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香織決定回老家褔島。育幼院時期認識的友人開了間餐飲店,曉得她有孕在身,仍願意雇用她在店里幫忙。

松宮與加賀攔下一輛出租車,決定送香織到東京車站。要搭東北新幹線,從上野車站比較近,但香織最後還想去一個地方。

“噯,兩位今天這麼有氣質啊?”香織似乎對他們的打扮頗為疑惑。

“我們等一下要去參加親戚的法會。”松宮回道。

“哦……”香織一臉不可思議地交替望著松宮和加賀,但坐在副駕駛座的加賀甚麼也沒說。


車子駛進中央大道,右側是三越百貨公司,香織“最後想再看一眼”的地點就在不遠的前方。


即使位於殺風景的高速公路下,日本橋至今仍不減莊嚴的豐姿,橋上的麒麟像也依舊傲然地凝望著明日。

“兩位刑警先生,我一點也不後悔來東京走這一遭。”香織說:“因為和冬樹留下許多開心的回憶,而且那是絕不會損傷,也不會失去的寶物。”

松宮默默點頭,他明白沒必要太多言語。


兩人送香織到東京車站的中央剪票口前。香織接過行李後,行禮道謝。


“今天真的很感謝。還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們替冬樹洗刷嫌疑的恩惠。”

“那種事忘記也無所謂,”加賀說:“不能忘記的是妳的決心。為了孩子,無論遇上怎樣的困境都不能認輸,明白嗎?”

香織斂起笑容,正色應道:“是。”

“加油。”松宮說。香織又回答一次“是”,才恢復笑臉。


香織穿過剪票口,邊向兩人揮手邊走進站內。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後,松宮瞥一眼手表。


“啊,不妙,只剩三十分鐘。”

“真的假的?遲到又要被金森小姐唸,快走吧。”加賀拔腿狂奔。


36



一下電車,戶外冰冷的空氣凍得耳朵好痛,悠人忍不住想縮起身子,但他使勁深呼吸,挺直背脊。因為這徹骨的寒冷,仿佛象征他們的處境,現下的自己沒資格拒絕苦難。


身旁的黑澤擡起頭,灰色的天空眼看就快下雨。不,溫度這麼低,待會兒落下的應該是雪吧。

“走吧。”悠人開口,黑澤點點頭。他拎的紙袋里裝著千羽鶴,是兩人一起折的。

提議去見吉永的是悠人。

“我們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他的父母吧。全部坦承後,向他們還有吉永謝罪。或許無法獲得他們的原諒,仍必須謝罪。因為這是我們唯一辦得到的,其余我們甚麼忙都幫不上。”


黑澤贊成,並提出要折千羽鶴帶去。


悠人在房里默默折紙鶴。為了折成一串千羽鶴,他又買六包“和紙十色”補齊數量。其實,破案不久,他就在父親的車內發現用剩的“和紙十色”,每包都缺黃色之後的折紙。悠人終於明白父親都是在哪里折紙鶴,看來他是趁打完高爾夫,在回家路上找個地方停下,躲在車里折的吧。

折著紙鶴,各種思緒掠過悠人腦海,留下的卻是無盡的後悔。為甚麼自己沒早點說出真相?為甚麼沒向吉永道歉?還有,為甚麼沒和父親坐下好好長談?

當初只要做了其中一項,就不會演變成這麼悲哀的下場。父親不會喪命,杉野也不會成為殺人犯。那名叫八島的男子雖然素昧平生,但他也是自己和同伴當年犯的錯造成的受害者。


千羽鶴在昨天完成,悠人馬上打電話到吉永家,表明關於那起意外,有些事想向他們坦白,不知是否方便前往拜訪?


接電話的是吉永友之的母親。之前警方偵查青柳武明命案時,想必曾前往吉永家問過話,所以悠人上門的目的,她某種程度是知情的,但她甚麼也沒問,只回道:“好的,那就等你們過來。”大概是認為,一切等見了面再說。

“糸川老師好像辭職了。”前往吉永家的出租車上,黑澤開口。

“是喔。”悠人應一聲,內心沒特別的感受。

“阿青,對不起。當時,要是我沒提議溜進學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全是我的錯。”黑澤哽咽道。

“你在講甚麼。”悠人以手背拍一下黑澤胸口,“這樣的話,沒出聲阻止的我也有責任。我們三個同罪,所以我倆才會去道歉,不是嗎?”

“嗯。”黑澤點點頭。


不久,出租車停下,兩人走出車外,站在一棟大房子前方。大門門柱上的木牌刻著“吉永”二字。


悠人探向大門內,只見庭院一片雪白,再過去就是玄關,而此刻,吉永友之仍在屋里沈睡。

今天不僅是來道歉,還要為他祈禱──悠人是這麼想的。他們期盼吉永早日清醒,才大老遠跑到這里。等一下見到吉永,先跟他說說話吧。那時候真的很抱歉,是我們不好,所以你趕快醒來,趕快睜開眼,用力揍我們一頓。大家都在等你。

呼出的氣息瞬間化為白霧,悠人緩緩踏步向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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