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順來憶童年(八)夜來風雨聲,椰落知多少?*

我小時候住在椰園裏。

你們不要以為,住在椰園裏的孩子終日不是去水溝捉魚,就是拿彈弓射鳥或放風箏和玩陀螺。

雖然,我偶而會去水溝捉魚或玩陀螺,但是大部份時間都被母親安排的工作所佔據了,毌親安排給哥哥姐姐和我的工作雖然不繁重,但是瑣瑣碎碎,足以把我們忙得團團轉。

最令我和姐姐至今仍津津樂道就是去椰園找椰子,這些椰子都是在椰樹上熟透了而自動掉落下來,因為每次采椰,總會有一些被那些粗心大意的采椰工人,遺漏成為漏網之“椰”,或者椰樹上築有蜂窩,工人不敢采。

令我們這群找椰子的孩子最期待的就是采椰子的日期已經到了,可是園主一時找不到采椰工人,日子一拖再拖,樹上那些熟透的椰子已經等得不耐煩而自動掉落下來。

在這種情形之下,如果夜晚來一場暴風雨,我們幾個小瓜就會興奮得徹夜不眠,因為明天肯定是豐收日。

第二天,曙光初露,我們不用母親呼喚,自動起床,匆匆忙忙洗臉刷牙,連早餐也沒有吃,每人帶了一把小刀到椰園找椰子去。

找到了椰子,用小刀往椰皮一挖一挑,扯出一條椰皮絲,然後把兩粒椰子綁在一起,這樣一雙手就可以提四粒椰子。

通常毌親會選一個比較空閑的日子把這些椰子制成椰油。

制作椰油的過程十分簡單,首先把椰皮剝開然後敲破椰殼,挖出椰肉刨成絲,把椰絲放在一個大桶裏加水,用一雙手用力把椰絲搓揑,然後過慮,慮出來的椰絲渣是最好的飼料,新鮮的椰絲渣不但雞鴨喜歡吃,連貓狗都愛吃。

慮乾了椰渣之後,把桶裏的椰漿水蓋好。第二天,這些椰漿水就會凝結得像雪糕那樣浮在上面約半寸厚,把它撈起來放在鍋裏用慢火熬成椰油。

毌親把熬好的椰油裝進罐裏賣給馬來婦女。

有時候我們兄弟姐妹吵架,母親從來沒有罵或打我們,她最好的處罰就是大喝一聲:“去找椰子”。

我們只好乖乖地各人拿了一把小刀分頭去找椰子,對於找椰子這份差事,我們都毫無怨言,非常樂意接受,因為母親賣椰油有錢賺,而我們有香噴噴的炒椰絲吃。

每次熬椰油時母親一定會盛一大盤沒有參水的椰絲,換句話說是沒有搾出椰漿的椰絲,把這些椰絲放在鍋裏用漫火炒至金黃色,冷卻之後加白榶給我們吃,這是我們童年唯一的零食。

這種炒椰絲相當香脆,放在嘴巴裏咬,會發出嗖嗖的聲音,真是百吃不厭,而且回味無窮。

不久前我在夜市場發現馬來小販有賣這種炒椰絲,猶如發現新大陸,如獲至寶,急不急待買一包來吃,雖然香脆可囗,但是跟毌親炒的椰絲比較起來,仍然差了一大截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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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 by 開篷樂勢力 on June 26, 2015 at 1:48pm

章欽·山椰子

什麼是山椰子?膠林底下的孩子一定知道。

那一天,弟弟拿了幾粒果子回來,我把山椰子放在手掌心,一陣暖流透入心頭,深感溫馨,讓我想起故鄉,想起膠林,想起父母……

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山椰子的真正名稱,我們只管叫它山椰子,但有人叫它山雞菊,山雞米。它葉子有些像椰樹葉,高長兩三尺,在葉梗下開黃花,果子頭大尾尖,大粒的如手指尾,小的如筷子頭。在膠林長大的孩子,大多數懂的采來吃,吃後喝一口水,就會感覺水裏像加了糖,非常清甜。

記得童年,住在山邊的膠林裏,我和哥哥到膠林裏拾柴(幹枯的膠枝幹),看見一處有好幾棵山椰子,葉子長的寬大翠綠,就搶著跑去搶采山椰子,哥哥腳快,跑上前就把整棵最大的拔了起來,慢慢采摘果子。而我只好蹲在山椰子頭,慢慢翻開葉子,一粒一粒采下,裝進衣袋,帶回家慢慢吃。

回到家裏,把山椰子果洗凈,就往口裏一拋,輕輕一咬,清甜的果汁就在口裏散發,喝一口水,就是甜絲絲的。那一粒一粒烏黑細小核子,咬起來會噠噠響,真是好吃又好玩。吃山椰子,就是膠林孩子的樂趣。

隨之讓我想起,山椰子一點都不炫耀,低藏在山區裏,默默地成長,靜靜地開花結子,只為大地添一點綠;讓膠林孩子們擁有一份喜悅,留下甜甜的回憶,濃濃的鄉情。

它就像膠林裏的窮膠工,不會囂張,不會誇耀,默默為社會奉獻勞力,增添社會一份繁榮。

說起山椰子,總叫我心頭有更多遐思,太多的話語,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懷念。

膠林的日子,有人說,那已是一個遙遠陳舊年代,沒有什麼好再提了,可是對於是一個膠林的孩子,只要在記憶裏輕輕一撩,就會掀起滾滾波濤,陣陣漪漣,景物就回呈現在眼前。

今天,我看著手心的山椰果子 ,更是叫我的思潮翻騰……。(星洲“星雲版”2015-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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