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唸大學的時候，有些中國女同學閃電式的嫁給了平凡之極的美國男同學，那些男性，貌不出眾，風度亦無特別之處，在芸芸人海中，可歸入最普通最不起眼那類，假如那些女孩子是在中國男性中擇偶，條件一定不止於此，她們會要求個比較出色的男朋友，普普通通，呆頭呆腦的中國男生，她們肯定沒有興趣，為什麼卻會選個外國人中的普通人呢？

想來，除了異國風情之外，別無解釋，因為單以人的條件而論，那些美國男孩子，實在全無過人之處，平凡過平凡。

同樣地，有些外表和風度都不錯的美國男性，卻會娶了在我們中國人眼中平凡過平凡的中國女生！我們都大感奇怪他們為什麼漂亮的中國女生不追，偏要追個小眼扁鼻而又矮的，其實，這又是異國風情之故。…

 我相信世上沒有一個不想要朋友的人，即使不想要很多，也會至少想有一位知心的，因為與知心朋友共處是件很愉快的事，人沒有什麼理由憎恨能夠令到他愉快的人，或者拒絕接受一件令他愉快的事。

無論多麼孤僻內向的人，心裡面都會渴望有位苦樂與共的朋友的。有些人不喜歡說心事，但是不說心事也有其他意見想讓人聽聽，和有些話題要找人談談，交談的樂趣在於共享，一個人自然沒有共享可言。…

舉凡女士游意大利，回來必被人問：

「有沒有被人捏屁股？」

其實，這已是極少見的事了，單身女性游意大利，不要期望碰見什麼拉丁情人來弔膀子，這是簡單邏輯，英俊倜儻的男士，不愁沒有女性垂青，何用通街跑的跟女人？要在街上追著女人搭訕的，好極有限。即使，算他是男妓吧，好看的早有富婆要了，淪落到要通街追女人的，自是籮底橙。

在羅馬，很怕獨個兒逛街，跟是有人跟的，不過都是腌臢男人，看多兩眼也反胃，我不懂意大利文，有時被跟了幾條街，你進店子他也進店子，你去餐廳他也去餐廳，老在你背后嘰嘰咕咕的不曉得呢喃些什麼，不煩死才怪，簡直想拿起手袋兜頭拍下去。…

跟一位男士認識了幾年——雜在人群中那種認識——印象是平平凡凡、規規矩矩、客客氣氣，甚至有時婆婆媽媽，人不討厭，但是也不特別吸引人，總之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吧，我也不知其姓、不知其名。

既然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有什麼值得一提之處呢？起初我也如此想，直到有一天，朋友告訴我他的名字，我才突然想起一張臉孔，才猛然省悟！原來這人就是那人。…

雖然，成年人的世界和少年人的夢想仙鄉完全不同，但是，我並不憎厭成年之后的日子，縱使我有過許多的失望和傷心，我對過往的歲月仍是感激的和無悔的。

工作本身是不難應付的，多來便多做而已，我全然不怕工作繁重，我甚至認為，工作本身是不辛苦的，難應付的是人，令我覺得辛苦的也是人，工作再複雜，也可以抽絲剝繭的，耐心地一步一步去做，人事複雜，卻令人很疲倦，人有些聰明而又講理，那樣最好，對著他們如沐春風；有些笨點，但卻肯聽人勸導，那也不錯，頂多耐心點便是。最麻煩的是不明事理、固執、蠻橫、對人毫不尊重的人，但是，有時工作上又一定要跟那些人合作，那便十分勞心勞神了。…

翻元曲《浣紗記》，翻到了小生唱的幾句：

「海黑山昏劍氣沉，

誓奮雄心，

未奮雄心，

蟄龍困久夜長吟，

欲作甘霖，

未作甘霖。」…

很多父母送子女到外國唸書，想著十幾歲的孩子不大會照顧自己，便日夜牽掛。其實，十幾歲的人完全有照顧自己的能力，不過在家時既有人照顧，便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依賴人而已，一旦要他做，還不是什麼也會做？

我不是在好言安慰天下父母，而是經驗之談，回憶當年初次離開父母到外國唸書，起初兩天是有點慘慘惶惶的，不過記憶所及，也不過淒慘了兩天而已，第三天便認識很多同學了，跟著節目便很多了，年長一點的留學生多少會照顧一下初到的新生，第三晚便有高班同學帶我去看電影了。…

女人婚前，實在應多拍幾次拖，多認識幾個男朋友，先瞭解男人是一種什麼動物，再去嫁給其中一個。

有些女人嫁給青梅竹馬的朋友，而婚后如魚得水，同心同意，那自然很好，如果丈夫好，一生只對著一個男人也是美滿的。

問題是，有些女人一嫁便嫁了第一個認識的男朋友，對男人世界的認識，只限於丈夫一人，丈夫的意見她便以為是所有男人的意見，那便有點危險了。…

我們看自己，以潛力為準，人看我們，以成就為準。要是明白了這兩句話，便會知道成功對人有多重要。

別人不是你，不會知道你懂得做什麼，和做得好到什麼程度。別人衡量你，唯有以你所做出來的成績為準繩，要是你沒有做出來，別人又怎會知道？如果別人不重視你，不要怪別人，你要做點東西出來，展示一下能力。

成功的方便處是：別人對你有了信心，從而給你更多和更大的機會。有了更多和更大的機會，人才可以盡量發揮所長。所以，我絕對歡迎成功，成功其實是成功之母。我對成功完全沒有心理負擔，成功等如替我打開了很多機會之門，讓我們再去闖一闖。…

人沒可能永遠都站在成功的巔峰，無論你如何有天賦，如何努力，遲早會有別人比你更受別人欣賞。正如人說，即使你是最美的牡丹，眾人看厭了，也會寧願看菊花，這是必然的事。

我們看人生，應該當它是一段旅程，有如登山看風景，漫步走到山頂，自然也要走下來，看成功，也應如是。

成功只不過是人生路上的一個站，而不是人生的全部。

各人都會到過不同的山頭，有些人到過的山頭高些，有些人到過的山頭低些，高低是有分別的，不過，眾人都看到了黃山之后，便會想看廬山了，看夠了廬山之后，便會想看天山了，光芒四射的人也如各座名山一樣，各有各的恆久價值，但是世上不單只有一座名山，各人的注意力亦沒有可能永遠只在一座山上。…

愛情，是無可解釋的。

為什麼昔日愛過的人如同陌路，過去居然像是別人的故事？我不深究，我只知道我曾無悔地愛過。

他說，我們沒有理由會分開。我說沒有人能說這句話，永遠相守不是愛的報酬，愛是不需要報酬的，在愛的當兒，大家已充實了大家的生命，條件是不需要說的，未來也是不需要訂合同的。

在我的一生中，自然愛過很多人，我不在乎我對不起人，或者別人對不起我，在這方面，我是不計較的，正如我常說的，多謝上天給過我們一段美好的時光。…

汽車是現代男人的馬，古時男人愛駿馬，現代男人愛良車，這是種傳統的男人嗜好。

擁有私家車是身份象徵，而男人是比女人更在乎身份象徵的。

女人買了珠寶，往往鎖在保險箱裡多過戴出來給人看。女人悄悄地買了幾層樓收租，多半不想讓人知道。

男人便不同了，房子不買也要買輛名車，要是叫他把名車鎖起來不給人看，他才不要買呢！其他的例如爭付賬，要在飯店叫XO之類，都是出於要表現身份象徵的心理。…

汽車是現代男人的馬，古時男人愛駿馬，現代男人愛良車，這是種傳統的男人嗜好。

擁有私家車是身份象徵，而男人是比女人更在乎身份象徵的。

女人買了珠寶，往往鎖在保險箱裡多過戴出來給人看。女人悄悄地買了幾層樓收租，多半不想讓人知道。

男人便不同了，房子不買也要買輛名車，要是叫他把名車鎖起來不給人看，他才不要買呢！其他的例如爭付賬，要在飯店叫XO之類，都是出於要表現身份象徵的心理。…

每當疲倦欲死，精神不振時，最渴望做的事便是洗澡。泡個熱水浴，毛孔似乎全部由閉塞變成通爽，整個人馬上鬆弛下來，踏出浴缸，好像輕了幾磅似的，仿如洗掉了方才還披搭著的殘累軀殼，重新活過來一樣。

沐浴對我來說，是個句號。上班辦公一整天，是完了一個段落，回家洗個澡作為段末句號。然后，我便開始另一段落，例如寫東西、例如出外赴宴，總之，要是下班后直落做其它事情，我便不大痛快，正如寫文章兩段拼作一段般，不夠段落分明，節奏不佳。

樂曲沒有了休止符便沒有了抑揚頓挫，聽上去令人煩悶，沐浴於我也如是，它有如樂曲中的休止符，稍停一下，鴉雀無聲，然后音樂再起。…

並不覺得藝術家必須有怪脾氣，脾氣怪不等於藝術成就高，也不代表特別有天分，怪脾氣只是怪脾氣而已。

有人說，藝術家創作時需要投入，所以脾氣便怪了。全身投入又怎樣？投入了而沒有表達能力，投入便只限於個人的投入而已，並不等於有所表現。導演拍戲，可以投入得忘記了自己姓什名誰，三個月不吃飯，一年不睡覺，然而，他拍出來的片子是否好，卻不是視他投入到什麼程度，多少個月下吃飯和多久不睡覺，或者行徑怪到什麼程度而定的，即使他做死了自己，片子拍出來不好，便是不好。…

初出社會做事時，很怕面對現實，也很怕人，除了相熟的同事外，最好不用跟任何人說話，包括上司在內，又最好凡事都有人代我轉達，凡有消息都有人代我探聽，凡有人要聯絡最好有人代我聯絡。

事后檢討，發覺這全部是錯的，凡事求人不如求己，別人不是你，在轉達時，說得好便好，不好便不好，完全靠人，太過危險，兼且會引起多方面不必要的誤會，如果代你轉達的人言詞簡慢，對方便當是你言詞簡慢了，誤會從未見面時便已建立起，認真不妥。所以，即使是要托人介紹引見某重要人物，也要補個電話或者補封信去才算安全。其實，重要人物不等於吃人怪獸，總不會一見到你便罵你打你，很多名人要人，本人都是和善有禮的，有些態度不大好，只因也害羞不安而已，人總是人，不用怕得太厲害。…

記得在唸書時，參加過校內的比賽，得了第二，十分不是味道，雖然服輸，但總不能說開心，參加比賽，總是想贏的。

在東望洋大賽未開始前，跟JPS積架車隊的車手韋堅信談輸贏，他說：

「贏很好玩，只有失敗者肯要失敗。」（WINNING IS FUN，AND LOOSING IS ONLY FOR LOOSERS.）…

知道了別人的秘密，便有守秘密的責任，不過，矛盾是，所有人都知道別人秘密的渴望，同時，又有把別人的秘密說出來的衝動，指天誓日的答應了別人保守秘密是一回事，一時口快洩漏了秘密又是另外一回事。

秘密就如禁果，越禁越想吃。公佈天下的事是沒有人會留心聆聽的，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知道了正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因而便興趣不大。

假如那件事是秘聞，即使其實並不曲折離奇，人也會十分想知道，總之是，越不許知道的便越想知道，因為知道了秘密便等於有點身份特殊，人家不知道他知道，自然與眾不同了。就以一九九七的協議內容而言，在公佈前，任何人探聽到其中一條，都會如獲至寶似的，神氣非凡地把這個秘密告訴親友，在公佈之后，反而不見有什麼人有興趣談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把房子左看右看，發覺間格全部錯了。

客廳全部是落地玻璃窗、面對維多利亞海峽全景，我多希望那是睡房而不是客廳，讓我滾在地上，擁著維多利亞港晚上艷色逼人的燈光水影而悠然入夢鄉。清晨，陽光灑進來，就像大地之手，輕輕地把我撫摸著。書桌也是應該對著海的，海水永遠替我消除四壁的侷促，把我帶進海天的無形世界裡。九龍的夜景儀態萬千，燈光明滅的像貴婦在眨眼，掉下她們的鑽石淚珠，而淚珠卻又升天化為星星了。什麼時候掉幾顆下來我的書桌上，讓我把它一顆一顆地吞下，令我酸楚的內心更添星星的幽冷。…

不敢自鳴清高說沒有爭名逐利，那的的確確是有的，所不同者，是名利於我而言，只是一種玩意，而不是我的主宰，所以此心始終明淨，亦不覺苦惱。

套用古龍式句法：心中無網，便無有網。

自小時起，便對單是吃飯睡覺的日子感到恐懼，不作些多姿多彩出來，歲月便是納悶。要是一生人每天都有蕩氣迴腸的拖可拍，我便會專業拍拖，只可惜，拖拍來拍去都是那七十二款式，又難得過上什麼特別精彩的人物，故此，無法終身只托於拍拖。

這麼一來，便要做事了，做事，要做得好才有滿足感，才會痛快，所以，我的勤力，並非由於天性，只因怕日子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