我當時只想今天別搞出人命就是萬幸。”

歹徒們四處搜羅了一圈之後,見兩個男人都傷得很重,老周也被綁起來了,就把他們扔在這兒,去別的地方搜刮了。“我這才敢看躺在地上的同胞,他已經不省人事了,腦袋上被砸出來一個豁兒,滿地的血。”說到這兒老周渾身顫抖了一下,似乎剛才的事情依然讓他心有余悸。他摸出一根煙點上,想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這就是南非;沒被搶過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到過南非。”

地上一大攤暗紅色的血跡還在,裏面還隱約可以看到頭發和肉渣,邊上安靜地躺著一個沾著血的杠鈴。我腦海裏滿是那些歹徒施暴的畫面,梁紅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主管說,歹徒們離開這兒之後,還去了工廠出納的宿舍。我們又跟隨主管和老周到了現場,不出意外也是狼藉一片,各種打砸搜。房間裏的床被挪到了一邊,床下的地毯也被割開了一塊兒,露出一個空洞洞的暗格。主管說,這裏原來是填滿了現金的,蓋上地毯,再把床也扣在上面,一般人很難發現。現在暗格裏的錢被拿走了,這很蹊蹺。從他們闖進來,到搜出這個暗格裏的錢離開,只用了大約二十分鐘,說明劫匪對這兒很了解。

老周說:“這個廠子不招黑工已經八九個月了,肯定不是員工跟外面勾結,我現在懷疑外面的那些保安是不是有問題。”

“這些,你有跟警察們說嗎?”我問。

“說了!”老周說,“不過我覺得說了也沒用。這兒,就這個廠子,以前還被警察搶過,明著搶。”

他這話一出口,我們幾個人都一楞。但是老周和主管都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多說。我點了點頭,大概明了,看來這種情形,不只在影視劇裏存在,普天之下皆無例外。

離開了廠區,接下來我們去了醫院,想去看看受傷的同胞現在是什麽情況,生死如何。

醫院門口有兩個非常醒目的標誌:禁止吸煙,禁止攜帶槍支。工廠裏的另外一位負責人接待了我們,告訴我們兩位受害者一個腦袋被砸開了,另外一個沒了兩根手指,但是都還活著,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正說著,向導手指向了我們的身後:“領事館來人了。”

一行人匆匆趕了過來,在向導的帶領下我們迎了上去,互相引薦。對面打頭的是中國駐南非約翰內斯堡領事館的左領事,四十歲左右,面相極具親和力。握手時,他竟然認出了我和梁紅:“你們是——是那個《侶行》,對,《侶行》裏的270是吧?”

“幸會,幸會,就是那個胖子。”

沒有過多的寒暄,左領事又恢復了一臉的焦急,詢問受傷的同胞怎麽樣了。剛好趕上毛毯廠的負責人從醫院裏出來,就向左領事作了匯報。

左領事長嘆一口氣:“人活著就好。”他說在約翰內斯堡,每年都會發生太多太多次這樣的案件,通常都是一槍斃命。在上周剛發生的一起案件中,一個華人被劫匪一槍打穿了肚子。那人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備感慶幸,因為子彈只是打穿了他的腎臟,他還活著。

聽到這裏,我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2013年在索馬裏見到的那個小孩,他的親人在劇院爆炸案中全部喪生,他的雙腳也被炸得血肉模糊,他卻笑著說:“至少我還活著。”目睹南非的此情此景,再次讓人唏噓不已。

“華人在這裏可以買槍嗎?”梁紅問道。

“可以。”左領事說,“在這裏有一部分華人有槍,都是手槍,但是也不會因此而讓人有安全感。現在的劫匪太專業了,他們用的都是AK-47,他們搶劫甚至不會超過一分鐘,即使有槍你也根本沒有舉槍自衛的實力和機會。”

聽到這裏,我們才算明白,為什麽說約翰內斯堡擡頭能看見天堂,低頭又能望見地獄。天堂和地獄,就在俯仰間。

“我們進去看看吧。”左領事大手一揮,我們都跟他一起進了醫院。

在急診室,我們見到了那個年紀較大的傷者,他是毛毯廠的廚師。雖然頭部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上了,但是很顯然那兒被砸出來一個窟窿,凹陷下去了。我腦海裏馬上就浮現出來那個染血的杠鈴,讓人覺得不寒而栗。梁紅甚至捂住了嘴巴,眼淚吧嗒吧嗒就下來了。

在地球另一端的異域他鄉,看見我們熟悉的中國人的面孔,仿佛自己的親人朋友。他們離家千萬裏,來到陌生的大陸,或為了生活,或為了夢想,卻未承想會遇上這樣的飛來橫禍,錢財受損,生命遭殘。目睹他們遭此劫難,真的很讓人心酸、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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