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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22 hours ago

[東漢] 劉熙《釋名》

《釋名》是東漢劉熙(或又作劉熹)撰寫的一部訓詁專著,以探求詞源為主要目的,以聲訓為主要手段,是漢語中第一部解釋事物命名緣由的專書[1]:382。全書共8卷27篇。

明朝郎奎金在將《釋名》和《爾雅》《小爾雅》《廣雅》《埤雅》編在一起統名之《五雅》時,為名稱的諧調一致而改稱《釋名》為《逸雅》[2]:760-763


作者及其時代


《釋名》作者是劉熙還是更知名的劉珍 (?~126) 存在爭議。最早提到《釋名》的是3世紀晚期韋昭 (204-273) 的《三國志·吳書》。後來的《顏氏家訓·音辭篇》《隋書·經籍志》等,都記載《釋名》作者為劉熙 [3]:382

《後漢書》後第二次出現《釋名》是5世紀中期南朝宋范曄《後漢書》·文苑列傳第七十上》載:「劉珍字秋孫,一名寶……。又撰《釋名》三十篇,以辯萬物之稱號云。」而不載劉熙事跡。官修史書簡單地列舉了《釋名》的卷數和篇數,而沒有提及其章數。

明朝學者鄭明選質疑了章之間的差異,懷疑此書的真實性。清朝學者畢沅(1730–1797)曾於1789年作《釋名疏證》,相信《釋名》的編篡由劉珍開始,劉熙接手並完成,還在前面加上了序。另一位明朝學者錢大昕(1728–1804)基於他學生對傳記的研究,贊同劉熙是作者。

基於內部證據,Bodman總結道「劉珍並非不可能確實編寫了這樣一部大作,劉熙可能在他的書中用到了部分材料,但這可能性非常小。」[4]


《釋名》成書的年代與其作者一般有爭議。不過,劉熙很確鑿地生活在東漢末年,在184年黃巾之亂到220年漢亡之間逃亡至交州。


現在一般認為今本《釋名》二十七篇的作者是劉熙無疑,劉珍《釋名》三十篇是現已佚失的另一部書。[3]:8-11[5]:150[1]:382[6]:79


體例


《釋名》共8卷、27篇。目錄如下:


• 第一卷:釋天第一、釋地第二、釋山第三、釋水第四、釋丘第五、釋道第六。
• 第二卷:釋州國第七、釋形體第八。
• 第三卷:釋姿容第九、釋長幼第十、釋親屬第十一。
• 第四卷:釋言語第十二、釋飲食第十三、釋彩帛第十四、釋首飾第十五。

• 第五卷:釋衣服第十六、釋宮室第十七。
• 第六卷:釋床帳第十八、釋書契第十九、釋典藝第二十。
• 第七卷:釋用器第二十一、釋樂器第二十二、釋兵第二十三、釋車第二十四、釋船第二十五。
• 第八卷:釋疾病第二十六、釋喪制第二十七。

《釋名》的撰寫受到了《爾雅》啟發與影響。雖然《釋名》是理論證實型的纂集,而《爾雅》是集合貯存型的纂集[7]:159,但在分類編排上,《釋名》和《爾雅》相當相似,有明顯的承繼關系,而《釋名》比《爾雅》更加細致。大致對應關系如下表[3]:28-29:

《爾雅》篇目 《釋名》篇目

釋詁第一 釋言語第十二
釋言第二
釋訓第三
釋親第四 釋親屬第十一
釋宮第五 釋宮室第十七
釋道第六

釋器第五 釋用器第二十一
釋飲食第十三
釋采帛第十四
釋衣服第十六
釋床帳第十八

釋書契第十九
釋樂器第二十二
釋兵第二十三
釋車第二十四
釋樂第七 釋樂器第二十二

釋天第八 釋天第一
釋兵第二十三
釋地第九 釋地第二
釋州國第七
釋丘第十 釋丘第五
釋山第十一 釋山第三

釋水第十二 釋水第四
釋草第十三 無
釋木第十四
釋蟲第十五
釋魚第十六

釋鳥第十七
釋獸第十八
釋畜第十九
無 釋形體第八
釋姿容第九
釋長幼第十

釋首飾第十五
釋典藝第二十
釋船第二十五
釋疾病第二十六
釋喪制第二十七

所釋名物典禮共計一千五百二事情 [8]:17-18;又說共1379條,釋詞1710[3]:17-18。釋詞時,一般有被釋詞、釋詞、具體闡釋三部分,如:「日,實也,光明盛實也。」就是說,「日」的得名來自於「實」,因為太陽是「光明盛實」的。有時還有解釋詞義的前釋詞,如:「山頂曰冢。冢,腫也,言腫起也。」就是說,「冢」的詞義是「山頂」,「冢」的得名來自於「腫」,因為山頂像「腫起」[注 1]。

愛墾漢字文創

陳明發漢字文創研究·臉書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yesterday

理論和方法~~中國古代很早就對名與實的問題做過探究。《荀子·正名》中說:「名無固宜,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於約則謂之不宜。」而《釋名·敘》則提出:「夫名之於實,各有義類。」兩種觀點雖然看起來相互抵觸,但都符合現代語言學理論。語言具有絕對任意性,語音和語義的結合是任意的,荀子「名無固宜」的觀點與之類似;得名之始固然是任意的,但一個詞引申繼而分化、演變為幾個詞的過程中存在一定的理據性,多個詞素構成詞的過程也是有理據的,劉熙的觀點與之類似。

《釋名》作為一本纂集類專書,很少有明確的理論觀點,但其借助聲訓考察單純詞的源詞和合成詞的造詞理據的大量實踐,都體現了「名之於實,各有義類」的觀點。


《釋名》所依靠的主要方法是聲訓,即用音同音近的詞來解釋被訓釋詞語。聲訓約佔全書訓釋的四分之三 [3]:34。聲訓的方法古已有之,如《論語》中的「政者正也」、「仁者人也」,到漢代大為興盛,其中大多數都是對名號、典章、天干、地支等有神秘色彩的事物作出解釋,內容也多是宣揚儒家思想[5]:155 ,屬於義理聲訓而非語言聲訓[7]:161。而《釋名》則從語言學、語源學角度出發來使用聲訓,並擴展到百姓日常的領域中,不只限於名物制度等。


局限


《釋名·敘》中說:「至於事類,未能究備,凡所不載,亦欲智者以類求之。」而事實上詞源往往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求得的,直到今天,要准確推尋出漢語中每個詞的語源也是非常困難的。《釋名》企圖對每一個詞的語源都做出解釋,就難免穿鑿附會。王力批評其為「唯心主義」[9]:42。王寧則認為其「明顯錯誤近十之五、六」[10]:140。


有學者對《釋名》做了逐條分析檢驗,可以認可的同源詞有455條,佔全書1298條聲訓的35.1%;這三成多之中,又只有五分之一是真正的推源,而剩下的都是系源 [3]:231。

「推源」指釋詞是被釋詞的根詞或源詞,如:「冬,終也,物終成也。」今人的研究認為「冬」確實是從「終」派生 [10]:151。「系源」指將同源詞類聚在一起,如:「銷,削也,能有所穿削也。」今人的研究認為,「銷」和「削」是同源詞,但兩者的關係不是《釋名》說的「銷」從「削」派生;「銷」、「削」和「消」、「霄」、「艄」等同源,都有「漸小」或「使小」的義素,都派生自同一個源詞 [10]:149。


《釋名》聲訓的隨意性還表現在對聯綿詞的誤訓和「一詞二源」上 [3]:263。《釋名》對大部分連綿詞都拆分解釋,而不將其視作一個語素。《釋名》還對一些詞的來源作出多種解釋,而「一詞二源」的現象是不符合語言發展和語詞孳生的基本原理[3]:272。


影響


《釋名》的語源學理論和實踐,影響了中國後世的語言學研究,尤其是「右文說」和段玉裁、王念孫等人的「因聲求義」學說。


其他價值


王力批評《釋名》聲訓的隨意性的同時,也總結了《釋名》在訓詁和語源探究方面之外的意義:《釋名》中的大量訓詁材料可以和《爾雅》《說文解字》互相參照;去古未遠,從許多內容中可以推求古人制度、風俗;反映了一些詞的較古的意義或新興的意義;以聲訓為主,中間雙聲、疊韻字尤多,可以據以考見古音[9]:43[1]:382。


在上述文化史、詞匯學、音韻學的意義之外,《釋名》本身就包含大量可研究的語料。


相關條目

• 詞源學、造詞法
• 聲訓
• 右文說

延伸閱讀

在維基文庫閱讀本作品原文( 在維基共享資源閱覽影像)

《釋名 (四庫全書本)》
《釋名 (四部叢刊本)》

注釋

1. 這兩個例子不一定可信。《釋名》一書的可信度見「局限」一節。

參考文獻
 
• 許嘉璐. 傳統語言學辭典. 石家莊: 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0. ISBN 7543405709.
• 林劍鳴 吳永琪. 秦漢文化史大辭典. 上海: 漢語大詞典出版社. 2002. ISBN 7543207850.
• 陳建初. 《釋名》考論. 長沙: 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7. ISBN 9787810816830./>
• 引用錯誤:沒有為名為Bodman1954_4的參考文獻提供內容
• 濮之珍. 中國語言學史.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 ISBN 9787532530502.

• 竇秀豔. 中國雅學史. 濟南: 齊魯書社. 2004. ISBN 7533314220.
• 語言學名詞審定委員會. 語言學名詞. 北京: 商務印書館. 2011. ISBN 9787100068710.
• 胡朴安. 中國訓詁學史. 北京: 商務印書館. 1998. ISBN 7100016657.
• 王力. 中國語言學史. 上海: 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6. ISBN 730904721 請檢查|isbn=值 (幫助).
• 王寧. 訓詁學原理. 北京: 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 1996. ISBN 7507813789.

陳明發漢字文創研究·臉書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May 18, 2022 at 11:56pm

張棗《望遠鏡》

我們的望遠鏡像五月的一支歌謠

鮮花般的謳歌你走來時的靜寂

它看見世界把自己縮小又縮小,並將

距離化成一片晚風,夜鶯的一點淚滴

它看見生命多麼浩大,呵,不,它是聞到了

這一切:迷途的玫瑰正找回來

像你一樣奔赴幽會;歲月正脫離

一部痛苦的書,並把自己交給瀏亮的雨後的

長笛;呵,快一點,再快一點,躍阡度陌

不在被別的什麼耽延;讓它更緊張地

聞著,囈語著你浴後的耳環髮鬢

請讓水抵達天堂,飛鳴的箭不在自己

哦,無窮的山水,你腕上羞怯的脈搏

神的望遠鏡像五月的一支歌謠

看見我們更清晰,更集中,永遠是孩子

神的望遠鏡還聽見我們海誓山盟


張棗《娟娟》

仿佛過去重疊又重疊只剩下

一個昨天,月亮永遠是那麼圓

舊時的裝束從沒有地方的城市

清理出來,穿到你溫馨的身上

接著變天了,濕漉漉的梅雨早晨

我們的地方沒有傘,沒有號碼和電話

也沒有我們居住,一顆遺忘的樟腦

裊裊地,抑不住自己,嗅著

自己,嗅著自己早布設好的空氣

我們自己似乎也分成了好多個

任憑空氣給我們側影和善惡

給我們災難以及隨之而來的動作

但有一天樟腦激動地憋白了臉

像沸騰的水預感到莫名的消息

滿室的茶花兀然起立,娟娟 你的手緊握在我的手裏

我們的掌紋正急遽地改變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May 17, 2022 at 6:53pm

張棗《卡夫卡致菲麗絲》

1

我叫卡夫卡,如果您記得

我們是在M.B.家相遇的。

當您正在燈下瀏覽相冊,

一股異香襲進了我心底。

我奇怪的肺朝向您的手,

象孔雀開屏,乞求著贊美。

您的影在鋼琴架上顫抖,

朝向您的夜,我奇怪的肺。

象聖人一刻都離不開神,

我時刻惦著我的孔雀肺。

我替它打開血腥的籠子。

去呀,我說,去帖緊那顆心:

“我可否將你比作紅玫瑰?”

屋裏浮滿枝葉,屏息註視。

2

布拉格的雪夜,從交叉的小巷

跑過小偷地下黨以及失眠者。

大地豎起耳朵,風中楊柳轉向,

火在蕭瑟?不,那可是神的使者。

他們堅持說來的是一位天使,

灰色的雪衣,凍得淌著鼻血

他們說他不是那麼可怕,佇止

在電話亭旁,斜視滿天的電線,

傷心的樣子,人們都想走近他,

摸他。但是,誰這樣想,誰就失去

了他。劇烈的狗吠打開了灌木。

一條路閃光。他的背影真高大。

我聽見他打開地下室的酒櫥,

我真想哭,我的雙手凍得麻木。

3

致命的仍是突圍。那最高的是

鳥。在下面就意味著仰起頭顱。

哦,鳥!我們剛剛呼出你的名字,

你早成了別的,歌曲融滿道路。

象孩子嘴中的糖塊化成未來

的某一天。哦,怎樣的一天,出了

多少事。我看見一輛列車駛來

載著你的形象。菲麗絲,我的鳥

我永遠接不到你,鮮花已枯焦

因為我們迎接的永遠是虛幻——

上午背影在前,下午它又倒掛

身後。然而,什麼是虛幻?我祈禱。

小雨點硬著頭皮將事物敲響:

我們的突圍便是無盡的轉化。

4

夜啊,你總是還夠不上夜,

孤獨,你總是還不夠孤獨!

地下室裏我諦聽陰郁的

橡樹(它將雷電吮得破碎)

而我,總是難將自己夠著,

時間啊,哪兒會有足夠的

梅花鹿,一邊跑一邊更多——

仿佛那消耗的只是風月

辦公樓的左邊,布谷鳥說:

活著,無非是緩慢的失血。

我真願什麼會把我載走,

載到一個沒有我的地方;

那些打字機,唱片和星球,

都在魔鬼的舌頭下旋翻。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22, 2022 at 8:42pm

張棗《卡夫卡致菲麗絲》

5

什麼時候人們最清晰地看見

自己?是月夜,石頭心中的月夜。

凡是活動的,都從分裂的歲月

走向幽會。哦,一切全都是鏡子!

我寫作。蜘蛛嗅嗅月亮的腥味。

文字醒來,拎著裙裾,朝向彼此,

並在地板上憂心忡忡地起舞。

真不知它們是上帝的兒女,或

從屬於魔鬼的勢力。我真想哭。

有什麼突然摔碎,它們便隱去

隱回事物裏,現在只留在陰影

對峙著那些仍然朗響的沈寂。

菲麗絲,今天又沒有你的來信。

孤獨中我沈吟著奇妙的自己。

6

閱讀就是謀殺:我不喜歡

孤獨的人讀我,那灼急的

呼吸令我生厭;他們揪起

書,就象揪起自己的器官。

這滾燙的夜啊,遍地苦痛。

他們用我呵斥勃起的花,

叫神雞零狗碎無言以答,

叫面目可憎者無地自容,

自己卻遛達在妓院藥店,

跟不男不女的人們周旋,

諷刺一番暴君,談談兇年;

天上的星星高喊:“燒掉我!”

布拉格的水喊:“給我智者。”

墓碑沈默:讀我就是殺我。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21, 2022 at 1:47pm

張棗《愛爾莎和隱名騎士

7

突然的散步:那驅策著我的血,

比夜更暗一點:血,戴上夜禮帽,

披上發腥的外衣,朝向那外面,

那些遨遊的小生物。燈象惡梟;

別怕,這是夜,陌生的事物進入

我們,鑄造我們。枯蛾緊揪著光,

作最後的禱告。生死突然交觸,

我聽見蛾們迷醉的舌頭品嘗

某個無限的開闊。突然的散步,

它們輕呼:“向這邊,向這邊,不左

不右,非前非後,而是這邊,怕不?”

只要不怕,你就是天使。快松開

自己,扔在路旁,更純粹地向前。

別怕,這是風。銘記這浩大天籟。

8

很快就是秋天,而很快我就要

用另一種語言做夢;打開手掌,

打開樹的盒子,打開鋸屑之腰,

世界突然顯現。這是她的落葉,

象棋子,被那棋手的胸懷照亮。

它們等在橋頭路畔,時而挪前

一點,時而退縮,時而旋翻,總將

自己排成圖案。可別亂碰它們,

它們的生存永遠在家中度過;

采煤碴的孩子從霜結的房門

走出,望著光亮,臉上一片困惑。

列車載著溫暖在大地上顫抖,

孩子被甩出車尾,和他的木桶,

象迸脫出圖案。人類沒有棋手。。。。

9

人長久地注視它。那麼,它

是什麼?它是神,那麼,神

是否就是它?若它就是神,

那麼神便遠遠還不是它;

象光明稀釋於光的本身,

那個它,以神的身份顯現,

已經太薄弱,太苦,太局限。

它是神:怎樣的一個過程!

世界顯現於一棵菩提樹,

而只有樹本身知道自己

來得太遠,太深,太特殊;

從翠密的葉間望見古堡,

我們這些必死的,矛盾的

測量員,最好是遠遠逃掉。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19, 2022 at 9:58pm

張棗《麗達與天鵝》

你把我留下像留下一個空址,

那些燦爛的動作還住在裏面。
我若伸進我體內零星的世界,
將如何收拾你隳突過的形跡?
唉,那個令我心驚肉跳的符號,
浩渺之中我將如何把你摩挲?
你用虛空叩問我無邊的閑暇,
為回答你,我搜遍凸凹的孤島。
是你教會我跟自己腮鬢相磨,
教我用全身的嫵媚將你描繪,
看,皓月怎樣攝取汪洋的魂魄。
我一遍又一遍揮霍你的形象,
只企盼有一天把你用完耗毀——
可那與我相似的,皆與你相反。
吳剛的怨訴
無盡的盈缺,無盡的噁心,
上天何時賜我死的榮幸?
咫尺之遙卻離得那麼遠,
我的心永遠喊不出“如今”。
瞧,地上的情侶摟著情侶,
燕子返回江南,花紅草綠。
再暗的夜也有人采芙蓉。
有人動輒就因傷心死去。
可憐的我再也不能幻想,
未完成的,重復著未完成。
美酒激發不出她的形象。
唉,活著,活著,意味著什麼?
透明的月桂下她敞開身,
而我,詛咒時間崩成碎末。
色米拉肯求宙斯顯現
“如果你是人就求求你更是人
如果你不是如果除了人之外
一切都是神就請你給個明證
我一定要瞻一眼真理的風采!”
宙斯在他那不得已的神境中
有些驚慌失措,他將如何解釋
他那些萬變不離其宗的化身?
他無術真成另一個,無法製止
這個非得占領他真身的美女,
除了用死,那不可忍受的雷電——
於是他任憑自己返回進自己
唉,可憐的花容月貌,豈能抵禦
這一瞬?!唉,這撮焦土惜未能見
那酒和歌的領隊,她的親生子。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19, 2022 at 9:53am

張棗《卡夫卡致菲麗絲》

1

我叫卡夫卡,如果您記得

我們是在M.B家相遇的。

當您正在燈下瀏覽相冊,

一股異香襲進了我心底。

我奇怪的肺朝向您的手,

像孔雀開屏,乞求著贊美。

您的影在鋼琴架上顫抖,

朝向您的夜,我奇怪的肺。

像聖人一刻都離不開神,

我時刻惦著我的孔雀肺。

我替它打開血腥的籠子。

去呀,我說,去帖緊那顆心:

“我可否將你比作紅玫瑰?”

屋裏浮滿枝葉,屏息注視。

2

布拉格的雪夜,從交叉的小巷

跑過小偷地下黨以及失眠者。

大地豎起耳朵,風中楊柳轉向,

火在蕭瑟?不,那可是神的使者。

他們堅持說來的是一位天使,

灰色的雪衣,凍得淌著鼻血

他們說他不是那麼可怕,佇止

在電話亭旁,斜視滿天的電線,

傷心的樣子,人們都想走近他,

摸他。但是,誰這樣想,誰就失去

了他。劇烈的狗吠打開了灌木。

一條路閃光。他的背影真高大。

我聽見他打開地下室的酒櫥,

我真想哭,我的雙手凍得麻木。

3

致命的仍是突圍。那最高的是

鳥。在下面就意味著仰起頭顱。

哦,鳥!我們剛剛呼出你的名字,

你早成了別的,歌曲融滿道路。

像孩子嘴中的糖塊化成未來

的某一天。哦,怎樣的一天,出了

多少事。我看見一輛列車駛來

載著你的形象。菲麗絲,我的鳥

我永遠接不到你,鮮花已枯焦

因為我們迎接的永遠是虛幻——

上午背影在前,下午它又倒掛

身後。然而,什麼是虛幻?我祈禱。

小雨點硬著頭皮將事物敲響:

我們的突圍便是無盡的轉化。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19, 2022 at 9:53am

4

夜啊,你總是還夠不上夜,

孤獨,你總是還不夠孤獨!

地下室裏我諦聽陰郁的

橡樹(它將雷電吮得破碎)

而我,總是難將自己夠著,

時間啊,哪兒會有足夠的

梅花鹿,一邊跑一邊更多——

仿佛那消耗的只是風月

辦公樓的左邊,布谷鳥說:

活著,無非是緩慢的失血。

我真願什麼會把我載走,

載到一個沒有我的地方;

那些打字機,唱片和星球,

都在魔鬼的舌頭下旋翻。

5

什麼時候人們最清晰地看見

自己?是月夜,石頭心中的月夜。

凡是活動的,都從分裂的歲月

走向幽會。哦,一切全都是鏡子!

我寫作。蜘蛛嗅嗅月亮的腥味。

文字醒來,拎著裙裾,朝向彼此,

並在地板上憂心忡忡地起舞。

真不知它們是上帝的兒女,或

從屬於魔鬼的勢力。我真想哭。

有什麼突然摔碎,它們便隱去

隱回事物裏,現在只留在陰影

對峙著那些仍然朗響的沈寂。

菲麗絲,今天又沒有你的來信。

孤獨中我沈吟著奇妙的自己。

Comment by Passion for Form on April 19, 2022 at 9:52am

6

閱讀就是謀殺:我不喜歡

孤獨的人讀我,那灼急的

呼吸令我生厭;他們揪起

書,就像揪起自己的器官。

這滾燙的夜啊,遍地苦痛。

他們用我呵斥勃起的花,

叫神雞零狗碎無言以答,

叫面目可憎者無地自容,

自己卻遛達在妓院藥店,

跟不男不女的人們周旋,

諷刺一番暴君,談談兇年;

天上的星星高喊:“燒掉我!”

布拉格的水喊:“給我智者。”

墓碑沈默:讀我就是殺我。

7

突然的散步:那驅策著我的血,

比夜更暗一點:血,戴上夜禮帽,

披上發腥的外衣,朝向那外面,

那些遨遊的小生物。燈像惡梟;

別怕,這是夜,陌生的事物進入

我們,鑄造我們。枯蛾緊揪著光,

作最後的禱告。生死突然交觸,

我聽見蛾們迷醉的舌頭品嚐

某個無限的開闊。突然的散步,

它們輕呼:“向這邊,向這邊,不左

不右,非前非後,而是這邊,怕不?”

只要不怕,你就是天使。快鬆開

自己,扔在路旁,更純粹地向前。

別怕,這是風。銘記這浩大天籟。

8

很快就是秋天,而很快我就要

用另一種語言做夢;打開手掌,

打開樹的盒子,打開鋸屑之腰,

世界突然顯現。這是她的落葉,

像棋子,被那棋手的胸懷照亮。

它們等在橋頭路畔,時而挪前

一點,時而退縮,時而旋翻,總將

自己排成圖案。可別亂碰它們,

它們的生存永遠在家中度過;

采煤碴的孩子從霜結的房門

走出,望著光亮,臉上一片困惑。

列車載著溫暖在大地上顫抖,

孩子被甩出車尾,和他的木桶,

像迸脫出圖案。人類沒有棋手。。。。

9

人長久地注視它。那麼,它

是什麼?它是神,那麼,神

是否就是它?若它就是神,

那麼神便遠遠還不是它;

像光明稀釋於光的本身,

那個它,以神的身份顯現,

已經太薄弱,太苦,太局限。

它是神:怎樣的一個過程!

世界顯現於一棵菩提樹,

而只有樹本身知道自己

來得太遠,太深,太特殊;

從翠密的葉間望見古堡,

我們這些必死的,矛盾的

測量員,最好是遠遠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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